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1章 宮廷風雲

咸豐終於倒下了,在風雲變幻之中,在北伐的聲聲吶喊之中,咸豐皇帝那脆弱的身子,再也無法支撐起大清這座江山,倒下了!

懿貴妃一直侍侯在外面,她雖然得到皇帝寵幸,但終究只是一個嬪妃,在皇上就快歸去的時候,若沒有皇上召見,就只能皇后服侍在一邊。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匆匆奔了進來,就在院子里一站,高聲傳旨:「萬歲爺急召懿貴妃!」說完才跪下請安,又說:「請懿貴妃趕緊去吧!怕是萬歲爺有要緊話說。」

「喔!」懿貴妃又驚又喜,問道:「萬歲爺此刻怎麼樣?」

「此刻人是好的。只怕……」小太監欲言又止:「奴才不敢說。」

懿貴妃知道,皇帝此一刻是「迴光返照」。

時機萬分珍貴,不敢怠慢,隨即趕到了煙波致爽殿。御前大臣都在殿外,站得遠遠地,一看這情形,就知道皇后在東暖閣。小太監打了帘子,一眼望去,果然皇后正跪在御榻前,懿貴妃進了門,隨即也跪在皇后身後。

「這個給你!」皇帝氣息微弱地說,伸出顫巍巍的一隻手,把一個蜀錦小囊,遞給皇后。懿貴妃知道,那是乾隆朝傳下來,皇帝常佩在身邊的一枚長方小玉印,上面刻的陽文「御賞」二字。

皇后雙手接了過來,強忍著眼淚說了句:「給皇上謝恩。」

「蘭兒呢?」

「在這裡。」皇后把身子偏著,向懿貴妃努一努嘴,示意她答應,同時跪到前面來。

「蘭兒在!」懿貴妃站了起來,順手拿著拜墊,跪向前面,雙手撫著御榻,把頭低了下去,鼻子里在嘶嘶作響。

皇帝緩緩地轉過臉來,看了她一下,又把視線移開,他那失神的眼中,忽然有了異樣複雜的表情,是追憶往日和感嘆眼前的綜合,不辨其為愛為恨,為恩為怨?

「唉!」皇帝的聲音不但低微,而且也似乎啞了,「我不知道跟你說些什麼好。」

聽得這一句話,懿貴妃哭了出來,哭聲中有委屈,就這時,皇帝伸手到枕下摸索著,抖顫乏力,好久都摸不著什麼東西。於是,皇后站了起來,俯首枕邊,低聲問道:「皇上要什麼?」

「『同道堂』的那顆印。」

皇后探手到枕下,一摸就摸出來了,交到皇帝手裡,他捏了一下,又塞回皇后手裡。「給蘭兒!」

這一下,懿貴妃的剛低下去的哭聲,突然又高了起來,就象多年打入冷宮,忽聞傳旨召幸一樣,悲喜激動,萬千感慨,一齊化作熱淚……

……

皇上已經一點動靜都沒有了,肅順點了根安息香,湊到皇帝鼻孔下,去試探可還有呼吸?那支香依舊筆直的一道煙,絲毫看不出有鼻息的影響,肅順便探手到皇帝胸前,一摸已經冰涼,隨即雙淚直流,一頓足痛哭失聲。

殿里殿外,上上下下,早就把自己沉浸在凄凄慘慘的情緒里,蓄勢已久,肅順哭這一聲,就象放了一個號炮,頓時齊聲響應,號哭震天。

一八五八年七月二十日,咸豐皇帝駕崩。遺命以皇長子載淳繼位,並派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景壽、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穆蔭、匡源、杜翰、焦佑瀛等總共八人,「贊襄一切政務」。

又給皇后和懿貴妃兩枚代表皇權的印章,希望她們相互牽制。

咸豐帝死後,皇子載淳即位,定年號「祺祥」。懿貴妃與皇后鈕祜祿氏慈安太后並尊為皇太后,是東西兩太后。

咸豐,愛新覺羅·奕詝。清朝第九位皇帝,也是清軍入關以來第七位皇帝,道光十一年六月初九日生於北京圓明園之澄靜齋,為清宣宗道光帝第四子,母為孝全成皇后鈕祜祿氏。

這位大清朝的皇帝貪女色、貪絲竹、貪美酒、貪鴉,一生也頗為不順。在他登基的第一年,就爆發了聲勢浩大的太平天國起義。

次後,在太平天國起義剛剛有所緩解的時候,又忽然發生了張震獨立、兩湖獨立,尤其是張震之軍政府的成立,等於給了搖搖欲墜的滿清王朝最致命的一擊!

在突如其來的百戰軍北伐面前,咸豐皇帝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刺激,轟然倒塌,就好像即將如他一般倒塌的大慶王朝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說咸豐皇帝是被生生嚇死的也不為過。

北伐,北伐!!

