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6章 殺手在行動

自從進入1918年以來,魯登道夫的指揮部已經換了好幾處地方。

先是在阿維納,後來換到斯帕,再後來又換回阿維納。

就和頻繁的更換指揮部所在地一樣,魯登道夫陷入了嚴重的焦慮之中。

魯登道夫變得越來越脆弱,他經常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獨自一個人離開指揮部,魯登道夫的醫護人員說,有人曾經聽到魯登道夫一個人哭泣。

魯登道夫的參謀們擔心魯登道夫的精神狀況,偷偷為魯登道夫安排了人治療,那是個魯登道夫認識的人,霍赫海姆博士。

霍赫海姆在和魯登道夫交流一段時間之後,指出了魯登道夫現在存在的問題。

魯登道夫並沒有如同他的參謀們擔心的那樣發怒,而是平靜的接受了霍赫海姆的勸說:多散步、多做深呼吸,改變生活習慣,不要工作的太晚。

魯登道夫同意了霍赫海姆的要求,所以每天晚飯後,魯登道夫都會在他的指揮部附近散散步,時間不定,距離也不定,有時候時間較長,有時候時間較短。

以上,就是秦致遠得到的所有有關魯登道夫的信息。

而身為500萬德軍的實際掌舵人,魯登道夫對於他自己的行蹤肯定是保密的。

實際上,如果不是參謀人員自作主張的幫魯登道夫請醫生,協約國根本不知道魯登道夫現在就在阿維納。

阿維納是法國境內的一個小城,魯登道夫把指揮部設在這裡用意很明顯,他就是要在法國人的土地上擊敗法國人。

這想法不錯,但魯登道夫肯定沒有仔細看歷史,百年前,拿破崙曾經在這裡秘密集結法軍,準備和英荷聯軍在比利時決戰,結果在就在布魯塞爾以南20公里的一個小鎮,拿破崙和威靈頓率領的部隊相遇了。

那個小鎮叫滑鐵盧。

雖然明知道此行的兇險,但麥克塔維什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務,於是麥克塔維什獨自一人踏上前往阿維納的道路。

選擇麥克塔維什,是秦致遠深思熟慮的結果。首先麥克塔維什的射擊技術值得肯定,其次是麥克塔維什的身份穩妥。

秦致遠當然看過麥克塔維什的檔案,雖然不知道麥克塔維什為什麼背著裝有瞄準鏡的步槍出現在巴黎,秦致遠也知道麥克塔維什肯定負有特殊任務。

至於是誰指示麥克塔維什而來,這不重要,真正的僱主也不會露面,秦致遠就算是想追查,也不得到任何結果。

這也有一個好處,如果麥克塔維什失手,那麼德國人也查不到秦致遠頭上。

哪怕是德國人知道麥克塔維什去過科西嘉,秦致遠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哦,他因為立功已經出獄,我們沒必要追蹤一個已經出獄的人。

至於是不是秦致遠指使,那不重要,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殺手的話。

麥克塔維什明白這一點,但他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個任務,或許只是想里蘇沫近一點。

自從劫持事件之後,麥克塔維什再也沒有見過蘇沫,但時間沒有沖淡記憶,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如果說現在麥克塔維什還有遺憾,那麼就是離開科西嘉島的時候沒有機會親口和蘇沫告別。

麥克塔維什當然知道此行兇險,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麥克塔維什才不願意讓蘇沫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曾經有個卑微的人想念過她。

為了避嫌,麥克塔維什甚至都沒有去蘭斯,而是經過瑞士繞道德國,最後進入比利時,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到達阿維納。

這一圈下來足足好幾天,也正是因為這一圈下來,讓麥克塔維什對秦致遠的能量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不管是在瑞士的巴塞爾,還是在德國的斯圖加特,甚至是在盧森堡和比利時的阿爾隆,每當麥克塔維什下火車,或者是需要乘坐火車甚至是乘坐馬車的時候,總會有人適時出現,或者是塞給麥克塔維什一張票,或者是塞給麥克塔維什剛好夠車費的錢。

吃飯更不用擔心,總是會有服務周到的侍應生準時出現,送上精心製作的精美菜肴,以及各種所能想像到的高檔美酒,哪怕是在物資匱乏的德國也不例外。

每一次麥克塔維什進餐完畢,侍應生總是會詢問麥克塔維什下一頓想吃什麼,等到下一個就餐時間,雖然侍應生肯定會換人,但送上的菜式絕對是麥克塔維什之前所要求的。

麥克塔維什曾經想試一試秦致遠到底有多大能量,於是在斯圖加特前往盧森堡的火車上,麥克塔維什提出想吃產自波的尼亞灣的金槍魚刺身,等到下一個用餐時間,麥克塔維什如願以償。

