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地風雲 第223章 福建總兵鄭芝龍

洛陽、襄陽連陷,二王被殺,身為剿匪總督的楊嗣昌驚悸異常,畏罪服毒自殺,時年五十四,這位只會紙上談兵的「鹽梅上將」,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而在這個時候,江南軍之伐罪軍也踏上了一條未知的征程。

遼闊的海面上,無數戰艦破浪前行。最前面那艘大型的海船上,江南軍的戰旗獵獵飛舞,甲板上鍾建、龍淄閣二人站立在那,憑海眺望,江南軍一段新的征程即將在他們的手裡展開……

「前面即將進入福建海域,那裡就是新上任的福建總兵官,署都督同知鄭芝龍的地盤了。」龍淄閣指著前方說道:「咱王爺是江南王,這鄭芝龍可就是福建王了。不光如此,他還是這一帶的海上之王。自歸順我大明之後,屢破海賊,使得此處海疆各股海盜李魁奇、楊六、楊七、鍾斌等均唯鄭芝龍之命是從……」

鍾建皺了皺眉頭:「這人在這的勢力如此之大?」

「何止是勢力大,簡直是不經他的允許,你的船根本別想通過這裡。」龍淄閣笑了一下:「那荷蘭生番屢次侵犯我大明國土,自鄭芝龍經略福建後,荷蘭生番居然一次便宜也都沒有佔到。他在任福建『五虎游擊將軍』的時候,與生番頭目普特曼斯與海盜劉香的聯軍在澎湖大戰了一場,這一戰你猜怎麼著?福建巡撫鄒維璉在奏捷書中稱『此一舉也,生擒夷酋一偽王、夷黨數頭目,燒沉夷眾數千計,生擒夷眾一百一十八名,戫斬夷級二十顆,燒夷甲板巨艦五隻,奪夷甲板巨艦一隻,擊破夷賊小舟五十餘只……閩粵自有紅夷以來,數十年間,此舉創聞。』當時的狀況你也可以想像到了吧……」

見龍淄閣眉頭越皺越緊,龍淄閣又說道:「此後,荷蘭生番又敗在鄭芝龍手下幾次,不得不和鄭芝龍修好,表示從此後只專心經營台灣,不再侵犯福建沿海,這還不算,鄭芝龍還規定從此之後荷蘭對倭島的貿易,需經鄭芝龍將中國特產運至台灣,轉手之後,方由荷蘭方面運往倭島出售……」

「這人倒也算是條漢子,可咱們這次要通過此處,還非得有鄭芝龍的點頭不了……可像這種地頭蛇,不給他天大的好處,他可不會輕易點頭。」鍾建心有擔憂地說道。

龍淄閣笑了下:「其實,我知道的那些都是王爺和我說的,咱王爺也預料到了這點,為此特意修書一封於鄭芝龍,並且還準備了一批禮物。我還聽說了,那鄭芝龍的老婆,是個倭島的娘們,叫什麼田川氏,生了個兒子叫鄭森,算著也有十五六歲了,最得鄭芝龍喜愛。」

正說著,前方忽然出現幾十條海船,當先一條戰船上站著條大漢,那大漢身邊卻又有個少年,船上炮口對著伐罪軍戰船,勢雖弱卻絲毫不懼,戰船與戰船之間攻防有度,船上漢子個個彪悍精鍊,顯是訓練已久。船上飄揚著的戰旗上,大書「福建總兵鄭」的字樣,正是方才說起的福建王鄭芝龍的船隊。

龍淄閣讓各船停下,讓李德找條小船划到鄭芝龍的船隊前,李德一上船便道:「我等是忠勇武英王派來征剿台灣紅夷之伐罪軍,未及拜見鄭總兵,還望將軍引見!」

「忠勇武英王?」那大漢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是總督江南的朱由斌吧?」

聽這漢子直呼王爺姓名,李德心中憤怒,忍著氣道:「將軍說的是,正是我家王爺,還未請教將軍大名?」

那漢子道:「我是鄭總兵麾下游擊傅學堅。我早就聽說過朱由斌的名字,這人是條好漢,和金狗打仗起來一點都不含糊。你們江南軍也不錯,只怕除了我們鄭總鎮的將士,這大明可就得屬得上你們了……」

這傅學堅狂妄之極,認定了江南軍不如自己的隊伍,指著伐罪軍的戰船笑道:「別看你們這船多勢眾的,可真打起來,光靠多有個屁用。說句笑話,就算我身後的這幾十條船,你們可也別想輕易吃掉……」

