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暗之淵卷 第二十章 片羽之幽夢

梵卓護衛們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加長型凱迪拉克的車門,生怕弄出半點聲響,巴特茲恭敬地坐了拉尼娜身邊,有些疑惑地凝視著自己的主人。得益於血族那優秀的再生能力,親衛隊長的傷勢基本已經痊癒,只是在下巴上留下了一片有些滑稽的瘀痕。

在氏族最高統治者的面前,其他成員必須保持恭敬的姿勢,但在拉尼娜的面前,這些無論出身如何的幕僚都可以與她平起平坐,這也正是梵卓大公主的特殊之處。

從車內的小櫃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小銀爐,巴特茲用水晶小勺探入了另一個銀盒,仔細地將一小勺寶石般晶瑩鮮紅的粉末倒入了爐中。一陣奇特的香氣卻又帶著淡淡的腥味,化作了猩紅的煙霧在車廂內飛舞,那懶洋洋的感覺就像是一股暖流,順著車內異民的血脈遊走在全身。

就像是慵懶地在溫暖陽光下午睡,拉尼娜慢慢癱軟在了沙發靠墊中,享受著這種充實的滿足與幸福。低速行駛的車身傳來了輕微的震動,如同母親正在輕輕推動著搖籃,金髮小女孩慢慢地眯上了眼睛,捏住裙角的小手卻在微微地痙攣著。

「嗯……」

幾分鐘後,女孩像是從永眠中突然蘇醒的死者,發出了悠長而又綿軟的呻吟。額角上掛著水晶般的汗珠,拉尼娜胸口不停劇烈起伏著,黑綢長裙所包裹下的胸部,那青澀的曲線透出了異樣的誘惑。

「睡砂」,這一異民世界中頂級的毒品,像人類所使用的同類物品一樣,有著一個極為富有藝術和詩意的名字。對神經遠比人類強韌的異民來說,普通的毒品只能提供比咖啡好不了多少的效果。只有專供異民使用的特殊調製品,才能真正麻醉他們的神經,徹底將他們變成快感的奴隸。

「我睡了多久……」

從巴特茲手裡接過冰冷的方巾擦拭著額頭,拉尼娜似乎恢複了清醒,只有嘴角還帶著一縷極為滿足的神情。這是一種只有血族上層的權貴可以享受的奢華,從生物腦內採集的內啡呔,再配上各種名貴的植物藥劑,1克的「睡砂」遠要比1盎司黃金更要昂貴。

「剛好十分鐘,我的主人。」

抬起手腕看著手錶的時針,巴特茲輕輕用手指敲了敲將車內與駕駛室隔離的黑色玻璃,尊貴的公主已經不需要這種緩慢的速度來配合藥物的效果。

得到信號的司機立刻踩下了油門,在四輛護衛車的保護下加快了速度。將一杯飄浮著冰塊的血酒遞到拉尼娜手中,親衛隊長仔細觀察著大公主的雙眼,在晶瑩的藍寶石瞳孔深處,還隱藏著一絲淡淡的疲勞。

過度的疲勞同樣會造成身體的損傷和死亡,雖然異民的身體遠比人類強壯,但並不代表可以抗拒睡神的誘惑,大多數的黑暗子民還是需要用睡眠來緩解身體的疲勞。但歐洲大公主卻擁有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勤奮,每天的睡眠都不會超過3個小時,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奔波與工作上的女孩,每天都只能藉助這種方法來舒緩自己的神經。

這對族內長老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畢竟血族歷史上的女性統治者不是酷虐的暴君就是稀世的明君,這點在東方緋族中表現得尤其明顯。儘管拉尼娜多少顯得有些瘋瘋癲癲,卻的確將梵卓帶向了令人期望的未來。

整個梵卓中,卻只有巴特茲才有另一種感觸。眼前令自己奉獻出完全忠誠的公主,與其說是盡心儘力的工作,不如說是害怕睡著……

「巴特茲。」

臉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在女孩細嫩纖細的聲音中巴特比連忙抓住了扔來的杯子,已經被冰塊和血酒濺了一身。拉尼娜不由發出了一陣輕笑,那聲音如水入玉盤,清澈而不帶半點凡塵。

「你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說?」

「殿下為什麼要這麼拉攏那個賤民,為了生存他可以出賣任何東西,只要能夠得到好處,他完全沒有原則。」

說到這裡的男子已經不像是一個朋克打扮的混混,而是一柄鋒利的軍刀。為了利潤就可以向任何一塊地方出售武器,仰賴著歐洲T.O.支持的胖子,同樣也接受狼人的援助和緋族的庇護。

黑暗世界有黑暗世界的規則,雖然背叛主人和朋友是弱肉強食法則下必會產生的私生子,但任何一個團體都需要有情、理、法的平衡才能生存。任何一個背叛者儘管一時會得到豐厚的回報,之後的結果往往是永遠都無法擁有值得信任的地位。

