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之門卷 第二十二章 百合的綻放(下)

清脆的骨裂聲中,皺緊眉頭的胖子就這樣隨手扼死了掌中的老頭,聽任屍體滑到了灼熱破敗的大地上。

眼前是幾百隻漆黑冰冷的槍口,還有同樣數量冰冷蒼白的面孔,站在包圍圈中的陳燁卻連「屠龍」都扔在了遠處,孤身一人的他現在所擁有的東西,只有一對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的手,還有一個正在用最高速度思考著的冷靜大腦。

在灼熱燃燒的火光映照中,陳燁突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平和地攤開了雙手。看似輕鬆的神情中,卻壓抑似的燃燒著銀黑兩色的烈火!!!

像以前那樣徹底焚盡自己的力量,用星座君王的力量去毀滅身邊的一切敵人,然後拖著比普通人還要羸弱的身體逃生。決定胖子這個計畫成功率的只有兩點,是否還有足夠的力量,是否能夠在敵人把他打成蜂窩前逃回自己的本陣。

蹂躪之後便是豪賭了嘛,自己的運氣總是喜歡和賭字沾上那麼點關係。

在心底苦笑的胖子,就像是一張繃緊了的強弓,瞪著眼前成百上千的敵人。在他的不遠處,一名長著三角眼的男人,正死死地瞪著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空中突然響起了隱約的金屬輕鳴,就像是撥片與琴弦相觸般,清韻而又悠長。

在沉重迷離的黑暗中,夜蓮曼妙的身形就像是靈貓般一閃而現,從衣肘內突出的兩柄銀刀在空中留下刺眼的寒芒,刻著精緻花紋的暗槽內,帶著一抹妖異的殷紅。

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平整光潔的傷口,敵人的第二指揮官軟倒在了地上,借力而來的夜蓮一個美妙的翻身,準確地落在了陳燁的身後。

收回肘刀的女孩手裡緊握著「惡魔的鏈鋸」,只是這一次槍口並不是指著面前的敵人,也沒有像過去那樣撒出大量銀彈帶來一片腥風血雨,而是悄無聲息地指向了胖子的眉心。

微笑著的女孩扣下了扳機,一顆銀彈頓時直撲向陳燁的額頭,然後突然在空中炸成了殷紅的碎片,就像是藤蔓般迅速地開枝散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花蕊。

「連眉頭也不動一下,真沒意思。」

十六片透明的紅色葉片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罩子,將兩人緊緊包裹其中,飛舞的葉輪上閃動著斑駁的光影,正是敵人子彈所留下的殘痕。那些被直接擋飛了的流彈,頓時掃倒了一大片人群。在混亂的槍聲和慘叫中,看著胖子那依舊微笑著的面孔,夜蓮不由嘟起了粉紅的嘴唇。

「就不怕我一槍殺了你?」

「害怕的話,我幹什麼要請你。」

看著女孩手中冰冷的銀槍,胖子輕輕撥開了依舊指著自己的槍身,笑容中透著一絲複雜。站在生死關頭的他,根本沒有想到夜蓮這個終日只把錢和利掛在嘴上的女人,竟然會選擇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辦法,直接衝進數千人的包圍之中。

「不過你會來,我同樣沒想到。」

「你死了,還欠我的三百多萬找誰給我?」

「啊,果然是這個理由,你這個女人,就不能給我個可以暫時滿足我小小虛榮心的回答嗎?」

「Nuts,你什麼時候變智障了。」

「Damn damn fuck……又是一發S級子彈,和你這頭豬搭檔簡直就是賠本買賣。」

花輪外的異民們已經開始想盡各種辦法來擊碎這道屏障,同時分出另一半死命地阻攔著西瑪他們前進的腳步,嘴裡低聲詛咒著的夜蓮不由卸下了右手槍的彈匣,滿臉心痛地看著裡面晶瑩的子彈。

S級子彈中收納的正是血牆術「十六花葉」,雖然不及「九龍壁」那麼霸道強悍,卻依舊是屬於極其高端的貨色。不過這類法術永遠只是為了單對單戰鬥準備的,從沒想到過要同時來應付數百人的圍攻,這些脆弱的花葉在子彈的洗禮下能夠維持多久,完全就是個未知數。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在這道屏障中坐等著它的消失,然後再徹徹底底地大幹一場。夜蓮重新將還剩八發的S級子彈匣裝回了槍中,一想到等下為了保命可能不得不瘋狂使用這貴到離譜的子彈,就滿臉的黑線。

按道理來說講究均衡飲食的自己,絕對應和「吃錯了葯」這句話完全絕緣,但自己就像是吃錯藥似的,竟然會一個人孤身衝過來營救這個醜陋下流骯髒無恥,用盡世上形容詞都沒法描述的傢伙。

煩躁的女獵人不由死命地跺著腳尖,用一種異常兇惡的眼神盯著外面的異民,頓時嚇住了幾個正在開槍狂射的敵人,弄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本已身陷絕地的女人竟然會這樣滿臉殺意地看著自己。

