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4章 「紙上談兵」

張汶祥,自己的二哥居然就是張汶祥!

看來刺馬是不用刺的了,頂多也就是刺個青了,不過自己和太平天國那是不共戴天的,把兩個「親生」哥哥放在長毛那裡似乎總不那麼妥當:

「二哥,不知二哥這次來是準備投效軍政府,還是……」

張汶祥笑得有些苦澀:「三弟,自從翼王、李主將、忠王連續出走之後,說句實話,天國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就連我這樣的人,也被提升為了主將,你大哥被提升為了後軍主將,總也算是天王對我們的一片厚望,雖然……哎,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背叛了天國天王……」

自己的哥哥看來是中洪秀全的毒深了,張震也不多勸說,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就聽張元偉一迭聲地說道:

「汶祥,你怎麼那麼糊塗啊,髮匪中翼將軍、忠將軍、蕩寇將軍這等人物都已經來了你三弟這裡,你和鎮祥有多大的本事,難道你以為憑你們兩個人就能挽回髮匪頹勢?此前我也以為你三弟必敗,誰想到你三弟是個做大事的人,軍政府在他手裡,一日強過一日,今天你若再不留下來的話,只怕將來悔之晚矣!」

張汶祥神色有些黯然,在那沉默不語,張震卻笑了一下:「父親,既然大哥二哥心意已決,咱們也不必為難他……」

「遠成,你……」張元偉沒有想到自己兒子會說出這樣話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張母和老太太早就哭成了淚人一般,究竟都是自己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想到兒子將來在戰場之上有可能兵刃相見心裡就和刀絞一般。

周雨瑗連連對張震使著顏色,張震卻只當看不到一樣:「二哥,既然你不願意來我這,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這次來是為了……」

張汶祥定了定神:「三弟,這次來是兩件事情,一是我和你大哥都有孩子家人,還望你好好照顧,我和你大哥是決定死也和天國死在一起了,只是這家人和你的侄子我們實在放心不下……」

張震想也未想,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下來,張汶祥稍稍笑了一下,又說道:「第二個事,第二個事可就有些難出口了……自從你一怒救忠王之後,金陵水陸兩路都被封死,再也運不進東西來,目前雖然靠著一些物資勉強可以度日,但長此以往……三弟,求你看在你兩位兄弟的面上,多少把水路禁運開了罷……」

張家人覺得這話多少有些異想天開了,張震封鎖水路,自然是想困死髮匪,誰想到張震眉頭也不皺一下:

「本來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事,但這一來是二哥親自跑來開口了,二來真要斷絕了金陵一切物資供應,只怕受苦的也還有大哥二哥在裡面,這樣罷,二哥在這裡先住上一陣子,一邊對父母盡下孝心,一邊等著我的好消息,我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張汶祥聽了大喜,還來不及道謝,就聽張震已經讓人去準備宴席,歡迎這位二哥到來,自己只說有事,道了個罪匆匆離開。

「這還是咱們三弟嗎?」看著張震背影,張汶祥有些迷茫。

在自己的記憶里,那個當年的三弟頑劣不堪,在京城裡也算是個惡少一類人物,自己和大哥總以為三弟沒有出息,誰想到這才幾年時間,三弟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軍政府的大元帥。

以前三弟對自己和大哥甚是依賴,兄弟感情好得很,可今日見了面,三弟雖然客氣,但說話神色之間卻好像總少了一點什麼,客氣的根本就不像一家人一般……

……

「忠將軍,這次辛苦你了。」司馬啟明朝金陵方向看了看,淡淡說道:「要勞煩忠將軍來接應大帥家人,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李秀成倒顯得不以為然:「大帥一怒,拚死把李秀成救了出來,現在李秀成來接應大帥家人一次又有何妨?況且接應大帥家人,那是大帥把你我當成兄弟一般看待,只是沒有想到張鎮祥和張汶祥兄弟兩人居然是大帥的嫡親哥哥!」

司馬啟明笑了一下,也沒有說話。外軍將領之中,唯一讓自己看的順眼點的就是這個李秀成了,許是當日是自己親手把李秀成接應出來的,總多少有些感情在裡面。

其實李秀成一來軍政府,就已經知道了百戰軍分成內外二軍,並且矛盾甚深,隨著自己的到來,那些外軍將領都認為再增一個大援,但是李秀成自己早就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都不牽扯到內外兩軍的爭鬥之中……

正在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聽到金陵城的方向一片混亂,司馬啟明和李秀成二人趕緊收口,催兵往那個方向而去。