作為暴力與陰謀所結成的最強大社會,血族必須依靠信義和法理來維持自己的存在和動作,任何背叛者和牆頭草,永遠都不是被信任的對象。

「我厭惡這種沒有節操的傢伙,殿下竟然還要讓這種卑賤的人加入梵卓?而且還給予親王的位置?」

「放輕鬆點。」

露出了微笑的拉尼娜用小手扯下了寶石髮帶,金絲般的長髮頓時披散而下,落在了黑色的綢緞上,在燈光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他與你想像的完全相反,只要能夠真正得到這個胖子的善意,他就是一個願意用生命和尊嚴來完成約定的朋友。」

「Yes,Your Majesty。」對著面前的女孩畢恭畢敬地低下了頭,巴特茲對自己主人的決意永遠不敢有任何的懷疑,「諾德之書的事情,我們還是靜觀其變?」

「這樣就好,長老們只關心是不是有更多的家族成為了梵卓的附庸,成員們只關心能不能趾高氣揚地走在其他氏族成員面前,歸結到最後,無非是權和錢,所以,大家玩得開心就好了。」

攤開的玉指虛按在了胸口,拉尼娜精緻的面孔在車廂壁燈的映照下,陰影中透出了完全不屬於小孩的陰沉與冷漠。統治著梵卓的公主發出了冷笑,那種感覺並不像是在敘述著什麼政治見解,而更像是對某些事物的強烈嘲弄。

「我只是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已,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是家族和父親創造出我的意義。」

「是,殿下。」

電子音的輕響打斷了主僕兩人的對話,五彩的光線透過小柜上的三個水晶基座開始在空中相交集,形成了一幅立體的投影:在兩個紅色小標記的護衛下中,一個巨大的紅色三角形標誌在虛擬的地球上緩緩移動,漸漸地逼近了美洲大陸。

「在沉默之獅號和九頭蛇號的護衛下,殿下的座艦已經到達大西洋上空了。」

投影下方跳動的血族文字顯示著這三條戰艦的位置信息,在兩條血眼級空中巡洋艦的護衛下,直屬於拉尼娜的那條巨型空中戰艦已經等待在了美洲附近。也就代表著整整一個軍團的梵卓直屬軍團正隱匿在大西洋的上空雲層中,隨時準備為拉尼娜來帶一場血腥的殺戮。

「巴特茲。」緩緩收攏了絹扇的拉尼娜,藍寶石般的瞳孔中浮上了一層緋紅,望著等候在身邊的親信副官,「教廷那些傢伙一邊躲在包廂里看戲,一邊又在陰暗中搞些令人發笑的小動作,是時候給他們點教訓了。」

再次恭敬地低下了頭,巴特茲的眼中浮現出了殘忍的殺意,的確,教廷幹得實在太多了,屠殺那些喜歡以自己信仰來隨意裁決他人的傢伙,總能讓他感覺到無比的快樂。

「放點音樂,巴特茲,是快樂的時候了。」

「謹遵御命。」

車內響起了《女武神在飛翔》的旋律,在這首瓦格納的名曲中,血族乘坐的五輛黑色車輛,如惡魔一般沖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大人,我還是堅決反對與那些異端聯手!!!」

穿著黑袍的教區主教史東,呆立在無數燭火形成的燈海中,保養良好的面孔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發紅。他用顫抖的指尖掩住了鼻子,儘管已經洗了三次澡,但主教似乎還能從自己身上聞到一股無法洗凈的屍臭味道。

血腥的一幕還在眼前不斷重複,史東甚至連抗議聲都顯得有些扭曲怪異,那個異民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擰斷了兩個女人的脖子,那種像是吃飯睡覺般隨意的動作中透著極致的殘酷。

「我們應該使用火與劍來審判這些異端,而不是和一群野獸聯手,去消滅另一群野獸。」

「冷靜些,史東!」

一個異常嚴肅的聲音,就像是鐵鎚般重重砸斷了史東的控訴,穿著華麗法袍的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巍峨莊嚴的聖光十字架前,用銅鈴般的雙眼怒視著驚慌失措的教區大主教。鮮紅的法袍配著寬大厚實的肩帶,讓男子的肩膀看上去更為強壯寬闊,配合上方正的面孔曲線和褐色的絡腮大鬍子,完全就是秩序與死板的化身。

「我們不希望像紐約這樣如此重要的教區,最高負責人卻是一個精神異常者。」

沒有任何寬恕,沒有任何的憐憫,這就是「諸神的鐵鎚」喬斯特·克魯尼。

教廷中的同僚是這樣稱呼這名石塊一樣方正的男子,異端審判所的高級審判官。負責在各領地間巡視的他擁有著可怖的權力,可以對神之土地中存在的任何一個異端提出火刑審判的指控。

直屬於樞密院派系的教區主教,卻因為某次小小的意外而在異端審判所手裡留下了把柄,於是自然而然地在這次由樞密院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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