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煙雲卷 第十三章 血腥的組曲

在密集的雨珠中,無數蜿蜒的暗紅光絲像海葵的觸手般,在狂風中飄搖不定。由無數小型符文構成的暗紅光絲隱藏在一片蒼茫之中,悄無聲息的纏住了疾沖的源氏武士,馬上的武士就像感覺在泥沙中策馬一樣,緩慢而又遲鈍。

「結界?!」

看著熟悉的暗紅光絲,陳燁立刻認出了正是遲緩結界。平日里只能減緩異民速度的結界,現在卻將最擅長狂沖猛突的改造馬束縛成了現在這付碎步快跑的模樣,只有最高級的結界師才能布出這樣強悍的結界。

「沒錯。」隨意的將雙刀垂在自己的身前,瓦修沖著滿臉驚訝的陳燁點了點頭,「完全的準備,才是勝利的唯一途徑。」

陳燁不由轉頭望向了身後,似乎想尋找出是誰放出了這個結界,身後的雨幕卻異樣的沉重起來,整個世界就是透出了層層水波,只剩下了一片迷離模糊的影子。

東京是一座時間最短的原罪之城,原以為城裡只有種族複雜的普通異民士兵,源氏武士卻是先在陳燁的雷光中損失了大量的人手,現在又一頭撞進了只有正統戰場上才會見到的大範圍結界。

發覺不對的武士中立刻有人提起了鞍旁的長弓,剛剛拉滿弓弦,幾道呼嘯而來的銀光從雨幕中直透而出,甚至連痛楚都沒有感覺到,頭顱被射穿的源氏武士已經滾落在地。

風中微微傳來了一陣奇特的呼嘯聲,就像是無數惡魔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用最古老的語言在人們的耳邊低語。

一個又一個猩紅的影子,用緩慢的步伐穿過了迷濛的水光,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貌。每一個身影從虛無中走到這個世界,都會伴隨著一陣奇特的弧光,在空中散下了斑駁的光影。他們就像是一群穿越時空的古老亡靈,渾身帶著無法形容的壓抑與沉重。

披著猩紅的長袍,戴著銀色的惡魔面具,這些手執長矛銀盾的身影在瓦修與陳燁的身後形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身影對血紅的瞳孔看著面前的源氏武士,異樣的眼神中折射出了陰冷殘酷的光芒。

三角形的白色旗幟掛在銀制的長矛上,就像是不會被雨水侵襲似的,依舊在風中不停舞動。在白色旗面上繪著一頂既像血紅的魔眼,又像是王冠圖騰的紋章,在紋章的後面跟著一串飛舞的古文。

「極樂凈土……」

看清了旗幟上的古樸漢字,「百鬼眾」的領隊突然勒緊了馬韁,因為遲緩結界而暴躁不安的改造馬猛然人立而起,用鐵蹄踩碎了地面。200左右的源氏武士就這樣提著長矛,靜立在雨中。

極樂凈土即代表著死亡之後的無憂天國,整個亞洲只有一支軍隊,隸屬於芙蕾的「血腥宮殿」以此作為自己的旗號。作為東方最強的三支軍團之一,「血腥宮殿」的威名從太古時代就流傳至今,在他們的所到之處,只會留下一片用敵人鮮血與屍體裝飾的戰場。

原本已經隨著芙蕾漸漸淡出諸人視線的軍團,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源氏武士的面前,那幾名被釘在地上的血族屍體,絕對不會是「血腥宮殿」的友好問候。

血腥宮殿所侍奉的親王芙蕾雖然出身自歐洲的梵卓家族,在「蝕之刻」之前,已經成為了東方君王黑暗之凰的侍女長,在太古君王凋零的現在,操縱著風力的她更是一位令人畏懼的君王。

相對那些深居於家族之內的四大家族族長,時常參加亞洲聚會的她,擁有著莫大的影響。最令源氏武士擔心的是,這次討伐東京的戰爭完全是出自屢次失敗後,源義信不可控制的怒火。直接出兵攻擊一座受盾世條約保護的原罪之城,已經給十字軍、狼人和亞洲仙術聯盟留下了干涉的借口,芙蕾屬下軍團的出現,完全有可能來自亞洲血族內部的不滿。

百鬼眾領隊剛想開口詢問什麼,血腥宮殿陣中已經閃動著血術的光華,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血矛與血箭。威力絲毫不亞於穿甲彈的血矛,洞穿了堅硬的盔甲,隊列整齊的血腥宮殿騎士在血術的掩護下,已經沖入了源氏武士的隊伍之中。

已經沒有選擇的源氏武士只能選擇戰鬥,被結界束縛住衝擊力的騎兵就像是被拔掉牙的老虎,陷入了與血腥宮殿的混戰之中,什麼也沒說的瓦修只是默默站在了陳燁身前。

「這是玉夜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將50名血腥宮殿留在東京,在最緊要的時候,由我率領來保護你的安危。」

