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福建風雲 第203章 殺身成仁

給俞容偉喂完了肉湯之後,又重新把木塞塞回到了俞容偉的嘴中。然後杜獄也不著急,手裡拿著那塊骨頭,頗有興趣地左右來回欣賞著,很耐心等待著俞容偉醒來。

一柱香的時間,俞容偉終於睜開了眼睛,這時候的呀,眼中寫滿了恐懼。

「一截小指,如果由我來行刑的話,可以分割成十三段,但是這人的技術就差了一個檔次,只能分割成十一段。」杜獄慢悠悠地說道:「象你這樣的身材,我剛才目測了一下,大約可以將你身上的骨頭切成一萬七千截左右,放心,在最後一刀割下的時候,我保證你不會咽氣,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千年的人蔘和各種滋補品,而且從下一刀開始,我會讓你清楚地看到行刑的全過程,保證不會和剛才一樣昏迷過去。這是一門藝術,偉大的藝術,你能夠親眼看到,應該為自己感到榮幸!」

他說的非常緩慢而且認真,就如同真的在說一個偉大神聖的事業,但那樣子,連身邊坐著的任曉晟都打了個寒戰,他現在非常懷疑杜獄是個正常人還是個瘋子,誰要落到他的手裡,快速死去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俞容偉拚命地搖著頭,嘴裡「嗚嗚」的不斷發出聲音,但卻怎麼也說不了話。

「如果想招供的話,你就點點頭。」杜獄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瞬間,俞容偉的頭點個不停,他對杜獄的話已經深信不疑,也終於知道了這裡為什麼被稱做全福建最恐怖的地方。

杜獄微笑了一下,讓人鬆開了俞容偉的右手,往他手中放了支毛筆,又把一疊紙放在木案上送到了俞容偉的手邊。杜獄說道:「想說什麼就全部寫下來吧,有些犯人明著說要招供,可一放了他就會尋死,這套在我這沒用。如果不想在受痛苦的話,一定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部清清楚楚地寫下來,一個在也不能漏!」

俞容偉只有一隻右手可以動彈,寫起來非常困難,足足寫了一個多時辰才寫完,送到杜獄和任曉晟面前的幾張紙張上,字寫得歪歪扭扭,全然不成體統。

任曉晟慢慢地看完了俞容偉的供狀,這才知道,這俞容偉原來是倭島之人,名字叫做宮本德一,是日本幕府第八代執權北條時宗的得力部下,武士出身。本來北條時宗也根本想不到派他到中國來,卻是一個中國的著名和尚幫著北條時宗出了這麼個注意。

這和尚叫無學祖元,是鄞縣人,俗家姓許,13歲時,聽了他早年即出家的哥哥的規勸,跑去當了和尚。後來他離開了自己祖國的大好河山,跑到了鎌倉武家政治的全盛時期日本,擔任鎌倉建長寺第五世住持,並和北條時宗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註:無學祖元其實是1279年才去的日本,蜘蛛在這將時間提前了。)

無學祖元認為,蒙古人在取得中原之後,必然要對日本用兵,因此竭力鼓動北條時宗往中原安排探子,好把蒙古人的動靜及時傳到日本。北條時宗拜無學祖元為師,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當時就派了會漢話的宮本德一和一個叫騰山易的來到中原,化裝成商人模樣,密切監視中原的一舉一動。

當他們千辛萬苦到達中原之後,正好是蒙古人第一次征討日本,讓他們慶幸的是,日本躲過了一次劫難,這也更讓他們明白了無學祖元大師派他們來中原的良苦用心。在商議一番之後,兩人決定一個去大都,一個去福建,分兩面監視漢人和蒙古人的動靜。

宮本德一倒頗有眼光,認準了王競堯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必有一番大的作為,所以在王競堯行刺呂中和最危急的時候,他救出了王競堯。俞容偉本來以為這樣能夠完全換取王競堯的信任,但沒有想到的是,王競堯本身就是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又是特種兵出身,警惕性和嗅覺奇高,一上來就對俞容偉產生了懷疑。

看完了供狀,任曉晟不敢多留,把宮本德一交給了杜獄,自己匆匆來到元帥府,將宮本德一的供詞交到了王競堯手中。

「無學祖元,無學祖元!」王競堯只覺得這個名字好熟,但一時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他不斷的在室內來回走動,腦海中搜索著這個名字。

忽然,王競堯重重地拍了一下檯子,罵道:「他媽的,我想起來他是誰了,是這個大漢奸!」

任曉晟被嚇了一跳,不知元帥想到了什麼。無學祖元這個名字對於自己來說陌生到了極點,怎麼大人就又知道了?

