第一卷 國殤之孤城血戰 第二十二章 鏖戰老鐘樓(二)

日軍的進攻來得十分突然,並且沒有一點預兆,暴風驟雨般的炮彈密集的落在了中國部隊的防區內,炮擊的密度遠遠大於之前任何一次進攻,在主陣地的小樓地下室內,宋雨航免費體驗了一把地動山搖的感覺。

宋雨航將猛子遞給自己的一杯熱水灑了一身,燙得哇哇亂叫,也成了日軍這次炮擊,地下室內唯一受傷遇險的人。

就在日軍炮擊開始延伸的緊要關頭,忽然,中央核心地堡內所有的對外聯繫同時中斷了?無法得到城內炮火支援的側翼陣地頓時變得岌岌可危了,負責地堡守衛的上尉立即派出了一名身材瘦小枯乾,名叫黑蛋的小通信兵,冒著日軍的炮火去檢查線路。

日軍的兩挺機槍似乎發覺了中國通信兵的企圖,猛烈的交差火力將通信兵可以迂迴的路線封得死死的,打得的小通信兵黑蛋藏身的彈坑塵土橫飛。

失去了通信讓身處指揮所內的宋雨航徹底的變成了瞎子和啞巴!

「在派幾名通信兵上去!上機槍掩護!」宋雨航的命令讓幾名在地堡中待命的機槍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老兵們都知道這是一個九死一生玩命的活,但是兩個機槍小組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可以說是面無表情的跟在通信兵的後面衝出了地堡。

宋雨航死死的握住胸前的望遠鏡,透過不時揚起的硝煙塵土注視著遠去的身影。

日軍發現了中國士兵的企圖,更多的機槍和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同時掉轉了過來,三名通信兵先後倒在了前進的路上,而負責掩護的兩個機槍小組也被日軍炮火命中。

「唉!」宋雨航無奈的放下瞭望遠鏡,感嘆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實在是支援利器,射界從2200公尺到100公尺,幾乎無所不能。

可能是戰友的犧牲刺激了之前的小通信兵黑蛋,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已經犧牲了的老兵,一把揪下帽子,順著彈坑的邊緣開始匍匐前進。

日軍的機槍除了一挺外,其他的全部陸續調整了射擊方向,壓制的火力頓時減輕下來。

一名之前負責掩護的機槍手也掙扎著爬了起來,抹了一把滿臉的鮮血,拽過機槍,直徑架在土堆上對日軍猛烈射擊。

趁著這個難得的時機,黑蛋一躍而起,直接衝到了被打斷的通訊線前,在抖出了線後,黑蛋驚訝的發現備用線竟然短一米半左右?情急之下他脫下了鞋,沾了下口水抹在腳趾間,然後將線頭纏在大姆腳趾頭上,左手捏著線頭的令一端!頓時一陣陣刺骨酥麻的電流通過了小通信兵的身體。

強忍著疼痛的黑蛋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處絲毫沒有掩護的平地?日軍的一挺機槍正對著他在調整射向,當他轉身尋找一直掩護他的機槍手老兵的時候,才發現老兵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鬆開線頭一滾就可以躲進一旁的彈坑,但是長官怎麼辦?這麼多弟兄不能白白犧牲!」黑蛋將線頭纏在了手指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幻想著他從未見過面的親人。

幾顆子彈帶著飛散的血霧擊中了黑蛋的胸膛,黑蛋那瘦弱的身軀仰倒在原地!就和千萬百的無名烈士一樣,為了民族國家的存亡,這些從來沒有享受到國家任何福利,甚至不久前他們還是被壓迫者的普通士兵們,從容的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宋雨航的電話終於通了,他用嘶啞的聲音對著話筒大喊道:「喂!喂!我是老鐘樓,請求炮火支援,請求炮火支援!」

話筒里傳來了對方嘈雜的聲音和爆炸聲:「我們被日軍發現了,正在轉移陣地無法支援!」

宋雨航用沙啞的聲音懇求道:「支援一下吧!日軍的戰車上來了,兩翼的兄弟們實在頂不住了。」

對方明顯猶豫了一下,用十分堅決的語氣道:「三發!每炮三發!」

「謝謝!謝謝!謝謝炮兵兄弟!」宋雨航在等待炮擊的同時發覺又有數架日軍飛機直接掠過自己的陣地,直奔老城區的大市場方向而去,宋雨航心中頓時一驚,他清楚那裡是炮兵陣地的藏身之地。

呼嘯而來的炮彈將暴露在側翼的日軍炸得鬼哭狼嚎,增援的半個連也順利的從左翼插了上去,宋雨航非常慶幸通訊及時得到了恢複,但是他不知道,這電波竟然是在靠著一名中國士兵的血肉之軀傳遞來的。

然而炮兵陣地所處的地方卻傳來了爆炸聲,在不斷冒出的滾滾濃煙中高射機槍那猶如悶鼓般的聲音在咚咚吼叫。

就在日軍步兵退卻沒有多長時間,街角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通過觀察口,宋雨航發現十幾輛日軍的戰車排滿了街道,後面跟著密密麻麻的步兵,正在緩緩地推進。