表情平靜的侍應生充滿歉意的表示,現在這個季節的金槍魚並不好吃,如果等到冬天,那時的金槍魚才是鮮美無比。

於是麥克塔維什再也沒有其他想法。

麥克塔維什很清楚,雖然看上去他是孤身一人,但他周圍隨時都有最少十個人跟著他,如果麥克塔維什敢臨陣逃脫,那麼等待麥克塔維什的一定是難以形容的悲慘。

麥克塔維什也不想臨陣脫逃,就算是沒有蘇沫的因素,秦致遠的付出也值得麥克塔維什為之效命。

幾頓飯就能換到一個人的忠誠,這聽上去有點不對等,但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甚至得不到交換的機會。

人生而平等?

別搞笑了!

七月十五號,麥克塔維什抵達阿維納。

剛下馬車,就有人把一個箱子放在麥克塔維什腿邊,然後頭也不會的離開。

麥克塔維什沒有追上去看看那人長什麼樣的想法,提起箱子沿著山路向著山上走去。

這是麥克塔維什第一次到阿維納,但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

在臨來之前,麥克塔維什已經看過這裡的照片,拍攝者很有經驗,從下馬車那裡開始拍,一直到伏擊點全程都有照片,甚至在某一張照片上,還拍到了散步的魯登道夫。

照片上的魯登道夫中等身材,滿頭白髮,表情說不出的疲憊的迷茫。

麥克塔維什當時的第一印象是:這個人雖然只有五十三歲,但看上去就像是有八十三歲。

在山腳下的一塊大石頭旁,麥克塔維什找到了兩根繩子和一包食物,這是三天的給養,如果這三天內沒有機會,三天後會有人繼續往哪裡放食物。

接下來的旅程就沒有路,是一個距離地面二十米高的斷崖,那裡就是麥克塔維什的伏擊點。

攀岩對於麥克塔維什來說並不是難事,作為一名殺手,麥克塔維什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斷崖上的平台並不大,兩個平方大小,足夠趴下一個人,旁邊的灌木叢很茂盛,從上面往下看除非是仔細觀察,否則什麼都看不到,從下面更是想都不用想。

平台上還有一條蛇的屍體,頭被人用利刃斬斷,看來是以前有人上來勘察地形時已經清理過這附近。

不過麥克塔維什不敢大意,他把驅蛇葯小心的灑在周圍,然後才鋪上了一張毯子。

毯子的主色調是綠色和青灰色,這是灌木叢和岩石的顏色,上面有很奇怪的幾何圖案,麥克塔維什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出於偽裝考慮,這樣的毯子鋪在山上,恐怕有人從上面走過去也發現不了。

打開箱子,裡面有一套和毯子同樣顏色的衣服,麥克塔維什馬上換上,非常合適。

箱子里還有一把槍,德國產98B式步槍,上面裝有蔡司產四倍標準鏡,麥克塔維什把槍組裝好,準備等過一會試射校槍。

做完這一切的麥克塔維什情不自禁的感嘆,那幫人實在是太貼心了,他們甚至非常了解麥克塔維什的喜好,在胡桃木槍柄上的彎曲位置用繃帶纏了三圈,增加摩擦以更加方便握持。

有那麼一瞬間,麥克塔維什想乾脆加入外籍軍團算了,和做事如此周到細緻的一幫人在一起感覺真幸福。

這種感覺令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的麥克塔維什感覺陌生,但又非常好奇。

麥克塔維什雖然在科西嘉新兵營擔任射擊教官,但並沒有加入外籍軍團,他在科西嘉只算是外聘。並不是麥克塔維什不想加入外籍軍團,而是加入外籍軍團有很多限制,比如身家清白這一條,就斷了麥克塔維什加入外籍軍團的念頭。

身為殺手,麥克塔維什當然有不堪回首的過去,本來麥克塔維什並不迴避,但當麥克塔維什心中有了牽掛之後,麥克塔維什不想回憶,因為哪怕只是想想,對於記憶中的那個人都是褻瀆。

邪惡的人啊,怎麼可能站在那個天使身邊……

趴在毯子上的麥克塔維什忍不住胡思亂想。

其實以前麥克塔維什不這樣,但往往是人心中一旦有了牽掛,就會忍不住發散思維,這並不受大腦控制,再嚴格的訓練也無法避免這一點。

下午六點,果然和請報上說的一樣,魯登道夫出現在麥克塔維什的瞄準鏡里,麥克塔維什做了個深呼吸,用最放鬆的姿勢瞄準,把瞄準鏡里的十字架從魯登道夫的頭上慢慢向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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