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2章 「貝爾上尉事件」

「曾經是英國人做過,現在終於該輪到我們了!」

貝爾上尉手裡端著一杯紅酒,看著碧波遼闊的水面,臉上掛著一些笑意:「諾克讓先生,您的主意我並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我想也許對我們法國是有利的吧。」

平時非常健談的諾克讓,這個時候卻難得的沉默下來,甚至顯得有些緊張,不停的朝著水面上在那看著什麼,貝爾上尉的話也並沒有多少心思回答,只是稍稍聳了一下肩膀。

「中校先生,上尉先生,前面發現船隊,一共兩艘!」

「終於來了?上帝!」諾克讓長長地舒了口氣,用力揮動了下拳頭:「命令,作好戰鬥準備!」

貝爾笑了一下,諾克讓先生也許是之前的生活太過優裕了,一次次小小的戰鬥也能讓他如此緊張,那些中國人的運輸船隊,用力一揮手就能把他們變成齏粉!

貝爾放下了手裡的酒杯,接過了千里鏡朝著遠處看去,忽然面上神色大變:「上帝,不,不,那不是中國人的運輸船隊,那不是,那是美國人的!」

千里鏡里出現的船隊,高高懸掛的正是美國人的國旗……

猛然轉向了若可讓:「中校先生,我必須下令艦隊停止攻擊!那是美國人的船隊,美國人的!」

「貝爾先生,請跟我到我的卧室中去看一些東西,我想當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您什麼都會明白的。」諾克讓並沒有什麼驚訝。

帶著一些疑惑,貝爾跟在諾克讓的身上來到了他的船艙,諾克讓小心地關好了艙門,但卻並沒有拿出什麼東西來:

「貝爾先生,中國人是非常狡猾的,他們在被英國人襲擊之後,為了避免厄運的再次發生,所以用美國國旗來充當自己的掩護,非常顯然,我們對面的船隊就是如此……」

「不,不!」貝爾一點也都不肯相信:「中國人是不會做這樣事情的,即便真的如您所說,我也必須親自到對面的船隻上去,必須調查清楚之後才可以……」

諾克讓神情嚴肅的制止了貝爾的話:「貝爾先生,您要知道,我是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而您只是我的助手,所以一切都必須服從我的指揮!」

貝爾斷然搖了搖頭:「不,不!先生,我無論如何不能服從您的命令,我是這艘戰艦的艦長,艦上的一切由我說了算。先生,一旦對方真的是美國船隻,你必須清楚我們的襲擊會帶來的可怕後果!」

能夠聽到諾克讓長長嘆息了一聲,然後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貝爾並沒有任何的猶豫,扭轉身子向艙門走了過去。

一定要阻止這場可怕災難的發生,並且立刻彙報給勒伯勒樂將軍!這是一個陰謀,貝爾上尉能夠清晰地判斷出。

這和諾克讓先生有關,貝爾願意拿自己的榮譽發誓!

但是就在貝爾的手觸碰到艙門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了槍聲……

貝爾捂著胸口慢慢轉過了身子,然後一把鋒利的刀又用力扎進了他的要害。

貝爾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到死也沒有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諾克讓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看著貝爾年輕的臉龐,顯得無限遺憾:

「先生,您是那麼的年輕,本來您不應該死的,但是您卻要阻止我的行動……您知道嗎,這次行動會帶給我數不盡的財富,會讓我用奢華的方式過完我的一生……上帝保佑您,您忠誠於法國,您是一個優秀的軍官,我也曾經和您一樣,但我現在不是了……和財富相比,一切都並不那麼重要,上帝保佑……」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一定是那些水手聽到了槍聲,諾克讓站起了身子,推開了艙門,當他看到外面聞訊而來的那些士兵的時候面色陰沉地說道:

「先生們,你們的艦長貝爾先生,因為勾結中國人的事敗露,已經自殺了……」

炮聲在水面上響了起來,這一天是一八五八年五月十八日,也就是中英水戰爆發的當天,這一天被稱為「貝爾事件」!

