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5章 爭地

新的農耕制度的實行,在很大程度上鼓勵了百姓耕作的積極性。

但是同樣的一種新制度的實行,也同樣會暴露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關於這一點,尤其在各地官員實行的時候顯得更為明顯。

對於新的制度的理解,各地官員都有著自己不同的看法,以及結合當地實際情況,在執行的時候都會出現各式偏差。

而對於張震以及其領導軍政府來說,是必須堅決的,無條件的執行下去的,不允許有任何的條件可以討價還價。

以陳俊為首的監察部,開始調派大量官員深入各地,嚴密監視各項政府新的制度實施,考核各級官員。

隨著情報陸續匯總而來,明顯情況並不是特別樂觀。

各地官員對於這些新的規章制度的理解,加上當地自身情況,都造成了各項新的法規在推行的過程中,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偏差。

而情況最嚴重的,居然發生在了一向被張震視為自家後花園的無錫、常州等地,在這些地方,原本都是魚米之鄉,太平天國起事之後,雖然佔據金陵,但由於張震的橫空出世,對兩江之地的嚴防死守,所以,這些地方並沒有遭到破壞。

太平天國北伐西征之後,張震採取寬民政策,大量難民先後湧入,本身就已經潛伏了大量不穩定的因素在其中。

而隨著新政策的開始實施,本地人和外來人的那些矛盾,終於徹底爆發,變成了兩種勢力的尖銳對決。

而這樣的對決,更加集中反應在了對土地的爭奪之中。

所謂荒地概念,其實十分模糊,以一塊長久沒有開墾的土地而言,並不就意味著這塊地沒有主人,相反,一旦有誰侵犯到了這塊地,很快就會有人跳出來大聲指責,會告訴正準備開墾這塊地的人自己才是這的主人。

那麼,已經在這塊「荒地」上投入了精力的開荒者,自然不肯讓自己的辛勤勞動付之東流,於是矛盾便開始爆發並且激化……

再加上這其中牽扯到水源等等各種問題,於是本地人和外來者的矛盾,在激化到某種不可調和的程度之後,便無法抑制的產生出了大規模械鬥等等惡劣事件。

當地官員多有地方保護主義思想,在裁決這些案件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或者不知不覺間就傾向於了本地人。

而由於這些官員的作為,也使得原本可以平息的矛盾更加變得激化,當械鬥發生之後,那些原本想要求助於官府的外來者的思想也產生了轉變……

「大帥,就在這裡。」袁暢指引著親自來到無錫視察的張震,指著遠處的田埂說道:

「大帥,這裡是無錫陽山,在這有兩個最大的村子,一個村子裡大半姓楊,一個村子裡大半姓陸,本來就因為水源等等問題,每年都會發生大大小小的械鬥數十起,由於並沒有死人,加上這些事情原本就很難管,所以只要沒有人出首,當地官員也都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處置,不過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隨著咱們新章程的推行,楊村邊上來了一夥安徽人,陸村邊上來了一夥江西人,其實原本倒也相安無事,大家見了面都打個招呼,可是安徽人和江西人開始開墾荒地之後,這味道了就漸漸的不對了。

起初是楊村人說安徽人開墾荒地的時候,截斷了他們的水源;後來又是陸村人說江西人開墾荒地的時候,把自家的地也算到了荒地裡面,結果大家越談越不投機,乾脆動起手來,許是出於大家一起對付外鄉人的考慮,楊村人和陸村人聯起手來,結果各自為戰的安徽人和江西人都分別吃了大虧。這一來可好了,安徽人和江西人各自領頭管事的在一起一合計,也都聯合到了一起,這打起來可就熱鬧了……」

見到大帥眉頭皺在了一起,袁暢苦笑著說道:

「前天這發生了最大規模的械鬥,楊村和陸村死了兩個,安徽人死了兩個,江西人死了三個重傷三個,這一出人命,那可就不得了了,當地官員就算再怕事那可也不得不出頭了。

後來幾方各自交出了所謂兇犯,其實那『兇犯』,您一看就明白那只是雙方的替罪羊了,其中有個所謂『兇犯』,我看著樣子恐怕還不滿十五歲。

您說,還是個半拉大的孩子,能把個壯漢給殺死嗎?可不管當地官員怎麼追問,那些『兇犯』就是一口咬定了人是殺的,也願意以命抵命,您說這事可怎麼處理……」

「當地的那些官員,難道一個個都是飯桶,不知道把為首的那幾個領頭的人抓起來,這些人群龍無首了難道還能那麼囂張?」張震聽了勃然大怒,冷著一張臉說道。

袁暢嘆息了聲,搖了搖頭:

