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暗之淵卷 第十章 即位

婉約的黑色身影已經消失,胖子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看著城市中到處閃動的紅色警燈。

隨著「暗雲縛魂歌」的消失,東京的夜空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在天邊那絲微弱的晨曦中,消防車與警車像螞蟻般擠滿了街道,異民撤離之後的都市終於恢複了原本的機能,開始清理這些黑暗貴族所留下的災火。

「在痛苦中掙扎吧。」

望著腳下因為災難而吵吵嚷的細小人群,胖子幾乎可以清晰感受到那種被他人肆意玩弄的痛苦,在不知不覺間,漫漫長夜已經過去,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的胖子側過頭,望著早已經從藏身地中走出,侍立在自己身邊的多渚余。

「現在幾點了?」

「5.37分,老爺。」

抬頭看著胖子的異民管家,眼神幾乎只能用崇拜來形容,先是源氏、再是血腥宮殿、最後卻是一位雖然不認識,卻可以輕易宣判最高評議會長老的存在。他沒想到一晚上竟然會有如此多的大人物卷進了東京的動亂,最終結果卻是自己主人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想成為英雄或是霸者什麼都可以沒有,唯一不能沒有的就是命運女神的關注,習慣抓捕奴隸的多渚余,遠比其他異民更懂得力量與運氣的重要。就算你擁有再高貴的出身,一旦失勢,並不會比那些奴隸更幸運。

「老爺,請原諒我的插嘴。」

收好了手中的懷錶,多渚余不由低頭看著身邊那依舊跪在地上,在漫長時間中竟然還是一動不動的源氏武士。天空已經越來越亮,用不了多久,一絲金色的晨曦就會冒出地平線外。

雖然大部份異民對陽光都只是會感到身體上的不適而已,但跪滿大廳的源氏血族卻不在此列,無論他們身體內是屬於吸血鬼還是屬地東方緋族。沒有太古的純正血脈,或是以百年為單位的生活與修鍊,哪怕是幾秒鐘的時間,都會變成一攤燃燒的黑灰。

儘管眼前的源氏曾經是圍攻「暗夜遊民」的敵人,但看剛剛的意思,他們又變成了屬於胖子的家臣。從龍若琳消失在黑暗中後,陳燁那付若有所思的模樣,讓多渚余不由擔心他是否忘了身邊這些默不作聲的新手下。

「白晝已經是您可以隨意遊戲的時間,但他們好像不太行吧。」

「哼。」

轉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源氏武士,冷哼一聲的胖子卻沒作任何的表示,雨夜中,西瑪那被源氏騎士撞飛的身影,還深深刻在胖子的腦海中。雖說龍若琳一句話就將這些人變成了家臣,在他的心底,卻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認同感。

「那又如何?」

「小人多嘴了。」

訕笑一聲的多渚余,從胖子眼中發現了那強烈的殺機,立刻乖巧的退向一邊。在狼人騎士陣亡之後,這些源氏武士的確是很大的助力,但他們中卻沒有像西瑪這樣的人,如此簡單的轉變並不能代表他們會像狼人那樣對陳燁忠心耿耿。

「大人,作為您的家臣,你想讓我們不名譽的去死嗎?」

在甲葉的摩擦聲中,跪在地上的一名黑甲武士突然抬起了頭,用血紅的雙眼看著面前的胖子。

「那又如何?」

雖然是完全相同的回答,胖子的語調卻比回應多渚余時兇惡了許多,從武士面甲之後他看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

仇恨!!!

沒錯,徹頭的仇恨!家族被陷害同族被屠殺的仇恨、被上位者如此隨意擺布的仇恨,這個血族眼中的神情幾乎與當年胖子所擁的一模一樣。眼前的並不是一個屈服於自己的家臣,而是一匹滿是仇恨卻又不得不屈服的狼。儘管擁有這些源氏遺民充當部下是一個很大的誘惑,胖子卻更想趁著伊邪廷等人在身邊的時候,直接除掉這些有可能爆發的定時炸彈。

「大人究竟對我們有什麼不滿?」先前發問的源氏武士保持著正坐的,直視著胖子根本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沒有什麼不滿,我只是看你不順眼。」從懷裡摸出最後一根皺皺巴巴的雪茄,胖子根本看都不看地上的源氏血族,「僅此而已。」

「我知道源氏曾經對大人有過相當的冒犯,那就由在下來向大人謝罪。」

從腰間解下短刀的源氏武士一把扯下了面甲,露出了一張極其年輕的面孔,血紅的瞳孔中倒映出了短刀閃動著光芒的刀刃。沒有半點遲疑,也沒等胖子任何的指示,他已經將短刀插進了腹部。