宋雨航最害怕的情景出現了,平井卯輔猜得很准,中國軍隊只有兩門三十七毫米口徑的德國戰防炮!只要日軍拼出幾輛戰車去,戰防炮射擊時巨大的噴焰自然會暴露它的位置,只要突破了左右兩翼,中央地帶堅固的防禦陣地就成為了擺設。

用火力切斷日軍步兵與坦克的聯繫,命令憲兵第一連、第三連從兩翼反擊,防止日軍滲透,組織敢死隊配合戰防炮炸掉小鬼子的烏龜殼。

宋雨航下達的命令迅速的被實施,幾分鐘後,齊銘賓帶著五十多名身上綁滿了集束手榴彈的敢死隊員,讓宋雨航驚訝的是這些敢死隊員中竟然還有十多名帶著紅袖標的憲兵?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望著一張張樸實的面容,堅毅的表情,宋雨航知道這將是一次十死無生的決死任務。

仗打到這個份上了,日本人越打越多,援軍遲遲沒有消息,師部都「轉進」了!基層軍官和士兵大致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區別就在於先死和晚死,活著怕「負傷」!死了怕「失蹤」!由於醫療條件有限,80%以上的傷員是死在了醫院中,相比失蹤更為可怕,失蹤者的家裡是得不到半點撫恤的。

宋雨航清楚,中國和日本人打了這麼多年,硬是靠著血肉之軀將日軍的精銳部隊一點一點的消耗掉,從對抗到相持,乃至後來的反攻,中國軍人可謂是前仆後繼,誇張一點說,抗日戰爭是中國軍民用鮮血書寫而成的史詩。

調整了一下情緒,宋雨航目視著軍需官發完每人的十塊大洋,隨即大聲道:「你們還有什麼要求沒?」

過了好一會,一名老兵抬頭起頭,迷茫地看了齊銘賓一眼,掂了掂手中的大洋,嘩啦一聲丟在了宋雨航腳下。

老兵眼睛一紅微微嘆了口氣道:「長官!咱是來打鬼子的!不是來賺錢的。」

一片嘩啦聲中,宋雨航腳下鋪了一層銀圓!

宋雨航先是微微一愣,心頭夾雜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鼻子有些發酸!即使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第二百師,和日軍部隊相比仍然有著巨大的差距,中國軍人憑藉著一腔熱血前仆後繼,用血肉來填補著這種差距。

平心而論,宋雨航並不贊成使用這種作戰方式,但是如果不炸掉日本人的坦克,一旦他們通過了三岔路口,突破了防禦陣地的左右兩翼,那麼老鐘樓勢必將要失守。

老鐘樓如果一旦失守,那麼日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直接攻擊位於新城區的英聯邦儲備銀行。

猶豫了一下,宋雨航輕聲安撫道:「你可以把家人的地址說出來,我保證把錢給你們送到家。」

「家」!老兵慘笑一聲,忽然面露沉重道:「家早就讓日本人給毀了!」

一旁的齊銘賓側了下身,在宋雨航耳邊小聲道:「老骨頭的家在南京!」

「南京!」宋雨航頓時為之一愣,那是一個中國人心中永遠的痛!

外號叫老骨頭的老兵一臉誠懇道:「長官,兄弟們不求別的,打贏了小鬼子用這錢給兄弟們修個碑吧!讓後人們知道我們是為國家戰死的,逢年過節的給點顆煙,燒根香,好歹有個念想的地方。」

「我答應你們!」宋雨航的眼睛已經濕潤了,多好的士兵啊!慷慨付死的要求竟然只是修建一座紀念碑,正是這樣的軍人於危難中挺起了民族的脊樑。

宋雨航將敢死隊的名冊從軍需官手中要了過來,扯開一個急救包,用包裝裹好揣在了內衣口袋中。

敢死隊員見證了這一切後,集體向宋雨航敬禮!

只不過出發的時候,敢死隊員身上的集束手榴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隊員手中拎著的燃燒瓶。

宋雨航下達了出發命令後,目送著自行分散成幾個組的敢死隊員,消失在視野中。

忽然,一直跟著戰車進攻的日軍步兵將十幾名被綁成一串,赤裸著上身驚慌失措的女子推到了戰車前面?

宋雨航握著望遠鏡的手在顫抖,那些年輕女孩上身布滿了傷痕,而下身穿著的軍褲和綁腿說明了她們的身份,中國女兵!

面對不斷推進的日軍戰車和步兵,中國守軍陣地上靜得出奇!強烈的羞恥心讓女兵們畏縮著身體,盡量的將頭埋向胸口,但是跟在她們身後的日軍則不時的用槍托擊打步伐落後的女兵。

望著日軍士兵洋洋得意的醜惡嘴臉,宋雨航將望遠鏡捏得咯咯直響,但是射擊命令就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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