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地風雲 第190章 徵稅

崇禎九年滿清入侵,領兵官為阿濟格和阿巴泰,京師官兵堅守不敢出,八旗兵十萬將京師附近洗劫一空,克十二城,獲人口十七萬九千八百二十。正如朱斌所說的那樣,滿清為的根本就不是京師,當最先達到的盧象升進京時清軍已經撤離!

最讓大明軍民感到恥辱的,是滿清兵將搶來的漢族民間美女濃妝艷抹置在車上,奏著盛樂如同凱旋,還高舉「各官免送」的木板。明朝的官兵卻很有「禮貌」,跟在後面目送清軍滿載著子女金帛退出關外……

當朱斌的先頭部隊到達時,早就不見了滿清人的蹤影。黃飆和鄭天瑞兩人面面相覷,良久後,黃飆長嘆一聲:「怪不得撫帥不肯回兵,早知道這樣的話,咱們還不如就守在關欲嶺,那闖賊在我江南軍重重包圍之下,又能夠跑到哪裡去?」

鄭天瑞冷笑了兩聲:「這樣做當然爽快,可咱們撫帥的腦袋只怕要搬家了……」

八月二十六日,朱斌所指揮的江南軍主力日夜兼程,終於到達京師,這時候的江南軍,千里奔襲,一個個早就累得疲憊不堪。可到了京師一看,哪裡還有半個敵人的影子?頓時,江南軍將是像炸開了鍋一樣紛紛破口大罵……

再次見到朱斌,盧象升臉紅不已,勉強抱抱拳道:「侯爺,盧象升實在丟臉啊,只能看到金虜的背影……」

朱斌苦笑了一下:「這關帥爺什麼事?韃子本來就沒有沖著咱們京師來,就算你要和他打,他還未必想和你打……」

盧象升臉色變了變,低聲道:「侯爺,請恕我多句嘴,這話咱們兩人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在聖上面前說啊!」

見朱斌苦笑了下,盧象升將他拉到了一邊:「侯爺,你在外剿匪日久,又才到京師,有些事情你還不太了解。去年十一月起了鄭曼案,黃道周耿直上書,結果反而觸怒了聖上,結果鄭曼耳被剮刑,足足割了三千六百刀啊……今年三月的時候,工部侍郎劉宗周上《痛憤時艱疏》,不光彈劾溫體仁、閔洪學等人,還公然對聖上治國之道提出了嚴厲批評,結果惹得聖上龍霆大怒。四月,皇太極公然稱遞,建國號『清』,聽說聖上為了這事把所有的大臣都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哎,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

朱斌就這麼怔怔地站著,大明王朝啊,大明王朝!崇禎九年,皇太極稱帝,李自成死而復生,這大明的江山啊,風雨飄搖了。聖上,我知道你想當中興之君,可你為什麼就不能放手把事情放心地交給臣下去做呢……

……

夜晚,乾清宮暖閣內,崇禎盤腿坐於炕頭,炕桌上堆滿奏摺,他似乎正在抱病,一面咳嗽著一邊閱著摺子,神情甚是疲憊。

周后端一碗夜宵輕步入內,心疼道:「皇上,金虜已經退了,你都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今日早點休息吧。看您,眼都熬腫了!」

崇禎揉著酸漲的眼睛,嘆道:「朕是個苦命皇帝啊。一天到晚,儘是些兵災、匪亂、饑民暴亂,唉……」

周后打量那堆摺子:「就沒點喜事嗎?」

崇禎又是一陣咳嗽,繼之拍打那堆奏摺:「有哇!每件摺子的開頭都先說點好聽的,什麼千年鐵樹開花了,什麼黃河出現了吉祥之物,正是我大明出了聖君的兆頭。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禍事了。最後,肯定是要糧、要餉、要減稅!」

「皇上,吃點東西再批吧……」周后將那碗夜宵推到了他的面前。

「吃?」崇禎苦笑了一下:「朕哪有心思吃東西?今年進入六月以來,已經整整一百多天沒有下雨了,直隸和周邊各省的災民,已經增至六百多萬了,蒼天如果再不肯降雨,今年稅賦就又要落空了。沒有稅賦,朝廷拿什麼抵禦皇太極?拿什麼征剿中原流寇?咱們總不能厚著臉皮一次次的要武英侯出錢出糧吧……」

他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這次中原剿匪,朱由斌出力最大,可好笑的是,居然他的軍隊糧草,是由他自己的江南省供應的,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雖然他心裡不會埋怨朕,可朕實在沒有這臉再問他要東西了啊!」

周后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滾,她打心眼裡崇拜自己的夫君,大明的這位皇帝。他每日才只能睡多少個時辰啊,他每日想的都是國家的大事,可底下的那些大臣,為什麼不能像武英侯那樣,人人為著大明江山考慮呢?