就看到一個快騎朝自己這裡飛奔而來,後面是十幾騎緊緊追趕不停,那逃跑的人一見前面有軍,口中連聲「救我」。司馬啟明戰刀朝上一舉,後面士卒一起端起了火槍。

那人快馬飛奔過來,一見是百戰軍的軍旗,長長鬆了口氣:「在下張鎮祥,是你們張震的兄長,後面追兵甚緊,還請將軍救我!」

聽到果然是大帥哥哥,司馬啟明急忙讓人分出一條路來,讓張鎮祥過去,李秀成眼見完成任務,正待撥轉馬頭,忽然看到那些髮匪旗幟,一個人頓時怔在了那裡。

陳玉成,是自己的在天國時候的兄弟陳玉成!

李秀成忽然明白了,大帥為什麼要讓自己辦這事,大帥已經知道,陳玉成一定會來追趕張鎮祥的,大帥是要讓自己和陳玉成見上一面,爭取一下陳玉成到這裡來。

「忠將軍,恐怕你這麼去了有些危險。」見李秀成想要上前,司馬啟明急忙說道。

「不妨,陳玉成不是那樣的人……」李秀成淡淡笑了一下,還是策馬慢慢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陳玉成也看到了李秀成,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在這裡見到李秀成,伸手一揮,後面兵卒站立不動,自己也策馬走去。

「秀成……不,忠將軍,久違了。」陳玉成拱了拱手,神色之間有些複雜。

「英王,久違了!」李秀成勒住了戰馬,微微笑著說道:「今日多謝你給我個面子,追到這裡就不再追下去了……」

陳玉成笑了一下,有些苦澀:「追?你們早就知道張鎮祥會投降了,早就已經安排妥當了,難道我們還能追到?再說,即便我們追到了,當日張震為了你,一怒發兵,更加不用說是為了自己的親哥哥了……」

說著好像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告訴我,後軍主將乃是張震親生兄長,已經在張震安排之下,準備反出天京,起先我還不太相信,可是現在見了,果然如此。好啊,好啊,張震是天國不共戴天的敵人,兄長卻是咱們天國的悍將……」

「玉成,在那裡還有什麼希望?」李秀成忽然用馬鞭指了一下天京:「是,你現在是洪賊封的英王,可是那又有什麼用?當日我是那的忠王,一樣落得了個什麼下場?玉成,早晚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和我一般下場……」

說著和陳玉成一起下馬,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玉成,其實眼下天下大勢,你我心裡都清楚得很,金陵一隅之地,水陸兩路軍政府隨時都可以封鎖,金陵隨時可能再無一糧一槍能夠進入,加之洪賊殘暴,眾將離心,早晚都會被百戰軍攻破城池!

石帥那是什麼樣的人物?尚且被洪賊逼到出走,石帥走了,當年起事時的王只剩下了洪賊一個,好不容易啟用了咱們,天國又有了一番氣象,誰想到洪賊次後又再度翻臉,殺了我李秀成滿門全家,玉成,現在醒悟還來得及,不要落到了我一般的下場才後悔……」

說著指了一下金陵城樓:「你信不信,你和我今日在這敘舊,只怕不用半個時辰,洪賊就會知道,以洪賊的性格來說,必然對你生疑……」

「我信,回去後免不得又要被天王盤問再三……」陳玉成神色暗淡,輕輕嘆息一聲:

「但我和你不一樣,你全家遭到毒手,當然可一走了之,但我走不了,我的全家還在這裡,我的全家都在為天國效力!

我的叔叔、伯父都在天王手下,當年我從一個小小的正典聖糧,到殿右三十檢點,再到如今的王,每一步都背著我們陳家的希望,你們都可以走,唯獨我不能走,天王雖然做錯了很多事,但對我們陳家卻是寬厚的。我的叔父陳承瑢乃是北王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可是北王被誅殺以後卻並沒有牽連到我的叔父,這份情我不能忘記……」

兩人在那沉默了會,陳玉成忽然仰天大笑:「秀成,只怕你我今日一見之後,再無機會如今日這般暢談,再次見面就是戰場之上了……」

李秀成也是放聲大笑:「我李秀成當年離開天京的時候,曾經發過誓,他日必將親自帶著大軍,馬踏金陵,天國上下除了你陳玉成和洪仁軒外,一個不留!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玉成,等到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我之間只有刀兵相見了!」

「雖然現在天國力量遠遜於軍政府,但真到了那一天,陳玉成唯死而已!」陳玉成一點也不懼怕:

「可是若真是你李秀成攻城,我知道城破之後,天下上下決無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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