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煙雲卷 第三章 婚約

白燭的燈火照亮了這間極其奢華的休息室,給絲綢牆布撒上一層淡淡的輝光,穿著華麗的黑色長裙,頭戴白色發冠的侍女們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手裡托著裝點著桂枝圖案的銀盤,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她們默契的圍在陳燁身邊,脫下那沾滿鮮血的西服後,用縴手抓著乾淨的濕毛巾,替胖子小心擦拭著面頰上已經凝結的血痕。在清理完所有硝煙的痕迹之後,侍女們才從銀盤中取出乾淨的絲綢襯衣、藍寶石的袖釘、還有綉著銀線的黑色禮服。

在這群侍女熟練的打扮完之後,胖子就像是脫胎換骨似的變了一個模樣,雖然容貌醜陋,卻是活脫脫是一個器宇軒昂的年青貴族。回到甘農別墅後,滿身血痕的陳燁立刻被大胖子拉進了後室,替他換下那征戰的血衣。

「我年青時的衣服,沒想到給你這個小混蛋穿,這麼的合身。」看著侍女們悄然退出了門外,甘農那平和的面孔才露出了冷漠的神情,「你確定,他們喊的是暗樓?」

「我絕對不會聽錯。」

整理著那帶著蕾絲花邊的袖口,雖然大胖子嘴裡讚不絕口,不習慣這種18世紀貴族服飾的陳燁,卻覺得自己像一隻表演馬戲的猴子。

「絕對是暗樓。」

「原來如此……」

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甘農重新靠回天鵝絨的椅背中,把玩著手中那顆暗算自己的子彈。已經變形的子彈上,還可以看見那清晰的花紋,層層環繞在一起。無數美麗的圖案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為精密的法陣,在燭光中隱隱閃動著紅色的光芒。

A級子彈!!!

望著如同霧氣般在空中四散的光芒,甘農不由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種經過特殊加工的子彈就連身邊強悍的騰蛇保鏢都絲毫沒有察覺。

彈頭的斷裂處似乎還在朝外滲出銀色的液體,要不是陳燁這個小傢伙竟然能夠替自己擋住這顆子彈,恐怕這種專供血族暗殺的極品彈頭,已經炸掉了自己的腦袋。

這種殺人利器只要運用得當,就連血族親王都可以輕鬆幹掉,那幫吸血蝙蝠是絕對不可能讓它流到黑市上來的。甘農不由皺起了眉頭,暗樓的確是妥芮朵最忠心的狗,所有這次動亂中的暗殺武器全部是由他的經手的。

難道那個混蛋沒死?!

仔細回想一下,暗樓的確是圓桌家族族長中最不顯山露水的一個,但甘農對他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卻變成了現實,明明應該已經被埋進地獄的這個名字,竟然在背叛自己的手下嘴裡出現了。

「刃牙」全部由精選出來的異民武士組成,是由迪克率領,自己手下最為鋒利的一柄殺人利刃。現在這柄利刃卻開始威脅到主人的安全,竟然還對暗樓如此的忠誠,甘農毫不掩飾眼中閃動的殺意。

「有問題?」看著大胖子那越來越強烈的殺機,陳燁立刻踏前了一步,仔細盯著甘農的面孔,「如果有什麼需要我……」

「不。」打斷了小胖子的詢問,甘農立刻豎起了粗壯的食指,來回搖擺著,「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不希望和你扯上任何關係。」

「光從裝備上來看,是血族想殺你。」聽到了甘農的語氣,陳燁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看來他們還是不希望出現一個由個人掌控的東京。」

是不是血族想殺自己,恐怕還難以定論,冷笑一聲的甘農將雙手合在了胸前。將目光移到了窗口外那滿天繁星的夜空,還有遠處的燈海,大胖子才神情鄭重地看著陳燁。

「你還年輕,並不知道黑暗世界有多麼的漆黑與寬廣,所以我不希望你太倚重這座城市所給你的經驗以及教訓。」

「你是說,我現在的經驗與知識,對未來沒有什麼用處?」

「正確。」抓起桌上的香檳,給自己杯中注入了那金黃色的酒液,甘農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陳燁,「這座城市的確很大,異民也很多,生意也很好,但與外面的世界比起來,他媽的只能算球。」

陳燁默默的接過了酒杯,聽著甘農已經罵出了髒話,就代表著下面談話的重要性。已經把甘農當作學習目標的小胖子,立刻豎起了耳朵,準備牢牢記下他的一字一句。

「這座城市才100年的歷史,100年看起來很長,人類已經換了兩代。但100年對異民來說,只相當於過了幼年期,或者是血族最高評議會的一屆任期而已。」

「與外面那些經歷過上千年風雨的原罪之城來說,『自由之城』根本只能算是一座簡陋的鄉村,而我這個城主,也只是一個鄉下財主而已。」

「外面世界,真的那麼寬廣?」

聽著甘農的描述,陳燁慢慢抿著杯中的香檳,他對黑暗世界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於林鈴的記憶,這些東西就像是珍貴的寶庫般,引信著他在黑暗中的一舉一動。但這些知識也並不是沒有偏差,小胖子生命中第一位導師留下的殘破記憶中,大部份只是關於血族社會的構架,以及殺手的經驗而已。