「王承恩!」崇禎忽然大叫道。

外面王承恩匆匆跑了進來,崇禎道:「剛才朕說到了武英侯,他的兵到了沒有?」

「回皇爺,江南軍前鋒兩日前到的,武英侯今日下午就到了,未得皇爺許可,武英侯不敢入京,目前正在京城外等著聖上召見……」

「混帳!」崇禎勃然大怒:「武英侯到了京城,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朕?這一年多了,他為了剿除中原流寇,賓士千里之地,為了拱衛京師,又不辭辛苦回來,難道就讓他在城外風餐露宿嗎?」

「是,是。」王承恩連連說道:「老奴這就派人請侯爺入京,只是現在天色已晚,皇爺,您看是不是明日再召見侯爺?」

崇禎沒有一絲的猶豫:「不行,就現在,朕就在這裡等著他。對了,再把盧象升和楊嗣昌兩人,也一起給我叫來。」

王承恩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是,老奴這就去辦,不過盧象升現在正在侯爺軍中,叫起來倒是頗為方便的……」

「盧象升在武英侯軍中?」崇禎微微怔了下,等王承恩出去後,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盧象升只和朱由斌一起剿了一次匪,關係居然變得如此親密?朱由斌到得京城,他居然親自出了京城迎接?」

他嘴裡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拿起一份密折翻閱起來,看著看著,他的臉色漸漸變了,將密折放在了一邊,一個人顯得異常煩躁的轉起圈來。

「皇上,您這是怎麼啦?」周后奇怪地問道。

「你說,朱由斌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崇禎忽然開口道。

周后一怔:「我一直深居後宮,哪裡有資格評論官員。可是平時也聽那些從宮外回來的太監宮女們說,武英侯戰無不勝,當真是大明的棟樑之才,若……」說到這周后似乎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說道:「若沒有武英侯的話,這天下還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呢……」

「是啊,若沒有武英侯的話,朕的這顆腦袋只怕早給金虜和流寇拿去了。」崇禎嘴裡也不知是誇還是譏諷:「看來這大明有沒有我朱由檢不重要,可萬萬不能沒有他朱由斌啊……」

一聽崇禎嘴裡話的味道不對,周后的心緊了一下。

「所以他武英侯就可以居功自傲了,所以他朱由斌就可以不把朕的聖旨放在眼裡了!」忽然崇禎把密折重重地往案上一扔:「金虜困我京師,朕連發七道聖旨召他回來保駕,對他又是何等信任,何等重視!可他見到朕的第一道聖旨,想著的卻居然是先滅李自成,再回京師,朕的一條性命,在他武英侯的眼睛裡還沒有一個流寇值錢!」

崇禎忽然之間的大發雷霆,讓周后一時間手足無措。這究竟是怎麼啦?聖上方才還對武英侯大加讚賞,怎麼忽然之間,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皇后,你先下去吧,朕有些失態了。」崇禎漸漸恢複了平靜,好像在那自我解釋一般:「也許是朕對武英侯太緊張了,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吧……」

周后離開後沒有多久,朱斌、盧象升和楊嗣昌三人一齊到來,正想下跪請安,崇禎快步向前:「免了,都免了!」

他拉住了朱斌的手,看了他好一會,才長長一聲嘆息:「朱由斌,你瘦了,你黑了,頭髮也很久沒有梳理過了吧,朕差點都認不出你了,你為朕,實在是太累太累了,朕,朕對不起你啊,可朕實在沒有辦法……」

這幾句情真意切的話,讓朱斌鼻子一酸,幾乎流出淚來,先前的那點不快,很快拋到了腦後:「陛下,折殺臣了,這本都是臣分內的事情啊!」

「坐,全都坐下說話。」崇禎用手抹了抹眼睛:「這次把你和盧象升從剿匪戰場調回,朕也迫不得已,金虜妄自稱帝,又入侵我京師之地,當時形勢險峻,朕亦不得不如此啊。」

「臣等豈敢怪罪皇上。」朱斌想了一下,還是委婉地說道:「只是這次放跑了李自成,未免有點可惜了,將來要再拿獲他,只怕又要大費力氣……」

「一個小小的李自成,他掀不起大的風浪來。」崇禎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道。

楊嗣昌卻是個膽子大的人,進言道:「陛下,最怕的就是賊寇死灰復燃,我也曾聽說李自成此人無論計謀還是用兵都在高迎祥之上,其實當時京師看起來危險,實則穩如泰山,若是能再給武英侯幾日時間,必然可以見賊寇徹底剿滅!」

這擺明了是在指責皇上了,崇禎心中不悅,卻也不說什麼。

「好了,這事朕的確有錯,暫且不說它了。」崇禎勉強笑了一下:「眼下咱們既要抗擊金虜,又要剿滅各地殘寇,朕今日叫三位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楊嗣昌率先開口道:「臣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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