這時候的王競堯惱恨不已。在真實的歷史上,也就是公元1281年,元帝國龐大的遠征軍由江浙和朝鮮兩地同時出發。這時,從浙江東渡日本的無學祖元在日本已經呆了兩年的時間,跟北條時宗關係早已非同一般的親密,他不但參與祈禱神佛降伏外敵的活動,還特地給北條時宗遞了個寫有「莫煩惱」三字的紙條,堅定他的抗敵之志。

當時出任將軍的北條時宗在鎌倉接到元軍艦隊襲來的急報後,來到建長寺參見祖元。師徒相見,北條時宗請教祖元道:「生存死亡的時刻終於來到了。」祖元問:「將軍準備怎樣處理這件大事呢?」北條時宗回報:「尊師平素教謝誨之恩正在此時!」他威風凜凜地大「喝」了一聲,彷彿把面前大隊敵軍一腳踢開似的。祖元聞後大悅道:「真是獅子兒,能做獅子吼。」

自這一戰之後,日本人從邪馬台國時代開始就對中國的敬畏有加,也終於結束於宋元之後。而無學祖元在日本宣揚的對當時中國的仇恨和不妥協,傳下去變成了後來日本人來中國幫助「尊王攘夷」和「大東亞聖戰」。

正是他無學祖元,這個昔日的漢人,和他的後來者們,一起啟動了東方的一個小小島國對中原大地的仇恨和虎視眈眈。

任曉晟卻哪裡能夠知道以後發生的事情,看元帥怒髮衝冠的樣子,有些呆住。一個小小的島國派來的間隙,和一個中原過去的和尚,值得元帥這麼發怒嗎?

「早晚都要蕩平這個島國!」王競堯喃喃地說道,忽然轉頭對任曉晟說道:「讓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好了!」任曉晟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要不要見一見他?」

王競堯點了點頭,任曉晟隨即叫進了一個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中年人,這人身子矮小,渾身都透露著精幹。

「你叫什麼名字?」王競堯和顏悅色地問了一句。

「我叫本田繁中!」這漢子很有些傲慢地說道。

誰想到,王競堯卻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問的是你真實的名字。」

「本田繁中!」那人卻還是這麼回答道。

「大人,無論誰問他,他都是這樣回答的。」任曉晟咬了咬嘴唇,說道:「他的真實名字叫鍾阿福,福州人,情報處第六組步容頭領。」

「鍾阿福,鍾阿福。」王競堯念了幾遍這個名字,彷彿要把它牢牢記在心上,然後,身為開國公,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他,竟然緊緊地抱了一下鍾阿福,說道:「好兄弟,王競堯欠你的,天衛軍欠你的,整個漢人都欠你的!」

鍾阿福眼中流出了淚水,他給王競堯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大人,您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性命相報!鍾阿福,這是我最後次叫自己這個名字,鍾阿福就算死,也要完成大人交給我的任務!」

「起來,阿福!」王競堯扶起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阿福,你這次去,再也不能活著回來,還有什麼心愿沒有,我幫你了結了他!」

鍾阿福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大人,以後這世上沒有鍾阿福這個人了,只有本田繁中。大人,我的家眷不必考慮,他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知道鍾阿福擔負著什麼使命的王競堯和任曉晟兩人已是熱淚盈眶,王競堯端來了一大壇酒,給自己和鍾阿福滿滿地倒上了一碗,什麼話也沒有說,仰脖一飲而盡。鍾阿福也一句話沒有說,喝完了這碗酒,將空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趴下來給王競堯磕了一個響頭。

「兩位大人,他日在戰場上幫我多殺幾個韃子,小人這就去了!」說完,他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大步走出了元帥府……

……

元,大都,總制院。

這一天是蒙古人最隆重的一天,中原法主,統天下教門,大寶法王國師八思巴將要走出總制院,在大都的講經台上親自為眾人講經。

這八思巴乃是忽必烈的老師,平常人哪裡能夠聽到他講經?這次他親自現身,在大都的蒙古上下人等誰不踴躍前往?

不過這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做為最下等的「南人」,除了在外面隨時等候主人的召見外,那是絕對不能夠靠近的。

不過也有例外的,八思巴大師在這一天竟然帶上了原來是最低賤身份「南人」的張傲雲,此時的張傲雲已經成為了八思巴第一個收的漢人弟子。他現在的身份雖然還是第三等的「漢人」,但已經沒有敢小看於他!

那八思巴在一眾弟子的護衛之下,耀武揚威,浩浩蕩蕩,來到講經台前,很有點法象莊嚴的坐到了台上,口中宣著佛號,喋喋不休的和下面的人講起經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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