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354章 深入敵營

得到了火炮的源唐古,讓軍隊處在了戒嚴之中,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著再去如何平叛。兩門新式火炮,在他眼裡,甚至在忽必烈眼裡,都是超過一個高麗的。

火炮被嚴格看管了起來,除了庄劍和他的部下以外,任何人不經源唐古的允許,都不得接近,違者格殺勿論,這甚至包括了蒙古士兵。

而庄劍和韓大發這些人,已經成為了源唐古眼裡的寶貝,得到了火炮是一回事,但如何操作,如何使用又是另一回事。不光要將火炮運送回去,就連這些人,也要平安地送到大都。等到他們教會了蒙古人操作使用火炮之後,他們才會失去使用的價值。

伯顏那邊似乎嗅到了什麼風聲,不斷地派人前來刺探。冷笑不止的源唐古,乾脆大大方方地告訴刺探情報的人,自己經過了長期的、艱苦的策反工作,終於成功的使得漢軍一個炮隊投誠,並且得到了珍貴無比的火炮。在快馬飛遞給大都的奏章中,他也是如此說的。

得到了確實情報的伯顏,驚慌不已。本來高麗惡劣的戰局,平壤城叛軍的成功逃脫,已經讓伯顏丟盡了顏面,大都方面的訓斥也早到了伯顏的手中。加上對郎羅村的進攻失敗,一旦被皇帝知道,還不定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罰。本來他還想著,憑著自己和桑哥的特殊關係,將責任全部推卸到源唐古的身上,但這時源唐古卻已經的得到了火炮這樣的寶貝,就算源唐古犯在再大的錯誤,大汗也一定不會計較的。到了最後,無論桑哥丞相如何保他,只怕處罰是絕對少不了的。

就在伯顏憂心不已的時候,他的幕僚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正面的郎羅村陣線一時無法突破,那麼不如乾脆悄悄撤兵,到時候在高麗,隨便找上幾個村子進行屠村,將那些高麗人的首級當成叛軍的頭顱,向大都請賞也就是了。反正到時候那些人也都死了,來個死無憑證。要是源唐古揭發的話,大可以以重金賄賂桑哥丞相,由他在朝廷里周旋。

這辦法其實說來也不希奇,蒙古軍隊在兵鋒最盛的時候也多次做過。往往屠了幾個村子,戰功報上去的時候,都是斬首幾千幾萬的。幾次大的戰役加在一起,殺傷敵人的總數總得在幾十萬到幾百萬之間,反正上面的人也不會一個個去核實。那些千戶、萬戶們又都彼此心照不宣,誰都不點破誰罷了。

像蒙古當年攻擊安南等地的時候,元帥將軍們每次一上報,都是殺了幾萬敵人。其實這些所謂的敵人腦袋裡,倒有九成以上的平民的頭顱,否則安南的軍隊早被殺得乾乾淨淨了,哪裡到了後來還會被漢軍揀一個大便宜?

伯顏想了一會,點了點頭。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在高麗殺他十幾萬個人,好歹能減輕下自己的罪過。將來桑哥丞相在朝廷里為自己周旋的時候,說話也能硬氣一點。他當時就命令今夜前隊變後隊,連夜拔營退兵。至於到時候源唐古的右翼會不會被敵人突破,那就不是他伯顏元帥所要考慮的了。

當伯顏退兵的時候,在郎羅村外,符海波和魏元釗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和伯顏的一場惡仗,由於敵人新附軍的戰場倒戈,本來想像中的血戰並沒有發生,戰鬥的全過程甚至出乎他們意料地順利。

不僅漢軍僅僅付出了及其輕微的代價,居然還憑空增加了兩萬多反正士兵。伯顏的退兵讓戰場的形勢迅速變得簡單明了了。原本預想著還要進行一到兩場戰鬥,才會迫使伯顏撤退,但蒙古高級將領之間的鉤心鬥角,卻讓魏元釗的作戰計畫能夠順暢地進行下去。

「現在就看庄劍的了。」魏元釗靜靜地說道:「源唐古的側翼已經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而且,伯顏可撤退,源唐古在沒有得到大都的命令之前,身為高麗監國的他,是無法放棄戰場的,這也是他最難辦的地方。」

符海波的眼中有些憂慮:「我現在擔心的就是庄劍,派他去源唐古那實在太危險了,畢竟他是陛下的弟弟,萬一出了什麼事,陛下自然不會責罰,但你我心裏面……」

魏元釗默然點了下頭,他也並不想讓庄劍去冒這個險的。但縱觀漢軍將領中,能夠勝任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只是希望天佑大漢,能夠一舉成功吧。

「主帥,副帥,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時候岳崇煥上來說道:「我已在正面集結起了兩萬漢軍主力,又派一萬五千反正士兵,迅速佔領伯顏撤退後留下的地方,隨時都可以從正面和側面兩個方面對蒙古大營進行襲擊!」

魏元釗看了下黑漆漆的夜空,說道:「不管庄劍能否得手,明夜子時。準時發起進攻。蒙古人不擅夜戰,庄劍得手就罷,不能得手的話,希望夜晚能給我們帶來勝利。」

符海波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默默地努力想看清遠處的蒙古軍營,在那裡,庄劍和他的部下正身處在虎狼群中,他能平安歸來嗎?