鋒利的刃口與鱗甲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鍍銀的利刃燒灼著血肉,發出了一種嘶嘶的聲音。面部肌肉不停抽搐青年竟然一聲不吭地移動著刀鋒,繼續進行著這種古老的自殺方式,跪在他身邊的同伴立刻迅捷的站起了身子,從腰間抽出了閃亮的銀刀。

「在下源氏三郞賴利,稍後會自裁以抵擅自行事之過。」

高高舉起了弧形的長刀,黑甲的武士卻只是低頭望著同伴,胖子嘴角立刻露出了一絲冷漠的笑容。看著鮮血順著傷口不斷地朝外噴涌,他依舊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著地上的青年割開了自己的肚子。

「一切罪過全部由我來承擔,請大人原諒源氏家族過去對您的無禮。」

冷汗順著額頭直流而下,還沒等青年示意同伴砍下自己的腦袋,胖子已經抬起了右手,然後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了地上。

「這麼想讓源氏存在下去?那個婊子已經說了,你們已經成為了通緝的對象,只有死路一條。」

一腳踢飛了那柄血紅的短刀,陳燁踩在他的傷口上,眼前這幫傢伙竟然擁有這樣的執念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東方家族畢竟是東方家族,血脈延續看來真的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胖子冷冷看著腳下的青年。

他需要這種瘋狂,只要能夠好好利用,這些源氏武士就是絲毫不輸給狼人騎士的屬下,不,不是屬下,而是最忠實殘忍的走狗。

「為了家族,你們都可以去死嗎?」

「龍若琳大人說過,只要我們忠誠,我們源氏就可以作為大人的家臣而存在下去。」

嘴裡吞著血沫的青年抬頭望著胖子,語氣卻恭順了很多。這是他第一次與胖子對視,眼前這個一直被源義信所輕視的賤民,眼中卻有著異樣的從容,一種對死亡與鮮血的從容。

只有真正從屍山血海中走過的人,才會有這種任何死亡與流血,都已經不能再讓他動容的眼神。無數次從陰謀殺戮中渡過的陳燁,已經擁有了不輸給任何親王權貴的威嚴,雖然還比不上龍若琳那種執掌萬物的透徹,卻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異民。

「只要能夠這樣,哪怕是用性命來交換,我們也會當好一條咬人的狗。」

「哈,在黑暗中繼續掙扎的狗嗎?現在,我好像倒有點喜歡你了。」

胖子不由大笑起來,管他是不是因為對龍若琳的畏懼,這些傢伙多少讓他感受到一點利用的價值了。不是在黑暗中掙扎,就是在黑暗中毀滅,失去領地與家族的異民,其實也就是一條四處覓食的野狗而已。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在那個女人心裡,你們甚至還不如一條狗。但是,這不正是我們的生存之道嗎?被強者隨意擺布,然後再去欺壓弱者,只要我們聰明,照樣有機會反咬一口。」

一把將青年從地上提了起來,胖子幾乎是緊緊貼著他那張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面孔。

「名字?」

「源義信公的五男,源清平。」

「我寬恕源氏曾經做過的一切,現在,就給我認真的當一條狗吧。」

不停大笑著的胖子一把將源清平扔在了地上,這些傢伙雖然有著近乎愚蠢的高傲,但卻會有極大的利用價值。無論是讓他們去咬人,還是充當炮灰,只要自己能夠拿捏住源氏家族存亡的要害,他們就會是最好最聽話的走狗。

在經歷這充滿死亡與黑暗的一夜之後,不知為什麼,他心裡相反充滿了清明與爽快。

殺人與被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差距,強者與弱者之間,也只是相對而論的階級而已。在這種強烈的屍臭與血腥中,胖子真正感受到一種融合進黑暗的快感,不再像過去那樣,總感覺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幔。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龍若琳最後那奇妙無比的動作,她竟然能夠將虛無縹緲的靈魂聚集在自己指邊,然後信手捏碎。看來自己惹上了一個有些麻煩的傢伙,原本根本是打算找機會賴賬反悔加上倒咬一口的胖子,只能無奈的苦笑著,怪不得龍若琳不需要他作出任何的保證,也不需要什麼靈魂契約。

「毀約的代價極其高昂,我認為你不會想在死後,靈魂依舊承受著永遠的折磨。」

她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已經勝過了世界上任何一種威脅,胖子不得不認真考慮,自己究竟該如何應對一個竟然連靈魂都能囚禁毀滅的對手。操縱活人神智並不是什麼令人吃驚的事件,但像她這樣連死者靈魂都能毀滅的表現,就算對異民來說也近乎是怪力亂神,但胖子卻不敢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當成是她所施放的一個幻術。

雖然還不算十分清楚她的真實身份,胖子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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