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地風雲 第389章 武英社的青年軍官

就在大年初二的這一天,正當人人都喜氣洋洋,互相拜著新年的時候,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而這件事情,也在某種程度上開始影響起了大明朝政的格局。景平二年大年初二,前掌管天津衛的最高官員天津衛指揮使齊忠德遇刺身亡!

這位正三品的軍事長官,對大明王朝保持著無比的忠誠,當初流寇攻破京師之後,積極整軍,企圖恢複京師,營救崇禎,崇禎遇難後,甚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哀悼舊主。加上為官期間愛民如子,因此在官員和百姓中都擁有著極高的聲譽。

但在朱斌執政之後,因為竭力反對新政,最終被剔除出了權利中心。齊忠德是一個忠貞於朝廷的大臣,在被罷官之後,對朝廷並沒有任何的不滿。他將全部的怨氣,都發泄到了忠勇武英王朱由斌的身上。

根據監視他的探子不斷傳回來的情報稱,自從被免職後,雖然朝廷依然每年給他一筆優厚的生活費用,但這位老先生卻整日里聚集著一幫門生故吏,喝酒論事,發泄著心中不滿。酒到酣暢處時,齊忠德甚至屢屢破口大罵武英王。

他罵朱斌擅改祖宗法制,專權亂國,動搖大明根本。他罵朱斌挾持皇帝,禍亂朝政,是大明開國以來比魏忠賢還要壞的大奸臣。他罵朱斌和他的那些部下無法無天,依仗著江南軍強盛,讓整個大明都變成了他江南軍的大明……

不過這位老先生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說朝廷的半句懷話。他的那些門生一旦把話題引到了朝廷政局上,老先生一定會出言制止。在他看來,朱斌歸朱斌,朝廷是朝廷,那朱斌雖然把持著朝政,但朝廷依然是大明的朝廷,妄自評擊朝政,那便是對朝廷最大的不忠。

朱斌得到了這份情報之後,只是笑了笑,他並不想為難這位齊忠德。這位老先生充其量也就是罵罵自己,宣洩下胸中的鬱悶,對朝廷起不了什麼危害。而齊忠德聰明的地方,便是將言語的擴散範圍僅僅限於自己的狹小圈子裡,並不想讓其流傳到民間。

朱斌指示情報人員不要傷害到這位老先生。這次過年還派人給他送去了一些年貨,雖然最終的結局是被齊忠德把所有的年貨全部扔到了大街上。

景平二年大年初二,天津衛。

昨夜齊忠德又喝多了,和他的朋友們不知喝掉了多少的酒,發了一夜的酒瘋。老先生喝醉了是去睡了,可留下的一地狼藉,未免讓下人們大是頭疼,這不知要收拾多少時間。

外面有人敲門,下人們都在嘟囔著,昨天鬧了一晚上還不夠?今天一大早就又上門了?一個才進齊府沒有多少時候,名叫馬二子的小夥子腿腳勤快,也可能是為了討好其他進府早的家人,也不待別人說,搶著便去打開了門。

門口是兩個二十歲才出頭的年輕人,看見馬二子微微笑了下,領頭的那人看看周圍沒有人,忽然臉色一沉,低低地說道:「日月昭昭,天佑吾皇!」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馬二子臉上也失去了笑容,變得異常嚴肅地說道:「昨晚他們折騰了整整一宿,眼下他身邊無人陪伴,正是動手的時候!」

說完了這句話,馬二子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讓客人們在外稍等,自己趕緊著去報知管家,說是京師的劉老先生,派弟子給齊忠德齊老先生拜年來了。

管家一聽是京師的劉老先生,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來。原來那劉老先生是前禮部侍郎,最與齊忠德交好。後來一同被罷免了官職,平日里多有書信來往。只是上月感染了風寒,終於癱瘓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管家把兩人迎到了客廳,兩人將禮物放下,自報是劉老先生新收的弟子,一個叫翟遠,一個叫周伯緯,奉了先生的命令,為齊指揮使拜年,磕上幾個頭,以盡後輩孝心。

管家請二人落了座,讓人上了茶水,急急便去內室請齊忠德起身。那齊忠德一聽好友派弟子前來拜年,不顧昨夜酒醉頭疼,草草洗漱了下,換了身衣裳出來見客。

那兩人卻沒有給老先生磕頭,只是上前請了安,說了些劉先生如何牽掛齊指揮使等等之類的客套之話。那齊忠德聽了頻頻點頭,問了下劉老先生的身體如何,說道:

「現在我哪裡又還是什麼指揮使了?兩位賢侄不可再如此稱呼了。想那朱由斌實在可惡,罷免我也那也就算了,達孟兄於朝野大有賢名,豈可說廢就廢?我正在給陛下修書,無論如何也要幫著達孟兄討回了這個公道!」