這是對滿清王朝最沉重的打擊,是將這個腐朽的政權徹底掃進垃圾堆的開始。

咸豐死了,他的兒子繼位了,是為同治帝,可是這個幼小的皇帝上台,卻並不代表著大清就太平了,就安然無事了,相反,更大的風雨也在同治帝登基的那一天就即將爆發……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來了,可是擺在大清君臣面前的,卻是如何應對百戰軍的北伐。

在各線戰場,百戰軍勢如破竹,山東等地接連傳來清軍敗報,在百戰軍強勢的攻擊面前,清軍根本不堪一擊。

「臣以為,當召各地勤王之師,保衛京城,剿滅髮匪!」做為八大顧命大臣之一,恭恭敬敬地對著自己非常尊敬的慈安太后說道:

「反賊雖然勢大,但當年髮匪北犯之時亦如同此,不必過於驚慌,只要阻擋住了反賊攻勢,臣以為什麼都好辦了!」

肅順一說話,邊上幾個肅順的親信都連連稱是,這個時候簾慈禧太后,也就是當年的懿貴妃開口說道:

「不如議和……」

「議和?斷然不行!」還沒有等慈禧太后說完,肅順已經打斷了西太后的話:「我大清立國到了今天,哪有和反賊議和的道理?此事有損我大清國威,請太后今後提也休提!」

陰冷的神色從慈禧太后的臉上一掃而過,但卻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現在肅順勢大,並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之前在咸豐死後,兩人已經有過兩次交鋒,第一次是肅順贏了。兩宮並尊,卻非同日,懿貴太妃畢竟晚了一日才得封為太后。因為住在煙波致爽殿西暖閣,很自然地被稱為「西太后」,有時簡稱為「西邊」,或者「西面的」。這樣,另一位太后就應該是「東太后」,但臣下在背後談到,卻很少帶出「東」字來,兩宮高下先後之分,在這些地方表現得清清楚楚。

次後東西兩宮提出以鈐印作為諭旨曾經過目的憑證的辦法時,肅順表示,兩位太后只能鈐印,不能更易諭旨的內容,而且各衙門所上奏摺,不先呈覽。要照這樣子辦,兩宮聽政,有名無實,西太后堅持不可,於是,第二個回合是肅順輸了。

肅順始終不相信西太后有什麼了不起的才具,能夠治理大政,所以雖然輸了,並不以為意,你要看就看,你要改就改,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西太后當然也有自知之明,不會自作聰明,胡出主意,因此表面不僅相安無事,甚至可說是意見頗為融洽的,以至於連站在恭親王這面,或者深恐肅順專擅,紊亂朝政的人,也不得不說一句:「長此以往,未始不佳。」

肅順的地位看來相當穩固的了!因此原在觀望風色的人,態度開始改變,逐漸地向肅順靠近了。自然,離恭親王卻是越來越遠了。

只有西太后知道,肅順的地位並未穩固。遷入煙波致爽殿的第一天,西太后就向東太后建議,應該正式改為「垂簾」的體制。沖人在位,太后垂簾,史不絕書,可是在清朝絕無此傳統,因此,謹慎的東太后,反對此議,她的理由是:

「外頭有人說,如今的體制,是『垂簾輔政,兼而有之』,這樣子不也很好嗎?」

「現在是剛起頭,肅順的形跡不敢太露,日子長了,姐姐,你看著吧!」從御口親封太后之日起,兩宮正式以姊妹相稱了。

東太后的口才不及「妹妹」,只有一個辦法:「慢慢兒再說吧!」

慈安太后目前還是信任肅順的,見到肅順堅持要和反賊打到底,一個婦道人家,雖然貴為太后,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准了。

邊上恭親王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又把話咽了回去。

其實在皇帝駕崩之前,自己和肅順之間的矛盾已經非常深了,當皇帝駕崩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

用兵的事定了,又商量起了新皇帝年號的問題來。

肅順只把臉對準了慈安太后:「皇帝的年號,奴才幾個共同商酌,定了『祺祥』兩個字。」說著,他把正楷寫了「祺祥」二字的紙條,放在御案上面。

西太后眼睛朝那看了看,略顯驚異地問道:「大行皇帝大喪還沒有辦,似乎不用那麼急罷?」

「回太后的話,這有個緣故。」肅順從容答道:「如今官錢票不值錢,銀價飛漲,升斗小民,全是叫苦連天。奴才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官錢票不是不值錢嗎?咱們就不用票子,用現錢。那一來,銀價馬上可以回平,銀價回平,物價一定往下掉,物價一掉,人心自然就安定了。」

「不錯!」難得開口的東太后,不由得贊了一聲:「這話不錯!」

西太后看了她一眼,徐徐說道:「話是不錯。可是,就沙殼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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