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暗之淵卷 第十一章 卡巴拉之樹

站在窗邊的陳燁俯瞰著大街上擁擠的人群,儘管不是日本的元日,但中國的春節同樣給歌舞伎町一番街帶來了異常熱鬧的氣氛。飄泊到歌舞伎町這條墮落大街上,擁有各種國籍、各種膚色的人們,聚集在街道兩邊,在鞭炮和舞獅中享受著華人所帶來的歡樂。

異民們帶來的災難剛剛過去幾天,傷口還在淌血的東京卻已經在異民和政府聯手掩蓋下,徹底忘掉了一切痛苦和恐懼,一切生活又重新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毀壞的建築以各種各樣的名義進行著維修,公民的記憶在異民結界中被抹消,極要面子的日本政府在處理這種事務方面表現出了極高的效率。

發現財產在動亂中受到損失的東京市民,卻收到了政府提供的大量無名補助,唯一的倒霉鬼似乎就只剩下了這位新鮮出爐的東京大君。

NS大樓頂部的家族辦公室被砸了個稀巴爛,家族武士和產業損失得七零八落,主要幹部更是死了個精光,當然,最後這一條完全是陳燁趁火打劫的結果,對胖子來說根本就是求之不得。

無處辦公的陳燁為了收拾這個被血族打得渾身冒煙,千瘡百孔的爛攤子,乾脆直接將家族總部又搬回了他曾經最為熟悉的歌舞伎町。源義信替他打開的大好局面實在是不能浪費,殘存的舊圓桌家族勢力已經被掃了個乾乾淨淨,赤蛇家族的舊派勢力也已經被根除,只要胖子用心去做,這個被翻了個底朝天的東京,將真正變成屬於胖子的東京。

「真是很不錯的氣氛。」

點了點頭的胖子,轉頭離開了久違的中國新年,微笑地望著面前那位遠道而來的訪客,讓他不得不拋下堆積如山工作的貴賓。

「的確,讓人厭煩卻又渴望的熱鬧。」

擁有一頭亮到發白的捲曲金髮,坐在胖子書桌前的女子露出了笑容,右邊面頰上那條傷疤,卻給這種迷人的笑容加上了令人從心底里感受到危險的註腳。女子披著一件淺灰色的大衣,穿著一件鐵灰色套裝。

緊貼身體的套裝,那上乘的剪裁作工下,露出了優美卻又顯示著強悍氣息的曲線。雖然臉上有著一道醜陋的疤痕,女子卻像一隻黑豹般美麗英武,胖子不由在腦子裡將西瑪和她比較著,究竟誰更有英氣一些。

不多時,胖子便放棄了這種無聊的嘗試,西瑪身上滿是狼人那種特有的感覺,說得好聽些是鋼鐵般的規則,說的難聽點就是透著腐朽的死板。眼前這個女人卻完全不同,胖子異常靈敏的鼻子在她身上嗅出了一絲特別的味道。

激烈中帶著異樣的腥味,沒錯,這是血和硝煙的味道……

看著她那張美麗端正,卻又帶著一條醜陋傷疤的面孔,胖子總覺得背後有些發毛。眼前這個女人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屍骨遍地的戰場,又在黑暗的小巷中迎接了無數的暗殺與偷襲,只有久經殺陣,終日在廝殺中度過的人,才會有這麼濃重的死氣。

巴拉萊卡,歐洲惡魔獵人工會最高指導者。托那些惡魔獵人傳話之後,原本認為最多只會來一個分部指導者的胖子,卻沒想到歐洲所有獵人的最高指導者會來和他見面,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那麼,讓我們轉回正題吧。」

多渚余親自帶著僕人,將誇張的茶點以及俄式茶具擺上桌,然後替兩人準備好充滿俄國特色的紅茶。抿了一口有些可怕的甜茶,等多渚余小心地關上了書房大門又啟動了房子外的結界後,胖子才恢複了鄭重的神情。

「我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邀請,竟然可以讓歐洲的最高指導者巴拉萊卡閣下,親自來到東京。」

「因為這裡發生的相當有趣的情況,甚至讓我也忍不住這種好奇。」

端著精緻華麗的瓷杯,巴拉萊卡銳利的眼神,卻瞟向胖子這間寬大書房的角落。

在黃銅壁燈昏黃的燈光下,四名身披黑色鎧甲的男子,沒有半點聲音地跪坐在地毯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像是刀刻般堅毅,雙手扶在腰間,左手卻有意無意地搭在纏著絲帛的刀柄上。

這是現在隸屬於陳燁的保鏢,原來屬於源義信的四名親隨武士。帶隊的隊長,正是曾經在陳燁面前自殺的源清平。

在東京動亂的第二天,亞洲血族最高評議會反應卻極為冷淡,僅剩的三位長老沒有一個做出任何錶態。十字軍卻像是事先得到預告般迅速做出通告,聯合黑暗議會一起抗議血族這種無視遁世條約,直接用武力攻擊原罪之城的行為。