周伯緯看了家齊忠德身邊的管家,說道:「指揮使大人,我們這次來,除了給指揮使大人請安拜年之外,家師有幾句機密事情要我等告知,只是,這個……」

管家會意,找了個借口離去。就聽周伯緯道:

「齊指揮使,忠勇武英王有大功於朝廷,前定流寇之亂,後安山海關之戰,革新變制,奮發圖強,才有我大明今日之盛況。我等知道齊指揮使被罷免官職後心中不服,但武英王卻從來沒有虧待於你,你又怎麼大肆誹謗武英王?」

齊忠德面色大變,喝道:「你們究竟是誰,你二人定然不是達孟兄的弟子……」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翟遠冷著臉站了起來:「齊忠德,我等再三好言相勸,你卻執迷不悟。武英王的名譽豈容你這樣的人侮辱?今奉天命,翟遠,周伯緯在此除賊!」

齊忠德大驚之下,尚沒有來得及叫人,周伯緯已從懷裡掏出一把鋒利快刃,搶前一步,將整個刀都沒入了齊忠德心口,而後迅速退開,看著齊忠德在血泊里痛苦掙扎,然後慢慢咽氣,這才和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

這二人於齊府刺殺齊忠德,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離去,走的時候卻對那些看著他們滿身血跡大為駭然的齊府家人一笑道:

「齊忠德肆意誹謗朝廷,翟遠、周伯緯今日為國除害!」

齊忠德被刺案迅速震驚了大明朝廷。齊忠德雖然被罷免了官職,但在朝野中卻還有著一定的影響力。他的家人和門生弟子,抬著齊忠德的棺木,在紫禁城外痛哭流涕,要求朝廷迅速破案,儘早緝拿兇手歸案。

而因為齊忠德歷來與武英王朱由斌不和,常常辱罵武英王,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武英王朱由斌的身上。對此根本就不知情的朱斌,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就成為了「刺齊案」最大的嫌疑對象。幾乎大部分的官員都在心裡認定了這事是武英王做的。

這對於武英王的聲譽將產生很大的破壞,對朝廷新政的推行也將帶來負面影響。朱斌勃然大怒,在大明律才開始推行的關鍵時刻,卻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他火速召集黃溪和駱養性二人限期破案,將事件的真相公佈於天下。

但接到了命令的黃溪,卻在駱養性領命離開後,對朱斌說道:

「這案子並不難破,齊府的管家是我安排監視齊忠德的,據他在門外偷聽的結果,兩名兇手在刺殺齊忠德之前,說了兩句話,『日月昭昭,天佑吾皇』,而據我所知,這兩句話,這兩句話其實是……」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朱斌怒道:「說!」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是『武英社』的秘密口號!」黃溪咬了咬牙說道:「武英社每逢秘密召開會議的時候,都會引以這兩句口號。這案子必是武英社的人所做。王爺,他們無法容忍任何人說你的壞話,這些人都在他們的剷除範圍之內……」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

這個吾皇一定不是指的景平帝,只可能是一個人,那就是自己!朱斌雖然知道武英社都是一些對自己無比崇拜,狂熱的青年軍官組成,但卻沒有想到他們激進到了這個地步。

這些青年軍官,空有著滿腔的熱血,但在政治上卻實在太幼稚了。他們這麼做,不是在維護著自己的聲譽,根本是在那摧毀自己,摧毀朝廷正在推行的新政。這份惡劣的影響,在短時期內很難消除。

但也許對於他們來講,這些激進的青年軍官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政治,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如何保護好武英王,如何刺殺一切反對武英王的人,在他們的眼裡,武英王就是他們心中的神,也只有武英王才能夠帶著他們建功立業!

他們無視死亡,無視自己的生命,也無視大明律。他們似乎覺得自己年輕的生命,能為武英王而死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他們這麼做有錯嗎?對他們自己來說,這裡根本就不認為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查,把這兩個人給我查出來。」朱斌的語氣有些低沉。

其實根本就不用黃溪去查,在當天下午的時候,翟遠和周伯緯便自己投案自首。他們交出了殺人的兇器,把作案的經過說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那個充做內應的馬二子,也在其後步了兩人的後塵。

他們在說完了自己作案的經過後,表情顯得非常輕鬆,居然還在那談笑風生。

而這三人的身份,更加讓審案子的官員吃驚。翟遠,周伯緯,六級遠軍校尉;馬二子,一級前驅司尉,都是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軍官。

尤其是翟遠和周伯緯兩人,戰功多得讓人眩目。山東之戰,當初不過是個把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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