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296章 文武之間

按照通常慣例,每次大型戰役勝利之後,就要對有功人員進行賜爵封邑。職位是大臣們的職責以及權利,而爵位和封邑則是他們的俸祿,那是實實在在的利益所在!

賜爵以及封邑必須儘可能的公平合理,才能使朝臣們心悅誠服,不至於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摩擦。

在班師回朝半個月後,各路鎮守大將、各總督都被召回朝中,王競堯要當面向他們宣布對他的爵位和封邑的安排。

王競堯看著他這些忠誠的部下們,說道:「今日朝會,其他事一概不議。朕先和諸位愛卿們商議一下你們的爵位以及封邑。朕是按照各人往日的功勞進行賞賜,若有不當之處,你們儘管可以提出異議,千萬不要把話放在心裡。」

說完,他讓太監在大殿上唱名公布。大殿里靜得出奇,人人都屏住呼吸,仔細地一字不落的聽著對自己和他人的封賞,各人都在心裡架起了一稈秤,認真地掂量著。

這些人,在浴血爭戰的沙場上可以捨生忘死,置自己的身家性命於不顧。但是,當戰爭的硝煙暫時退去,沒有人會對這樣的大事不重視,這和什麼功名利祿無關,而是對自己戎馬生涯的一種標誌性認定。

唱名公布剛一結束,大殿里立刻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在諸多的封賞之中,武將之中於司徒平一、鐵殘陽、陶亮、顧斌、符海、陳中建六人晉陞最為顯眼,全都晉為侯爵。但是讓人引人注目的是,文官體系之中,李天正、文天祥、李襄陽也都晉陞成了侯爵,同封食邑一千戶。隨著大軍出生入死的黎師、林鋒、典霸天、池文隆、蔡戌中、司馬南軒等等這些漢軍將領,各晉陞為伯爵,食邑八百戶。而在平南戰役中立下大功的蕭浪,雖然被提拔帶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卻只得了個子爵的封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丁銘和孔星,這二人都被提拔到了伯爵的位置之上。

蕭浪第一個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如此封賞,臣心中不服!」

王競堯估計到了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肯定是這個蕭浪,他微微笑了一下,讓蕭浪說出自己的理由出來。

蕭浪倒也大膽,對著皇帝說道:「我大軍拚死北伐,南征北戰,浴血疆場,司徒將軍等人封侯臣心中自無異議,但李天正和文天祥何德何能,不過是捉刀弄筆,舞文弄墨,整治地方而已,如何能夠身居侯爵之位?臣在東南亞,大小數戰,方自平定巴勒班王之患,功勛居然還不及一個丁銘和孔星?這究竟是何道理?丁銘何許人也?一掌管糧草之小吏,有與沒有這又有何區別?孔星更不需提,一商人爾,職位能夠與我等大將相提並論?臣萬死,懇請陛下重新審視安排!」

一言既出,朝堂里立刻安靜了下來。這其實並不是蕭浪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每朝每代都會產生的文武之爭,若是一個處置不好,將會引起朝廷中文武的長期不睦。

「這兩個人。」王競堯指了指李天正和文天祥:「的確,他們手無縛雞之力,上不得馬,開不得弓,可他們始終讓朝廷的大後方保證著政局穩定,百姓衣食無憂。大軍北伐之前,恰逢蝗災,若非得這些官員們盡心竭力,嘔心瀝血,我大軍又何來北伐之說?只怕各地老百姓早就紛紛起事想著如何推翻這個朝廷了,我看他們的功勞不在諸位將軍之下!」

蕭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王競堯站了起來,走到了朝臣之中,看了一眼,孔星遠在海外,一臉病容的丁銘卻似乎朝廷上對自己的爭論和他一點關係也都沒有,只是平靜地站在那兒。

「丁銘,你今年多大了?」王競堯忽然問道。

「回陛下,二十四歲。」丁銘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二十四歲,漢軍將領大多不滿三十,不過你以二十四歲的年紀就登上伯爵之位,的確要有許多人不服啊。」王競堯微笑著說道,接著話鋒一轉:「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的時候,有一樣事情從來沒有為此操過心,那就是我們吃的、用的、穿的。蝗災過後,又逢大旱,赤地千里。老百姓不能餓死,當兵的要打仗得先吃飽飯,在這樣的情況下,漢軍強行北伐,危機重重,朕只能用危機重重四個字來形容。大家想過沒有,十幾萬軍隊,幾百萬老百姓要吃飯,這些糧食從哪來的,是誰嘔心瀝血的弄來的?就是他,就是這個為朝廷操碎了心的年輕人!」

朝臣們的心裡象被針刺了一下,是啊,這些問題他們以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丁銘,平時不顯山露水的,但是從皇上的話里,他們深深感受到了丁銘做為一名後勤總調度官,對於北伐勝利的重要性。

