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四章 內鬼

據三界五流比斗之日,還有三天。

白玉京之內。

何飲冰穿著上面綉著小熊圖案的睡衣,腦袋上戴著睡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自樓上踢踢踏踏的走下來。

「大師兄,幹嘛呢?」

揉揉惺忪的睡眼,何飲冰問著。

在樓下,昆達正卧在寬大舒服的沙發上,身邊擺著一堆酒瓶子,面前是一個很大的電視,電視上似乎正在播放著球賽。

「臭球!」

昆達沒聽到何飲冰的招呼,他的注意全部集中在電視上,看著那幫自稱國腳的運動員們拿腳踢出了幼兒園大班的水平,不禁怒吼一聲,伸手將一個酒瓶甩在了電視上。

轟。

一聲爆響。

可憐的電視被這一下打得渾身冒煙,眼看是不活了。

「呀!你又砸電視!這是最後一台了呀!我晚上拿什麼看電視劇呀!」

一聽電視機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何飲冰當即清醒了,她噔噔噔跑下樓,一邊喊著,一邊準備拿腳踹昆達。

昆達急忙站起身來躲著何飲冰的小腳丫。

「別鬧別鬧,小師妹,這玩意我會修。」

「總說自己會修,也沒見你修好過一台,你已經砸了八台電視了啊,氣死我了!」

何飲冰飛出一隻拖鞋,直砸昆達的腦袋,並且命中了目標。

「嘿嘿,我忍不住么,那幫傢伙踢得太臭了,被泰國隊灌了個一比零,我忍不住……」

拖鞋自昆達臉上划下,露出一張尷尬的笑臉。

「沒耐心還看中國隊!你這個笨蛋!」

何飲冰一蹦一跳的穿回自己的拖鞋,倒坐在沙發上。

「唉,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總體來說,被困在白玉京內這二人完全沒有囚徒的自覺,想想看,他們被困在這裡已有半個月,按照平常人的標準來說,雖然不至於發瘋但也至少得有點憂患的情緒吧,但是,在昆達粗重堅韌若海底隧道的神經線下,這種叫天無路問地無門的困境完全沒有影響他的樂天性格。

前幾天里,他還有意識的尋找出路,在幾天的努力之後,確認單憑著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出去之後,他便放棄了這一舉動,轉而飛快的適應起這裡的環境來。

這就是昆達,一個樂天主義者的標準反應。

而何飲冰,原本她還時不時的有點擔心,擔心阿刃找不到她會著急,但是在昆達那種洗腦式的樂觀主義影響下,小小的憂慮總是會在片刻後消失無蹤。

昆達是這麼問的:

你在這裡發愁就能出去么?不能吧,那為什麼要發愁?

這種論調是沒有絲毫破綻的,所以,被困的二人此刻唯一的煩惱就是,沒了電視,該拿什麼看球賽和電視劇。

據三界五流比斗之日,還有兩天。

屋是茅舍,前有小橋流水。

此刻正是黃昏,夕陽斜照,小溪婉婉而流,金色波光瀾瀾。

「真煩人,有水的地方就是蚊子多。」

對美景視而不見,只會從實用角度評價一切的傢伙,就是許仙了。

這裡是阿刃的住處,這種時候,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見許仙推開籬笆的門,走進院內,輕車熟路的進了何飲冰當初的房間,那房間內的布置相當簡單,除了一竹塌一桌一椅,還有牆上的幾幅寫意山水外,別無其他東西,只有桌上的口紅胭脂還有一面小鏡,表示著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雖然做了不一定有用,但是如果不做的話,心裡總會覺得不安。」