面對著控訴,成員已經半數不到的最高評議會失去了原本功能,按照血族法律規定,除非補選足夠數量的最高評議會長老,否則最高評議會已經不再是一個完整的機構。

最終,似乎亞洲內部大家族與親王勢力彼此磋商後達成了一致,承認赤蛇家族對東京的所有權,同時,宣布源氏家族的行為是叛亂,剝奪其一切榮譽與地位,將他們徹底逐出血族社會。

在這份宣告之後,源氏成員全部變成了叛亂者,只要他們踏進任何一位親王的領地,可以不作任何宣判當場格殺勿論。除非他們得到其他勢力的庇護,要不然哪怕流竄在任何一個血族不承認的勢力或是領地中,都可以直接討伐追捕。

有了這個理由,天下敢於或者是願意收容這些人的地方,恐怕也只剩下了同是異民勢力的原罪之城。龍若琳簡單的幾下手段後,這些倒霉鬼就不得不生活在陳燁的庇護之下,成為他最忠實的走狗。

最讓胖子佩服的,還是蕭晨曦費盡心血好不容易奪到手中的權力,重新變成了泡影。無論他在暗中還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卻再也不能在合法的情況下,利用最高評議會再下達任何的決議。

從表面上,東方已經不再是屬於最高評議會的東方。

在心中暗罵這個婊子的確厲害的胖子,卻為了她的真正目的想破了頭,這樣莫明出現的一個靈魂,竟然擁有這樣的派頭與手腕。光從表現上來看,隸屬於伊玉夜的伊氏力量,似乎同樣遵從她的命令,這個叫龍若琳的女人,周身散發著一股自信凌人的氣勢。

但無論胖子如何搜索歐洲T·O的資料庫,根本找不到絲毫屬於這個女人的資料,每次胖子想用「龍若琳」或是「黑暗之凰」作為關鍵字檢索時,總會進入一個極為陌生的程序界面。

漆黑的界面上沒有任何的美化裝飾,冰冷而沒有生氣,就算胖子用盡各種辦法想要進入,最終只會重新跳出那個要求輸入密碼與身份的界面。

在畫面上,二十二條路徑勾勒出了複雜的圖案,彼此交接成出了十個圍著精緻花紋的圓環。每個圓環都是一個密碼輸入口,想要進入這個程序竟然需要同時輸入十條密碼。

三支柱,十個原質,四個世界,二十二路徑?

卡巴拉生命之樹?!看著這個漂亮卻又複雜的畫面,胖子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東西。龍若琳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為什麼竟然會用被稱為宇宙的藍圖、神之構體的圖案來充當密碼的入口?

尋求答案的陳燁試圖求助於歐洲T·O在亞洲的分部,卻得到了一個無能為力的苦笑。平靜下來的陳燁,只能放棄了那強烈的疑問,轉而將精力全部放在目前的事務之中。

現在這些源氏已經變成了他的走狗,他還需要繼續掙扎努力,太多人的期望堆積在他身上,這份沉重的負擔只有在努力掙扎中,才能得到足夠的釋放。

「我所知道的異民歷史中,還是第一次發生像東京這樣的情況,一個半道出家的異民,卻擁有了一隊如此不可思議的走狗。」

聽到巴拉萊卡近乎污辱的稱謂,周圍跪坐的武士同時抬起了頭,兇惡的紅眼就像是好鬥的獵犬,看著渴望撕碎的獵物。守在巴拉萊卡身邊的兩名大漢,有意無意地略微掀開了西服的下擺,從這個角度,胖子可以清楚看見閃動的銀光。

作為重要人物的歐洲最高指導者,胖子自然不能在初次會面中限制對方所攜帶的東西,更不想搞砸這次對他來說相當重要的合作。源氏武士剛剛看到陳燁不快的目光,立刻像忠實的獵犬般,俯首帖耳地低下了頭。

「的確是一群好狗。」

滿意地看著武士們的反應,有些得意的胖子抿了一口甜茶,日本那傳統又野蠻的民族習慣,在這些長命的源氏血族身上得到了完全的體現。忠實如犬,殘忍如狼,一旦失敗卻又轉變得異常迅速。既然只有從陳燁這邊才能得到庇護與復興的希望,源氏武士就將他奉為了唯一的主人,甚至連半點違抗的念頭都不再擁有。

「閣下冒著風險,來到這個混亂的東京,應該不會光想看看我的家臣吧?」

「哼。」鼻音極重的一聲冷哼過後,惡魔獵人最高指導者放下了茶杯,眼前這個胖子的確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你托他們帶來的消息讓我很感興趣,也許你會得到超出預想之外的合作與幫助。」

「應該說,你會得到超出預想之外的利益與機會,可以讓漸漸勢微的歐洲獵人們,好好喘上一口氣才對。」

「我們應該有著共同的敵人,共同的目標,都想活下去,而且想活得更好。能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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