「大帥,這事說起來容易,可真操作起來那就困難了,楊村人和陸村人幾輩子土生土長在這,根深蒂固,雖然平時之間互相不和,可一旦侵犯到了他們共同利益,這些人很快就會聯合起來一道先把敵對勢力打跨再說。要動他們中的任何一家,都會困難重重。

那些外鄉人可也不好欺負,安徽人,這安徽人吧,平時都說連大元帥都是他們本鄉本土的人,大元帥能有今天這番局面,安徽人可沒有少出力,可沒有少死人,他們這麼一說,您說當地那些小小的官員能不害怕嗎?

江西人更加不得了,橫得很,說眼下江西到處作戰,他們中的很多子嗣,都加入到了百戰軍中和清軍玩命,眼下為了軍政府,他們連家都沒有了,到這裡來自行開墾荒地,不求朝廷,不給軍政府添麻煩,難道這還有錯了?

大帥,難啊,其實這些難民並不是孤立的,大多地方都存在著類似情況,有的嚴重一些,有的稍微輕一些,可是如果不迅速想到解決辦法,我看將來隨著時間推移,矛盾還會進一步的激化……」

張震沉默在了那裡,自己控制的地盤還是太小,自古以來土地就是老百姓最看重的東西,為了保護自己的土地當真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原本在制定土地章程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些問題,並且軍政府已經在那著手解決,但還是沒有想到矛盾會爆發的如此突然。

必須要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否則在處理過程中,讓任何一方覺得不公,即便強行鎮壓也會對新生的軍政府造成難以挽回的影響。

「大帥,打起來了,又要打起來了,好多人都拿著傢伙聚集起來了!」

正在那裡苦苦思索的時候,部下忽然急急忙忙奔了過來。

讓人拿來了千里鏡,千里鏡里出現的場面讓張震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下兩三千人,手裡拿著鋤頭、鐵耙,氣勢洶洶的聚集在了一起,分成了十多個隊伍,各自有一個帶頭的人,眼看一場大規模的械鬥就要發生。

「放槍,對天放槍!」張震放下了手裡的千里鏡,冷聲說道。

「轟」的幾聲,身邊親兵對著天空放起了排槍。

巨大的聲音一下讓械鬥的人群暫時安靜下來,茫然失措地看向周圍。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張震說著從馬上下來,整了一下衣衫說道。

「大帥,不能去啊,萬一,萬一那些刁民……」

聽了部下的話,張震淡淡笑了一下:「我的老百姓沒有刁民,這天下只有出了刁官才會有刁民的存在,那些人,充其量只是一些想養或自己和一家大小的善良百姓而已。」

那些百姓看到上百人,簇擁著一個身穿奇怪衣服的人慢慢走了過來,當就快要走到面前之時,那些士兵分成兩列,神色緊張地端著手裡火槍,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這些百姓。

「軍政府大元帥到!」

隨著這一聲聲音響起,場面徹底安靜了下來,百姓似乎還不熟悉「軍政府大元帥」這幾個字,過了好大一會忽然聽到一聲大叫:

「皇上,您可得要為我們做主啊!」

接著,在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帶領下,左面一群人黑壓壓的跪成了一片。

「起來,起來,有什麼話都好好說,不要這麼跪著!」

可是張震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那個老者帶著哭腔說道:「皇上,我們都是從安徽逃難來的,髮匪強佔了我們的村子,我們在這就想憑著自己雙手,養活自己啊,可是這些人,卻連這麼一點小小條件都不肯答應我們!」

「皇上!!皇上做主啊!!」

那些安徽百姓一齊大聲叫道,張震聽了直皺眉頭。「皇上」?難道在這些百姓心裡自己就是皇上了嗎?

「皇上,我們是從江西來的,咱們的子弟可沒有一個孬種的,都在江西跟隨著皇上的隊伍在那和清軍拚命啊!可是,咱們這些人就快要餓死了啊!」

「皇上,您別聽他們的,當初您在無錫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可都是忠心耿耿的跟著您的,可現在倒好了,這些外鄉人居然要來霸佔我們的地了啊!」

這邊還沒起來,那邊江西人和當地人卻又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張震非常清楚,今天,自己非要把這事妥善處理好了,否則自己一旦離開這裡的話,只怕此地局面再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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