李德勃然大怒,想著王爺囑託,生生把口氣咽了回去。這時就聽傅學堅身邊那少年說道:「傅叔叔,武英王派來戰船征剿紅夷,那是大事,還是快帶著他們去見父親吧……」

傅學堅對這少年卻甚是客氣:「是,公子。」又轉頭對李德說道:「把你們管事的叫來,我帶你們去見鄭總鎮,你們的這船隊卻不得我們命令,一艘也不許開動!」

李德回去報了,鍾建讓人準備好朱斌備下的禮物,上了傅學堅的戰船。路上才知道,原來傅學堅身邊的這少年,卻正是鄭芝龍的寶貝兒子鄭森。

那鄭森卻一些不像傅學堅般狂妄,只是詳細詢問著江南軍是如何剿匪,如何與清軍作戰,武英王和江南軍將領又是如何指揮戰鬥等等。鍾建刻意與他叫好,倒也是知無不言……

鄭森聽著嘆息了一聲:「紅夷久占我大明之地,父帥鎮守福建,卻不曾前去征討,倒要勞你江南軍遠征,傳出去可真是失了顏面……」

他話說得老成,哪裡像個十來歲的少年?鍾建道:「我家王爺生平最恨流寇、金虜與紅夷,這才命我等弔民伐罪。此次征討台灣,還少不得鄭總鎮的幫助。」

「我總是盡量勸著父帥也就是了。」鄭森嘆了口氣:「可紅夷卻與我父帥多有生意往來,只怕父帥未必便會肯了……」

船行半日靠岸,早有人報了鄭芝龍,一進總兵府,就聽裡面有人大喝:「給我把來人綁了起來,正要為我家兄弟報仇!」

兩邊士兵一涌而上,立時將鍾建捆綁起來,邊上鄭森大驚,正想勸說,卻見鍾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倒不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進了府中,但見一將端坐於上,邊上士兵喝道:「見我總鎮還不下跪!」

鍾建料那人便是鄭芝龍,笑道:「我乃常州總兵,你家總鎮亦是福建總兵,豈有總兵見到總兵下跪的道理?鄭總鎮,不知鍾建犯了何罪,惹得鄭總鎮你肝火大動?」

鄭芝龍怒斥道:「你可知那馮長興乃是我的結義兄弟,卻無緣無故死在了朱由斌的手裡,我久思著要為他報仇,今日你卻送上門來,正好以你的頭祭奠我家兄弟!」

鍾建仰天大笑:「我只知道鄭總鎮有個兄弟名鄭芝虎,總鎮奉朝廷之命征剿海盜之時,已經慷慨捐軀,哪裡又來了個兄弟?總鎮兄弟剿滅海盜,我家王爺當初亦是如此,同為朝廷效命,莫非總鎮殺了海盜有功,我們殺了海盜那就有罪?況且總鎮有個海盜兄弟,這傳了出去名聲可不太好聽……」

傅學堅勃然大怒,正想發作,忽見鄭芝龍大笑著走了下來,親手為鍾建鬆開了繩索,笑道:「都說江南軍將領個個都是不畏生死的好漢子,故爾試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馮長興死得活該,死得好,當真是要多謝武英王了。」

鍾建心裡鬆了口氣,他也猜到鄭芝龍這是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可這鄭芝龍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態度轉變之大卻是讓鍾建想不到的。這人能稱霸福建,獨佔海上,果然有他自己的本事。

鄭芝龍親熱地拉住鍾建的手道:「我聽說武英王的部下來到了我福建,心裡高興得不得了,一早就命人準備下了酒宴,一來為將軍洗塵,二來也為剛才的冒犯賠罪。來來,鍾將軍,千萬不要推辭!」

來到席間,鍾建讓人把朱斌準備的禮物獻上,鄭芝龍也不如何在意,客氣了幾句,就分賓主位置坐好,也不說什麼,只管向鍾建頻頻敬酒。鍾建幾次三番要想開口提出借道的事,卻都被鄭芝龍打岔了過去……

「父親,鍾將軍奉了武英王之命,前去台灣討伐紅夷,這紅夷久佔台灣,實在可恨,兒子亦是看不過去,還想父帥發兵相助。」到了後來還是鄭森說道。

「你一個小小的孩子,如何敢管軍國大事,徒惹鍾將軍笑話我管教無方。」鄭芝龍呵斥了聲,接著又對鍾建說道:「這等事情,我身為福建總兵,自然義不容辭,酒宴散後,我就立刻命人準備,以幫將軍成功……只是,此番武英王發兵,可有朝廷的聖旨沒有?」

鍾建一愣,他哪裡有什麼聖旨?緩緩搖了搖頭。

「哎呀,那就不好辦了啊。」鄭芝龍搓了搓手,大是為難地說道:「按理說武英王的事,我是非幫不可的,可我鄭芝龍和武英王身份不一樣的……他是大明的王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可我不一樣啊,擅自發兵,那就是死罪一條啊!」

見鍾建想說話,鄭芝龍很快打斷了他,拍著胸脯說道:「我鄭芝龍最是敬重你家王爺,這樣,你們遠征大軍的吃喝住行,全部由我鄭芝龍包了,誰讓我是地頭蛇呢?我呢,再在這命部下多做準備,你派人回到江南,讓武英王請道聖旨來,只要聖旨一到,我鄭芝龍當即發兵,剷除台灣生番,收復我大明的領土!」

他這話說的義正言辭,鍾建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地方。鍾建正無奈,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鄭芝龍,說道:「鄭總鎮,這是武英王給你的信件。」

「武英王的信啊,好好。」鄭芝龍笑容滿面地接了過來。

拆開信件慢慢看了下去,鄭芝龍原本笑嘻嘻的臉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甚至還帶著幾分緊張,過了會,笑容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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