庄劍,他現在在做什麼?

……

這個時候的庄劍,已經深得源唐古信任,成為了蒙古軍營中炙手可熱的紅人。無論進出哪裡,總能迎來一片笑臉。這對於在蒙古軍營里的漢人來說,是從來也沒有的事情。

但就在看起來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一件誰也無法預料到的,幾乎給庄劍這些人帶來殺身之禍的大事,就在這天夜裡發生了。

自從庄劍到來之後,高麗人洪福源對庄劍表示出了超乎尋常的熱情。他好像對庄劍特別感興趣,經常會在庄劍的軍營中坐上大半天,和他說一些不知所謂的家常話,婆婆媽媽的就如同一個女人一樣。庄劍雖然極不耐煩,但對蒙古軍中的這個特殊人物,他也不敢過分得罪。

「趙老弟。」就在庄劍剛剛和韓大發商量完行動步驟的時候,大帳的門帘一掀,洪福源又走了進來,這次他一手拎著兩瓶酒,一手拿著一個托盤,裡面放了幾樣精美的小菜。

「趙老弟,夜深了,老哥我給你弄了點吃的來。」洪福源笑嘻嘻地走了進來,看到韓大發,他笑了下:「韓老弟也在啊,來,咱們一起吃點。」

洪福源在中原居住過很久,一口漢話說得非常流利。韓大發聽了後,笑笑說道:「不了,你們慢慢吃吧,我還得去火炮那巡視一下。」

等他告罪走了出去,洪福源將酒菜放好,拉著庄劍坐了下來,不由分說就倒上了兩杯酒。庄劍縱然心裡擔憂著行動之事,但面上卻也只能露出笑意,陪著他喝了幾杯。

「趙老弟啊,這次你去了大都,那是天大的富貴啊。」洪福源嘆了口氣:「皇帝看到你帶去的禮物,必然心中歡喜。做哥哥的可只有羨慕的份了。」

庄劍微微笑道:「要是小弟我發達了,不敢忘了哥哥這兩日的款待之恩。」

「多謝,多謝,有你這句話就好。」洪福源自己喝了一杯,忽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只不過你當然能得到皇帝的獎賞,可是不知道另外一個皇帝會怎麼想。」

庄劍心裡一緊,向洪福源看去,但那洪福源卻是一臉的坦誠,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庄劍端起酒杯放到嘴邊,稍稍抿了一口,等著洪福源的下文。

洪福源將酒杯放了下來,長長嘆息了一聲:「我算是服了,一個堂堂皇帝的弟弟,居然敢身冒奇險,來到敵人的大營之中,這份膽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對不對,庄劍殿下。」

身份被他揭破,心中大驚的庄劍,將手悄悄伸向了劍柄。既然已經事敗,他也就不再準備活著出去了。只有立刻殺了眼前這人,通知韓大發強行動手,縱然他們這些人全部死在這裡,也能為隨時準備進攻的漢軍將士發出訊號。

「不急著動手,殿下,我要是存心告發的話,現在也不會孤身一人來到這裡了。」洪福源看到庄劍臉色驟變,他哆嗦了一下,急忙說道。

庄劍沉吟了下,卻忽然放下了緊緊握住的寶劍,臉上露出了笑容:「當然不會動手,洪大人既然視我為兄弟,又怎麼會去告發呢?來,庄劍敬洪大人一杯!」

他仰首把酒喝下,洪福源反倒奇怪起來。這人看起來二十歲都不到,面對這種突發情況,驚慌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就談笑風生,哪裡還像一個容易衝動的年輕人?

「殿下您看下這份東西。」洪福源從懷裡掏出了幾頁紙,交到了庄劍手中。

庄劍疑惑地接了過來,才看了第一張,臉上終於開始失色。原來,這幾頁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次隨軍出征的各級將領姓名、年紀,有何特長,乃至於行軍打仗慣用的方法。甚至每張紙上還畫上該將領的相貌。

往後翻去,其中一張紙上寫的正是他庄劍,那相貌畫的和自己有八九分相似。

「還好昨夜是我巡營,因此才和送這東西來的人遇個正著,不然……」洪福源盯著庄劍,說道:「萬一這東西落到了源唐古的手裡,只怕殿下您……」

庄劍背後冷汗冒了出來,這份情報說明在朝廷內部出了姦細,或者是蒙古人的探子。雖然這分東西在平常看來用處不大,紙上寫的是死的,上面寫著的各將領作戰時決不會拘泥於一種方法。但放到這樣特殊的時候,真能要了自己這些人的性命。

「送情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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