在「貝爾事件」之中,兩艘美國運輸船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遭到法國艦隊襲擊。襲擊進行了二十分鐘,美國艦船「橡皮葉」號沉沒,船上水手死十七人,其餘遇救。「自由」號在船長亞當斯的指揮下,面對對方的炮火,沉著的命令以火炮還擊,次後成功的帶著「自由」號撤離戰場,保證了船上乘員和水手的安全。

「貝爾事件」如同中英水戰一樣,迅速震驚了各國領事……

……

馬輝坐在那裡,面色蒼白。

一枝雪茄在他的手裡已經燃燒了大半,馬輝似乎忘記了雪茄的存在,任憑煙霧一縷一縷的升騰而起,卻沒有任何吸它的意思。

「貝爾事件」在最短的時間裡傳到了自己的耳朵之中,馬輝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上帝,美國船隊遇到了法國人的襲擊?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先生,亞當斯船長大約後天能夠到達!」

助手的話終於讓馬輝回過了神,他苦笑了一下:

「你認為真的是法國人襲擊了我們的船隊嗎?」

「是的,先生,關於這一點,『自由』號上的船員都可以證明……」

助手沉默了下,隨即又說道:「我已經得到了亞當斯先生在信件中很清晰的報告,是法國戰艦『雷克斯』號做的,這艘戰艦是勒伯勒樂將軍所指揮的艦隊中的一艘,艦長克伯拉勒·貝爾……」

「張震,該死的張震!」

馬輝忽然猛然站了起來,用力把手裡的雪茄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這不是法國人做的,法國人除非是瘋了,否則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

馬輝的憤怒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他完全和之前的冷靜判若兩人:

「我用我兩個孩子的名義發誓,這件事情從頭道尾都是中國人的陰謀,是張震,那個該死的張震做出來的!上帝,我能夠發誓,用我的孩子,用我的妻子,用一切可能的來發誓!」

助手有些難以置信:「先生,我想您應該冷靜一些,張震正在和法國人開戰,更何況即便不開戰,難道您認為,張震能夠指揮法國人的戰艦?」

「他能,沒有什麼事情是這個瘋子不能做不敢做的!」馬輝咬牙切齒,所有的憤怒都清晰的呈現在了他的臉上:

「我可以發誓他一定用了某種卑鄙的,無恥的辦法,讓『雷克斯』號襲擊了我們的艦船,但是卻讓我們無法抓住把柄……」

「先生,如果您真的那麼肯定,那麼我建議您立即向公使先生彙報,有可能的話,我們可以和英國人一樣對中國人開戰,洗刷我們的這個恥辱……」

馬輝頹喪地坐了下來,有些悲傷無奈:

「我能夠確定是張震做的,但卻的確是從『雷克斯』上射出的炮火,張震完全可以推的一乾二淨,他甚至可以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清純無辜的天使……

這人是個瘋子,是的,是個瘋子,他為了自己的軍政府,為了取得戰爭的勝利,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了……」

馬輝看了一下自己的助手,眼神里寫滿了痛苦:

「我們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知道是誰做了這件事,但卻只能看著肇事者大搖大擺的繼續在那逍遙自在,因為軍政府並不是那個北京政府。

就在九天前,中法即將開戰的時候,美國和軍政府簽署了總額超過兩千六百萬美元的合作協議,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先生,美國是個靠向商人、向銀行家借貸過日的國家,我們的政府甚至沒有自行發行貨幣的權利,一切都必須要等那些銀行家們點頭同意才行,而那些銀行家們關心的顯然不是戰爭,不是政治,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今天能夠賺取多少美元、英鎊,除非在已經到了美國生死存亡的時候,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在乎什麼『橡皮葉』號或者別的!

在沒有百分之百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國內的那些商人、政客是不會相信我們的,他們在這個時候也不會去得罪張震,一旦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想會有許多美國商人因為破產而自殺的,而這也正是我們最大的悲哀,先生……」

馬輝猜測得一點也沒有錯,張震不怕,張震知道馬輝一定會知道這次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法國人不是蠢豬,不是瘋子,不會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去襲擊美國船隻。

但是張震並不在乎,商人的利益才是美國的利益,在美國,很多時候,一個總統能夠擁有的權利,還不如一個銀行家。

當這一消息傳到美國人的時候,有人會信,有人不會相信,但無論是相信或者不相信的人,他們所採取的態度,將會是一致認同這件事情和中國人並沒有什麼關係,不為別的,為的是要穩固商人們的情緒以及利益。

政治上天下最複雜的事情,但有的時候也是最簡單的事情,一個看起來愚蠢瘋狂的辦法,卻往往是解決辦法的最後手段。

僅僅如此而已,僅僅如此……

「先生,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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