「玉夜……」

空中出現越來越多的結界,黑色紅色的咒力線覆蓋了整個陰沉的夜空,血腥宮殿的長矛被鮮血染成一片通紅。在廝殺聲中,陳燁的聲音顯得格外沙啞和低沉,龍若琳所描述的內容讓他不由自主的害怕,黑暗之凰與玉夜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而這種牽扯,已經不是胖子現在所能仰望的層面了。

胖子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原來平凡卻又非凡的玉夜,她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怎麼樣了。」

「放心。」

只是輕輕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瓦修可以感受到胖子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慄,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玉夜在胖子心中所佔的份量。

「一切都很好。」

甩掉了披在身上的黑色短外衣,瓦修緩緩展開了握刀的雙臂,刀鋒在雨珠敲擊下,發出了悅耳的鳴聲。黑色的外褂隨風飄落在地,露出了瓦修背後一個奇特的紋章。銀色的新月上,盤踞著一條銀色的飛龍,張開的五爪就像隨時會擊碎天幕,然後從九天之際直衝大地。

全身在漸漸燃起了一層朦朧的銀色光輝,剛剛想要邁步的瓦修突然停下了動作,轉頭看著陳燁的臉,露了陰冷的笑容。

「對了,順便說一下,在太古時代我有另一個名字,伊邪廷。」

報完了自己的名字,一名突破血腥宮殿防線的源氏武士,已經縱馬衝到了伊邪廷的身前。

瞬間,邪廷的身影已經閃到武士的右側,正好切入了他的死角,左手反握的長刀已經從源氏武士的腋窩處直刺入體內。還沒等源氏武士感受到法陣與銀所產生的痛楚,用右手長刀挽出了一個耀眼的刀花,邪廷已經順著盔甲接縫處斬掉了他的頭。

斷頸處露出了鮮紅的肌肉,連續狂奔幾步的屍體才衝倒在地,微微一笑的瓦修眼底亮起了沸騰的銀焰,如旋風般飛舞的銀色光點緊緊纏繞在長刀之上,大喝一聲的男子雙刀在空中繪出一個純銀光芒組成的十字,那刺眼的光芒幾乎劈碎了漆黑的夜空。

改造馬的衝擊力被結界死死束縛住,再也發揮不出那強悍的衝擊,只能與血腥宮殿陷入纏鬥的源氏武士,幾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困境。血腥宮殿手中的銀矛看似普通,卻足有上百斤重,短短的交鋒,已經取走了20多名源氏血族的性命。

配合上強大結界的支持,排列出整齊隊形的血腥宮殿所表現的戰鬥力,絲毫沒有辱沒自己東方三大軍團的盛名。雖然人數只有源氏的四分之一,每一個成員都擁有6階以上實力的血腥宮殿,就像是切奶油般沖碎了源氏武士的陣形。

甲靴踩著對手的屍體,血腥宮殿在隊長的帶領下殺戮著眼前的源氏,隨著伊邪廷的加入,原本還能依靠人數勉強支撐的源氏陣形,瞬間崩潰了。

凌厲的純銀刀氣每一次閃爍,空中就會飛濺著大量的鮮血。與空有力量卻不懂如何使用的陳燁不同,在血腥宮殿支持之下的伊邪廷,就像惡魔般縱橫於戰場之上,那漆黑的身影所到之處,只會留下一堆溫暖的殘肢斷體。

看著在血雨中舞動的漆黑身影,陳燁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失落與無奈,只有11階的林鈴自己都沒有進入君王的領域,更不用說如何教會他使用星座君王的力量,而玉夜所殘留的碎片更多的只是幾個威力巨大的炎系法術。胖子就像是一個識字不多的好學者,卻意外的進入了一座全部是古籍的圖書館中,根本不知道如何享受這樣一筆財富。

以前與紅茶等強手的戰鬥,只能說是對手失誤,沒人會想到這個逃亡的血族竟然會有君王的力量。一次情急之下的意外爆發,可以讓胖子擊敗任何輕敵的對手,陷入持久戰的胖子再努力,也只能在11階左右徘徊。

經驗與時間,才是訓練掌握力量的唯一途徑,而陳燁最缺的,也正是這兩樣東西。從沒有受到任何人指點的胖子,只能無奈地接受這種屈辱……

「你需要的東西,我可以教你。」

身後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陳燁轉頭望去,不知何時,一身潔凈長袍的黑翎站在雨中,正用和善的神情望著自己。

瘦削乾癟的老頭,手中卻抱著一個修長高挑的女子,豆大的雨珠順著墨玉般的髮絲滾落而下,映襯著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孔。消失在亂軍中的西瑪靜靜躺在黑翎的懷裡,是如此恬靜安寧,她身上那套黑色的制服長裙上卻滿是裂口與刀痕,被雨水沖淡的血水,在皓白的手腕上留下了淡紅的痕迹。

什麼也沒說的陳燁脫下了身上的皮衣,黑翎的懷裡接過女騎士,緊緊包裹住了這具寒冷如冰的身體。

用身體替西瑪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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