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313章 太子

這一夜,王競堯依然住在了依那喬心那。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周圍的人,尤其是他的妻子覺得他變了很多之後,其實,王競堯也開始覺得自己的妻子逐漸變了很多!

姚楚菲變得越來越穩重大方了,甚至連王競堯都有了種尊敬有加,但卻難以親近的感覺。安小惠天真依然,但神色間也多了幾分端莊,甚至連一向潑辣的姚楚明也收斂了許多,就象換了一個人一樣。難道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變了,已經不再是當年的王都頭,或者是後來的漢王,而成為了「皇帝」?

只有依那喬心,也許是在山野呆慣了吧,依然保留著那份純真率性,在自己這個皇帝面前說話做事也都無所顧忌,這反而讓王競堯覺得和她在一起親切自然得多。

夜已經很深了,王競堯看了眼身邊渾身赤裸,如同一隻八爪魚一般僅僅抱著自己熟睡的依那喬心,不由苦笑了下,隨著身份的變遷,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悄悄變得越來越微妙。在自己的那個時代,也讀不過不少歷史書,當皇帝的,都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威嚴,讓部下永遠也摸不透皇帝心裡在想些什麼,要讓那些做臣子的始終對皇帝保持一種敬畏,這才是天子之道。但人和人這樣活著,當著皇帝,當著臣子,難道真的很有趣嗎?王競堯現在只希望曾經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不要成為這個樣子。

他從來也沒有懷疑過自己部下的忠誠,他也更樂意看到和他的那些將軍們保持著一種兄弟、家人般的情誼,但又有誰能夠知道日後會成為什麼樣子?

他給了他的將軍們足夠的權利,在轄地內一切軍務大事,除了發動大型的戰爭以為,都可以自行做主,不必事事都上奏朝廷,他只希望這些手握重兵的將軍們不要辜負了自己的一片厚望。

月色從紗窗中灑進,王競堯忽然覺得自己一點睡意也都沒有,他小心地搬開了依那喬心的胳膊,睡夢中的依那喬心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繼續陷入沉睡,鼻子里還不時地發出了幾聲撩人心扉的呢喃。

王競堯強行克制住了自己翻轉依那喬心,與她再行親熱的衝動。從床上起身,找著鞋子,披了一件外衣,走到了門口。在門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來回巡視的典霸天。

對於這個粗豪的漢子,王競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有一種特殊的偏愛。他從來都不會使用什麼計謀,他做的,只是忠心耿耿的,不打一絲折扣的完成皇帝陛下交給他的每一個任務。典霸天也許永遠也成不了一代名將,但這卻是一個讓人值得把生命交給他看護的好漢。

「陛下,這麼晚了,您怎麼出來了?」典霸天看到皇帝走出,明顯怔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

「朕睡不著,走,典霸天,陪朕出去走走。」王競堯讓其他迎上來的侍衛散去,自己朝典霸天招招手,來到了一處小花園之中。

典霸天不知道皇帝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出來,但他卻絕不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皇帝不說話他絕對不會開口。他緊張地站在皇帝的身邊,一手按住自己腰間的刀柄,眼睛卻依然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不用那麼緊張,這世上可沒有那麼多的刺客。」看到典霸天的樣子,王競堯笑了笑,指指身邊的石凳:「坐下,陪朕說說話。怎麼樣,幫你娶的老婆還滿意吧?」

典霸天憨厚地笑了:「這事臣還真忘記謝謝陛下了,俺那老婆當真漂亮,不過跟著我這個漢子可有些委屈了。」

「委屈?」王競堯大笑了起來:「朕的將軍叱吒疆場,縱橫於千軍萬馬之中,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天下間又有哪個女子不能娶?又何來委屈之說?」

聽到皇帝這麼說,典霸天樂了起來,張著嘴只顧著傻笑。他只覺得跟著這位皇帝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不用和別人鉤心鬥角,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況且什麼事情皇帝總是特別袒護自己這些軍人。就拿自己毆打魏元征之事來說,按道理殺頭都夠了,可皇帝陛下居然只好自己講了道理,卻一點處罰也都沒有!