丁銘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這些日子的辛苦和艱難,只有他們這些負責後勤運輸的人心裡才最是清楚,但是總有很多人輕視他們的工作,認為一場戰爭的勝負有沒有他們無關緊要,此時得到陛下的親口讚譽,什麼樣的委屈對於丁銘來說也都不重要了。

「至於孔星,朕知道朝廷里很多人對他不滿,玩世不恭,放浪形骸,甚至,甚至有那麼一點卑鄙無恥。」說到孔星,王競堯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可是朕始終認為,這個人了不起啊,是真的了不起。且不說他為我們弄來了多少的錢,也不說在金陵瘟疫爆發的時候,他第一個送來了藥材和糧食。光是他為帝國打前驅,在海外發展我們的力量,讓大漢的光輝搶在軍隊之前就播散到海外,這樣的人,我看封他個伯爵還是小了。朕實在不知道你們看不起此人究竟為何?」

其實孔星這人在軍方人緣甚好,只是朝中的文官大多看不起此人,認為這人的行為做事實在是有辱斯文。皇帝雖然這麼說,不過這些官員嘴上不說,心裡未必怎麼信服了。韃子的事情尚且沒有處理好,怎麼皇帝的眼光又投向了海外?

不過聽陛下這麼說完,蕭浪退了下去,眾官心中也不再想什麼。平心而論,皇帝的用心是公平的。在北伐中同樣立下戰功的庄劍,身為皇帝的御弟,這次居然什麼爵位也沒有被評上,只被安排了一個通武將軍這樣的官職。

當然,對有些朝臣提出的不同看法,確實存在著封賞不夠公平的情況,王競堯也不避諱,當即修訂改正,經過了兩個多時辰的討論,終於把方方面面的事情全部搞定。

臨近散朝之時,王競堯又當眾宣布,今晚會設下一桌便宴,宴請所有文武群臣。

夜幕垂落之後,涼風習習,繁星如織,皇宮大內中到處華燈齊放。

擺放著酒宴的大殿里更是燈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晝。幾十張桌子在大殿里分六排擺放,太監和宮女們穿梭其間,將一份份水果和點心、酒具放到了桌子之上。

文武官員們依次走了進來,半個時辰之後,王競堯出現在大殿之中,官員們正想起身行禮,王競堯擺擺手說道:「吃飯就是吃飯,弄成這樣誰吃起來都不自在。」

酒宴開始倒還中規中矩,等吃到酒酣耳熱之時,那些文官倒還好,武將們漸漸放開了心懷。尤其是那些從常州開始就跟隨在王競堯身邊出生入死之人,說實話,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更願意把王競堯看成昔日的那個老大,而不願意當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陛下!

開始有武將向皇帝敬酒,王競堯也是來者不拒,酒到杯空,十幾杯酒下去,他話也多了起來,腳步也有些不穩。對於他來說,更喜歡的是這樣的生活,而不是被高高供奉在神壇之上,如同一個木偶一般。

「昔日初入福建,將少兵寡,步步唯艱,焉能想到今日之局面?」王競堯帶著醉意說道:「北伐一戰,殲滅韃子無數,恢複漢人半壁江山,可謂一大幸事。他日刀鋒指處,漢軍戰無不勝,來,我敬你們一杯!」

說完自己先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滴不剩的全部灌了下去。轟然叫好聲中,眾官紛紛舉杯。

「陛下,北伐尚未成功,漢人猶自只有半壁江山,有什麼值得慶祝的?」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中,王競堯心中有些不快,放眼看去,正是那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魏元征。

今晚滴酒未沾的魏元征說道:「要想恢複我漢人江山,驅逐韃子,那不是幾個勝仗就能夠解決的,臣雖然不懂軍事,但臣卻知道,為陛下者先為小勝而驕傲自滿,後果實在堪憂!」

這魏元征當初被刀架在脖子上當上了新朝之官,久而久之,倒也在自己的職位上盡心儘力。他雖然心存前朝,但漢軍北伐卻是漢人的大事,在這方面他也能識大體。不過,這人天生就像是王競堯的死對頭一般,總是在最喜慶的時候,澆上一瓢涼水。

王競堯也不想和他計較,邊上典霸天性子粗直,卻忍不住站了出來:「魏元征,你沒有跟隨大軍北伐,又豈知其中艱辛?小勝?你去打幾個這樣的小勝給我來看看,你只要能夠殺掉一個韃子我典霸天就服你!」

「正是因為北伐艱辛,所以才更加不可得意忘形!」魏元征抗聲說道:「自古以來帝驕則臣慢,將傲則兵躁,只有等到北伐真正勝利的那一天,或者才可以如此放縱自己!否則再這麼下去,漢軍必敗無疑!」

典霸天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酒喝得最多,早有了八九分醉意,當時一步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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