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6章 「鄉人、耕地、工廠」

皇上?自己這個「皇上」或許真的應該好好考慮考慮以後該如何對待這些百姓了!

在這些老百姓的心裡,自己就是皇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可歷朝歷代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所有人生死的皇上!

張震心裡苦笑了下,讓那些百姓「平身」。又讓大家先行散去,自己保證一定處理好這件事情對所有人都有個交代。

那些百姓眼看「皇上」發話,也沒有人抗駁的,過了一會心裡雖然依舊憤憤不平,但卻漸漸散去。

只留下了楊陸兩村的村長,以及安徽人和江西人的領袖被張震帶到了一處樹蔭之下,團團坐定之後,張震微微笑著說道:

「這事讓我很難處置啊,你們大家說說,我應該怎麼辦才好?才能讓大家滿意?」

「皇上……」

那個安徽人的首領周有伸才一開口,已經被張震擺手制止:

「不要叫皇上,不要叫皇上,我可不是什麼皇上,還是叫我大帥好了。」

「是的,大帥……」

周有伸總覺得叫「大帥」可遠沒有叫「皇上」來得那麼尊重,可既然「皇上」開口也只能夠說道:

「大帥,這天下早晚是您的,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說,一點也都不敢抗旨……」

其餘幾人也忙著這麼說了,張震微笑著點了點頭,忽然面色一沉,厲聲說道:「楊村陸村依仗自己是本地大戶,欺壓外鄉之人,抗拒軍政府開墾政令,按照律令是什麼罪名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楊村村長和陸村村長聞言面色大變,哪裡想到大帥一上來就拿自己開炮?周有伸和江西人的首領豐行銀卻是臉帶笑意,「皇上」心裡終究還是向著他們的。

誰想到張震忽然又把臉轉向二人,同樣用嚴厲的口氣說道:

「你們二人更是無法無天,一個仗著自己是我的同鄉,在你們的心裡你們就是皇親國戚是嗎,就可以橫行霸道是嗎?

一個仗著自己是從戰亂最甚之地出來的,為軍政府立下功了,不得了了啊,勞苦功高了啊,可以目無王法,可以肆意殺人了啊!

混帳,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殺,一個一個都該殺!別說你們不是皇親國戚,你們自己身上也沒有任何軍功,就算真的有了我也一樣照殺不誤!」

「撲通、撲通」幾聲,就看到幾個人一齊跪倒在了地上,面色如土,渾身在那打顫,整個身子趴伏在了地上,一句話也都不敢說……

張震面色鐵青,一點要讓他們起來的意思也都沒有:

「好不容易擺脫了滿清統治,不用再在異族的統治下像個狗一樣的活著了,好,現在你們一個一個都做的很好,居然開始自己人殺起自己人來了!」

「皇上……大帥,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看了一眼趴伏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的周有伸,張震連連冷笑,背負著雙手說道:「你嘴裡說著錯了,只怕心裡還不大服氣,不就是搶了幾塊地,打了幾次架嗎?這『皇上』怎麼一點也不念著家鄉人的面子呢?」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你敢,你們都敢得很。」張震忽然嘆息一聲,說道:「全都起來罷,今天本帥就是要殺你們也要讓你們死的清清楚楚!」

那幾個人哆嗦著還不敢起來,等到張震再說了聲,這才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肅手站在一旁大氣也都不敢吭上一吭。

「說吧,還有什麼臨終遺言都說出來罷。」張震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冷聲說道。

在那沉默半晌,忽然見到豐行銀低聲說道:「大帥,你,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人罷,這事和他們沒有關係,全都是我惹出來的!」

張震看了這人一眼:「你倒講義氣的很!」

「草民不是講義氣,實在是草民了無牽掛而已,草民,草民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戰死了!」

這話讓所有的人都怔在了那裡,聽張震追問豐行銀這才說了下去:

「草民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髮匪來的時候,死在了亂軍之中,小兒子十八歲的時候,加入了百戰軍,後來,後來也戰死了……」

這是一個沒有想到的意外情況,豐行銀面孔抽動幾下:

「小人的心其實早就死了,可是,大傢伙兒還都指望著我呢,我,我真不能扔下大家,要不然的話我……」

「軍政府之前還沒有成立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規矩,凡是為百戰軍戰死的將士,一律都有撫恤,怎麼,你沒有收到過嗎?」