王競堯的面色忽然嚴肅了起來,聲音也低沉了許多:「典霸天,朕問你,你認識一個叫古道玄的人嗎?」

典霸天嚯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無法掩蓋的驚喜:「陛下,那是臣和師兄的師傅,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到了,難道陛下有他的消息嗎?」

王競堯嘆了口氣,也不想再隱瞞著這個率真的漢子,把發生在金壇茅山上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典霸天。

典霸天聽著聽著,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很快變得蒼白,終於,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回到了石凳之上,雙手抓著頭髮。接著,又鬆了開來,一把撕開了衣襟,讓赤裸的胸膛袒露在夜風之中,喉嚨里發出了狼嚎一般的叫聲,不斷地敲打著自己的胸脯。那些負責守夜的御林軍士兵聽到這裡發出了如此大的動靜,急忙紛紛過來,可一旦看清了是當今皇帝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哪個還敢多言,都又悄悄地退了回去。只是心中納悶,往日那威嚴的總管,今天是怎麼了?

王競堯也不勸他,只是任由他發泄個夠。過了有半個多時辰,典霸天這才略略回覆了常態:「陛下,臣失態了。」

「你又有哪裡失態了?」王競堯嘆息了聲:「誰聽到了這個消息,都會和你一樣的反應,就算是朕也一樣。只是,現在鐵殘陽駐守重地,這消息還是暫時不要讓他知道了。等將來有機會,朕再慢慢告訴他吧。」

典霸天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誰比自己更加了解這位師兄了。鐵殘陽平日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動容,但其實這位師兄的感情最是豐富。而且他和師傅感情深厚,從小就在一起,就如同父子一般,一旦知道了還不地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朕非常好奇,你們的這位師傅是個什麼樣的人,能教導出你們這樣兩位性格截然不同的徒弟。」王競堯看部下情緒平靜了很多,問道:「有的時候朕還真是想見見你們的這位師傅。」

典霸天也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臣當年只是個孤兒,整日流浪在街頭,一直到了七歲的時候才被師傅收留。師傅曾經說過我,以我的資質來說,最多只能成為一名戰將,永遠也成為不了一位元帥。而師兄則不同了,他若是能上戰場,必然能一名不世出的千古名將。現在想起來,師傅的話當真一點也沒有錯,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師兄風光的這一天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一點妒嫉的意思也都沒有,相反還很為自己的師兄慶幸。而王競堯卻默然不再做聲,這位古道玄的看法和自己一樣,可惜自己只能在記憶里拼湊著這位素未謀面的世外高人的樣子了。

「陛下,時候已經不早了,您還是儘早回去休息吧。」看到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典霸天輕聲說了一句。畢竟他肩膀上擔負著保衛皇上安全的重任,一旦除了事情,這責任誰也承擔不了。

「不急。」王競堯搖了搖手:「朕還有一件事要問你。當日在常州事變,文家父子突然發難的時候,假如,我只是說假如,你是皇后,會怎麼處理?」見典霸天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意思,王競堯微笑了下,說道:「我的意思是,朕曾經有命令,沒有朕的虎符或者親筆詔書,任何人無權調動一千人以上的軍隊。但是皇后卻這麼做了,而且動用了黃聲福手下大量的人馬。當然,朕也知道當時情況非常緊急,而且朕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去責怪皇后或者黃聲福將軍,只是想看下你在當時會怎麼處理。」

典霸天一下猶豫在了那裡,他雖然不甚聰明,但也能明白這完全是皇上的家事,自己一旦回答的不好,只怕會遭到皇帝和皇后兩方面的埋怨,甚至是皇后的嫉恨。不過皇帝能就這個事情來徵求自己的意見,也充分說明了皇帝對自己有多麼信任。

「陛下,按理說這件事情是不應由臣來回答的。」猶豫了半晌後,典霸天終於說道:「可是陛下既然問了,臣也不得不盡實回答。當時情況是很緊急,不過那些叛匪的戰鬥力實在低弱,臣以五百御林軍尚能抵禦得住。若臣當時處在皇后的立場,只會調動黃聲福將軍的一千人馬。有這一千人馬作戰,無論在力量上,還是在心理上,都足夠能給予叛軍致命地打擊,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而且也能不違背皇上的命令。不過,也許是皇后謹慎小心,請陛下不用放在心上!」

王競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這個問題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盤旋在自己的心頭。皇后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不會分不清當初的形勢。況且,自從姚楚菲成為皇后以來,一直恪守著自己制定出來的規矩,從來沒有違背過,這次實在有些蹊蹺。

若是姚楚菲當時是因為害怕也如此,也不太像,從當時皇后的種種舉動來看,她甚至可以用「鎮定自若,不畏死生」這八個字來形容。

「你知道皇后為什麼要這麼做嗎?」王競堯忽然問道。

典霸天茫然地搖了搖頭,其實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說出來。

「一封血書就調動了朕的一位將軍,和幾千的士兵,了不得啊。」王競堯面上的神色也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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