因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感覺有些發熱的耳垂處,突然變得更為火熱,渾身一顫的夜蓮望過去,眼前卻全是胖子那張大得有點誇張的面孔。

終於忍不住心底慾望的胖子在輕吻了夜蓮的耳垂後,又狠狠銜住了她的薄唇,粗暴地索求著那種甜蜜柔軟的享受。

話說生死際往往會產生出異樣的衝動,這種衝動往往強大得可怕,但消退的到來,卻也是這麼地迅速驚人。

在生死一線所分泌的興奮物質消散之後,望著面前那有點紅腫的櫻唇,舔了舔嘴角的胖子不由僵硬在了原地。自己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眼前這個女人可不是當時外剛內柔可以讓自己予取予求的西瑪,而是可以隨意一腳踢穿別人腦袋的邪神。

不過對胖子來說,隨之而來的既不是鋒利的鞋跟,或是更加乾脆利索的一槍爆頭,而是淚珠。

「我會讓你負責的!豬頭!」

沒錯,是淚珠,惡狠狠地扔下了這句充滿威脅和陰森的台詞,夜蓮並沒有用銀彈給胖子來次全身按摩,也沒有用鞋跟來幫他疏通一下血液循環,而是眼眶竟然有些發紅地轉身望著那群還在努力擊碎屏障的敵人。

一腳沒踢中鐵板也沒踢中木板的胖子,獃獃地站在她身後,一個寒戰之後連忙把眼光投向了遠方。幸運的是,西瑪好像正埋頭於指揮武士作戰,而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標準的自尋死路式動作。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邊在心底琢磨著那句「我會讓你負責的!豬頭!」到底和多少美元票面等值,胖子一邊重新開始積蓄著力量,等待著開戰的那一刻。

在彈雨和不知什麼類型的法術攻擊下,「十六花葉」漸漸失去了原本那種靈動的鮮紅,庇護著兩人的屏障開始枯萎了。已經失去活力的血術再也擋不住紛飛的子彈,在最後一發子彈的敲擊下達到了限界,頓時碎裂成了漫天飛舞的紅色殘片。

飛雪般的殘片中,所有以生命作為賭注的人,全部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等著最終翻牌的時刻。

突然間,空氣中起了一陣異樣的震動,隨著夾雜硝煙的熱風,傳來了低沉悠揚的號角聲。這充滿殺伐之氣的號聲,就像是一柄沉重的戰錘般狠狠拍擊著每個人的腦海,頓時打斷了即將到來的廝殺。

「我族的戰爭號角?」

瞪大了那對滿是疲勞的墨玉眼眸,西瑪驚訝地望著遠處,甚至忘了調度手下的衝鋒。微微發白的天空下,余火已經無力驅散帶著海水鹹味的晨靄,景色顯得是如此朦朧。

那迷離的晨靄中,突然衝出了一個如巨人般魁梧結實的身形,然後變的越來越多。

如藤蔓般的甲片組成的青色盔甲,上面刻著細密的花紋,護肩飛翹向上,一縷縷的分叉如同張揚的鬃毛。狼形的猙獰頭盔後,是一根根像血管般的管線,這些身披青甲的武士每人胸甲前都有著一個舞動的白色惡魔紋章。

綉著狼爪的青色旗幟聳立於迷霧之中,在這充滿邪氣和壓迫的旌旗下,是用盾牌連成的山崗。五百名「冬夜的魔人」出現在了迷濛的晨靄之中,露出了自己充滿殺意的邪惡身姿。

這支完全在意料之外中出現的軍隊,輕鬆地瓦解了張口結舌的敵人陣線,沒有丁點的暴力展示,但那面在晨風中飄搖的旗幟,卻暗示著未來所有可能的一切。

任何膽敢反抗這面旗幟的人,都會受到最冷酷無情的打擊,所有適合作戰的男子都會被殺得乾乾淨淨。狼人千萬年來的威名就是一切暴力的化身,讓任何人嘗試去冒犯他們之前,都不得不考慮一下將會承受怎麼樣的結果。

亂成一片的日本異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異變,無論需要多少條命,哪怕只剩下幾十人甚至全滅,他們還是能夠依靠殺掉陳燁來保全屬於自己的一切。而去挑釁狼人的話,甚至連他們的族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已經失去最後一點抗爭心的進攻者們,沒有任何抵抗的就解散了自己的包圍,給狼人的隊伍讓出了一條路。

依靠最原始的暴力來維持最現代的規則,無論狼人還是血族,都沒有任何差異。這些進攻者只能選擇旁觀,等狼人與陳燁的一切結束之後,再按結果而決定自己的動向。

「又多了一個下注的?」

手裡把玩著「斷金」「破法」這兩柄短刀,胖子眼光陰晴不定地望著遠方,來的真是他最熟悉的狼人「冬夜的魔人」,也正是伊麗莎白的母族。看來海恩已經如他所料地完成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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