許仙喃喃自語著。

他先是從手中拎著的袋子里掏出一隻小口袋,然後站在那裡比划了一會兒,像是在尋找角度,接著,手一甩,那小口袋便破了,紅色的塗料狀東西撒了滿地。

看上去,倒像是一捧鮮血灑在地上。

「只是一個信息,也許瞞不過他,但他會知道我想要他做些什麼。」

許仙還在喃喃自語著。

接下來,他在屋子某個部分的牆壁上拿小刀吭吭哧哧的划了半天,許久才滿意的拍拍手,站起來欣賞自己的作品。

牆上是十幾道深深的刻痕,遍布上下,像是某種類似於暗器的東西用很大力氣扔出去造成的。

「唔。」

許仙左右打量一番,不太滿意的皺起了眉。

「時間不太夠,不完美……」

如此想著,許仙拿起了桌上的口紅,似乎準備在牆上寫些什麼,不過比划了半天,還是沒有落筆。

殺人者……

唉。

許仙搖搖頭,把口紅扔回桌上,這麼做不符合他的美學原則,把一切赤裸裸的擺出來實在是大煞風景,還是算了。

彼此都是聰明人,如果他真能及時趕到的話,這屋內的一切就會告訴他該怎麼辦。

許仙轉身推門而去,留下一間猶如經歷過一場血腥戰鬥的房間。

據三界五流比斗之日,還有一天。

明天便是既定的比斗日期了,皇甫仁卻沒有絲毫的興奮感。

原本他還以為這是自己一展身手,將自身實力展現給醫家上下觀看的機會,沒想到一來此地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這場比斗,嗯,怎麼說呢?就好像是一幕已經定好了演員台詞結局的話劇,根本就沒人重視比斗的結果是什麼,因為那個是已經定下來的,而他費盡心機去聯絡各個宗派,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畫,更別說每個宗派了。

醫家根本就沒把最重要的情報給他,他,皇甫仁,就是棋局裡最小的那顆棋子,自以為過了河就所向無敵了,其實隨便哪個子都能吃了他。

心頭煩悶,皇甫仁便開始四處閑逛,逛著逛著,便走到了明日的比斗會場之前。

那是臨前那座聖山前的一處石坪,緊挨前高聳入雲的聖山,石坪足有三百米的平方,呈長方形,是以一米見方的青石板鋪成,石砰最中央,有一處高約一米的圓柱形石台,石台上刻著繁複的圖案,一眼看去,便會注意到其中的七處凹痕。

此處石坪在古時有個特別的名字,天秤擂。

最中心的圓柱形石台,是仿量秤的中心點所立,便為定盤心。

定盤心上的七處凹痕,應是八道中除了紫府仙宗以外,與其他七道的各持的一個信物相對應的。

傳說中古時擂台上的勝者,可將自家門派的信物放入定盤心中相應的凹痕,可保本派氣數長盛不衰,直至定盤心中換入其他門派的信物。

能有此神效,是因為這擂台下藏著八道的氣脈,氣脈與定盤心相連,誰強誰弱、誰抑誰揚,全看定盤心上誰家的信物在。

純粹是胡扯……

皇甫仁走至擂台上,手撫著一個個凹痕,面露譏笑。

什麼天數氣運都不過是騙人的把戲,正因為八道中人都抱著這個想法,這個所謂的『天秤演武』之擂才會沉寂百餘年,無人提及。

八道啊……

八個凹痕,本是在定盤心上圍成一個正圓的,但在東邊的角落,卻少了一個,那處光滑潤手,仔細看去,才能看到依稀的、一個月牙狀的縫隙,似乎是把一塊月牙模樣的石頭塞進了原本的凹痕中,添平了那處,以至於八道缺了一角。

這月牙應是紫府仙宗的信物。

皇甫仁想到了一個傳說,一個舉派飛升、直投仙界,自此世間再無紫府仙宗之名的傳說。

這傳說是很可笑的,但紫府仙宗的確已經幾百年不踏足塵世倒是真的。

千年的門派,還一直抱著隱世的原則,實在是太老太老了,也許已經自行滅亡。

不過,既然無量界能夠突然冒出來,也許某一天三界中的其他兩個世家也會出現?

誰知道呢?

皇甫仁心中思緒萬千,正茫然的立在定盤心近前,意外就發生了。

他驟覺後腦一痛,心中一個糟了的念頭還沒閃過,便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皇甫仁呻吟一聲,動了動手腳,意識漸漸的回到了體內,摸著自己疼痛的後腦,張眼一看,這才發現天色已黑,而眼前枝葉交錯,身下亦是潤濕冰冷,轉動著僵硬疼痛的脖子,左右瞧瞧,才發他是躺在樹叢中,往東邊瞅,能看到擂台的影子,他知道自己應是身在擂台西邊的樹叢中。

誰把他放在此處的?

而且,此刻已是黑夜,而自己來到擂台那時才是中午,自己暈了足有半天?

心中咒罵著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偷襲他,待略微清醒一些,皇甫仁這才想起,若是那人能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他背後,可以輕易的打昏他,自然也可以輕易的殺了他?

如此想著,冷汗就出來了。

皇甫仁開始慶幸自己仍然活著。

就在這時,一陣響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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