對這個黑暗世界的了解,陳燁更多的是通過歐洲T.O.那如海洋般寬廣的資料庫,但時間之神卻每個人都是異常公平的。一天只有24小時可以支配的陳燁,只能在瘋狂發展與掠奪的間隙中,通過電腦屏幕了解一些最需要的知識。

東京之外的世界,對陳燁來說,還是籠罩於厚厚的帳幕之後,只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

「東西方的世界都有著自己不同的淵源與體系,黑暗中的戒律法則雖然相同,但根據文化的不同,卻又往往表現出不同的樣子。」

陳燁突然擺出了一付虛心好學的面孔,相反讓甘農覺得有些好笑,眼前這個小傢伙雖然很有黑暗的潛質,畢竟,還是太年輕了。而他害怕的也正是這個,雖然他有足夠的殘忍與城府,但如果讓這個簡陋的城市所束縛,那他一旦走到那空曠的荒野,恐怕就會死的很慘。

他對陳燁的希望,絕對不局限與這座狹小的城市,甘農更希望他能將可以自由呼吸的領地,擴展到黑暗的盡頭。

既然將自己的夢想,還有這奮鬥近百年的基業,交由他來繼承,那甘農就絕對不願意讓現在的一切,對陳燁的未來有任何的束縛。

「東方的黑夜的確是血族,或者說緋族一家獨大,狼人與十字軍根本成不了氣候。但亞洲仙術聯盟所擁有的實力,絕對不像是你所見到的那樣。那些仙術師或是稱為『俠客』的戰士們,掌握著奇妙的力量,百年前的亞洲戰爭,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雖然對人生的一切都很淡漠,但絕對不代表著好對付。」

回憶著百年前所見到的場景,甘農就連聲音中都透出了一絲肅殺與沉重,血之十字戰旗遍布整個亞洲的時候,只有那些白衣的仙術聯盟才敢於正面與血族交鋒。

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仙術者與異民的屍體布滿了亞洲的街道與城市,由七位親王帶領的軍團照樣品嘗到了失敗的滋味。正是依靠著仙術聯盟那種不屈的精神與強悍的力量,才阻止了戰爭的升級,讓亞洲重新恢複到平靜之中。

「而歐洲那複雜的情況更是讓人頭痛,十字軍,狼人,血族,大大小小的異民部落混雜在一起。能夠從那上萬年的戰爭中活下來的,就絕對沒有任何一家是好對付的。」

「這座城市中不是照樣有無數的種族?」

「只有在爭鬥中失敗的喪家之犬,才會成為逃亡者,來到東京。」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甘農似乎不介意將自己和陳燁一起罵了進去,「這裡面,當然包括你和我。」

「那你說我現在最應該走的,是哪一步棋?」

仔細品味著甘農話中的深意,陳燁心中不住有了一絲寒意,最近那掌控一切的感覺,的確讓他有些忘乎所以。他忘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建築於玉夜與拉尼娜所提供的基礎。如果沒有了她們所提供的一切,那他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恐怕連自己都不清楚。

現在陳燁所擁有的人生,就像是別人早就替他鋪設好的棋局,而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把這付極佔優勢的棋,下好而已。那一幕幕的過去在他心底重演,無論是在亞洲與美洲,哪怕那是玉夜為自己做出的安排,胖子心中還是感覺到了一絲被人操縱的不快。

「現在與我們最為貼近的,就是由原罪之城大君們組成的黑暗議會,生活在強者夾縫中的痛楚,他們能夠理解的清清楚楚。」

「黑暗議會?99座原罪之城聯合起來的機構?!」

「沒錯,而我們,正是第99座。」站直了身體的甘農滿是和藹地看著陳燁,然後推開了休息室的大門,「現在,讓我帶你去向那些黑暗中的前輩,好好的打個招呼吧。」

赤蛇家族別墅那原本足夠容納近千的人大廳,此時卻像是塞滿沙丁魚的罐頭。鋪著白布的桌上放滿了各種美食,帶著極其誘人的微笑,侍女們手托著各式各樣的銀盤遊走席間。盤中放滿了種類複雜的酒水,甚至連狼人最愛的伏特加VODKA,血族最喜歡的血酒都有。在大廳的兩側,按照黑暗中傳統的習慣,掛滿了巨幅的白色旌旗,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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