見到豐行銀迷茫地搖了搖頭,張震臉上再現怒容:「查,給我一查到底,看看這筆銀子究竟是被誰給貪墨去了,殺,殺,不管是誰都給我砍掉他的腦袋!」

豐行銀再度跪了下來,早已淚流滿面:「大帥,大帥,我代我兩個兒子謝過您啦,可是,這銀子我真的已經不再需要了,我只求您放過周兄,和,和楊村、陸村的村長吧!」

周有伸和楊村、陸村村長一齊流下眼淚,也都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聲:「大帥,我們知道錯了……」

「起來罷,都好好說話。」張震嘆息一聲,等到幾人起身這才說道:

「軍政府頒布農耕條例,本來是為了讓你們的生得到保證,咱們不說生活的如何富裕,起碼能夠填飽自己的肚子,可是你們看看你們做的事情,居然為了地把人命都給弄出來了!

你,周有伸,你說和本帥是同鄉,可是做為本帥同鄉,就更應該處處維護著軍政府的律令和威嚴,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一些什麼事情。

你,豐行銀,你兩個兒子都死了,尤其是你的小兒子,那更是軍政府的功臣,你該想著你的兒子是怎麼為了軍政府戰死的,可你這麼做能不讓你九泉下的兒子寒心嗎?

還有你們兩個,咱們漢人最講究的是待客之道,客人從遠方來了,咱們應該好好招呼,他們不是那些異族,他們身體里流著的血和你們是一樣的……」

幾個人的頭都低垂在了那裡,誰也不敢說話,有人趁著張震不注意,悄悄抬起袖子擦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眶……

「這本地人和外鄉人的矛盾,從古至今天就已經有了,為了耕田也好,為了水源也好,經常會拼得你死我活,非要弄出幾條人命來才肯善罷甘休。」

張震微微搖著頭,嘆息了幾聲緩緩說道:

「其實,你們看中的不全部是耕田,也不全部都是水源,你們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的面子,底下那麼多人都在看著你們,這鬥毆不打也得打了是嗎?

我剛才看了一下了,陽山這邊,也就是你們爭奪的地方,土地肥沃一些,適合種莊稼,還能種水蜜桃,到時候也能貼補下家用。而陽山那邊,相對來說土壤就要差一些了,可咱們話又得說回來了,誰願意去種差的地,放著好地不種?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都是一些死腦筋啊,難道土壤差些的就非種莊稼不可?

我就記得有種藥材叫知母的,什麼樣的土壤環境里都能存活,我看你們可以試著種下,軍政府負責派人來指導你們,並且全盤收購,我今天就來給你們做個和事老,楊村、陸村的人還在原來自己地方,安徽的和江西的,陽山那土壤差的土地都歸你們開墾,軍政府出資金。出技術幫助你們種植別的東西,等到半年之後咱們再來看看效果……」

「大帥,大帥!」

眼看著那些人一邊叫著,一邊又要跪下來謝恩,張震急忙制止他們,說道:「你們先都不用謝我,等到有了結果之後再說!

還有,我看大家都不必老想著土地的事,我在這裡給你們透個底,軍政府很快要在無錫、常州、蘇州、鎮江等地大量開設工廠,各式各樣的工廠。工廠一旦開了,那就需要大量的勞力,可是勞力不夠怎麼辦?就得從你們這些人裡面招!

年紀大的,體力弱的,就留在這裡繼續種地,年紀輕一些的,體力充沛的,我優先讓你們到工廠里去做工。我還可以向你們保證,在工廠里做上一年,比你們在地里種上一年莊稼的錢要多的多!」

幾個「冤家」互相看了一眼,世上還真有那麼好的事情?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自己這些人還拼死拼活的打什麼啊?

不但沒有分出什麼結果,反而還搭進去了幾條人命。

「不要再繼續爭下去了,這樣到了後來只會兩敗俱傷,沒有誰會佔到便宜,沒有誰會從中得利的。」

張震的聲音有些低沉,苦笑了下說道:

「按照我的本意,我是不會為難你們其中任何一個的,可是你們觸犯了軍政府的法律,我就不得不按照法律懲罰你們。」

「大帥,我願意去,抓我,抓我吧!」那幾個人一齊叫了出來,好像不是去判刑,而是去做一個什麼光彩事情,張震揮手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現在,我不來要你們誰來出首,大家先都回去,好好合計一下,看看怎麼樣把這事情處理得最完美才是,然後再到我這裡來報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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