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次衝鋒了？」
「回大帥，已經第六次了！」
張震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有些嘲諷。
不過這樣的嘲諷不是對著李秀成，也不是對著太平軍，而是為著他們位之效力的主子，那個天平天國躲在「皇宮」之中裝神弄鬼的洪秀全！
部下明明已經看破了自己的計謀，可是那位洪教主卻依然固執地認為，憑藉自己的「英明領導」，一定能夠戰勝張震……
「大帥，陳玉成的部隊到了！」
看著司馬啟明有些陰冷的眼神，張震忽然笑了：「陳玉成到了就到了罷，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讓兄弟們盡到自己的力也就是了，盡量再在這裡多頂一段時候！」
而此時的戰場，隨著陳玉成的到來，也開始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力量徒然增長的太平軍，迅速調集起一切力量，對張震帥營發起了更大更猛烈的攻擊。
李秀成、陳玉成和李世賢，這三個自從天平天國發生一系列動亂之後脫穎而出的三位名將，終於走到了一起，而在他們面前面臨的敵人，只有一個：
張震！
李秀成心裡非常清楚，命運已經無法改變，天王不可能會答應自己的建議，一頂「忠王」的帽子，勢必將自己壓得喘不歸氣來。
只有最後一條道路可以選擇：攻破張震帥營，拿下張震腦袋，或許還能夠給戰場帶了一線生機……
重新開始的進攻，李秀成將全部兵力分成了三股，左翼李世賢，右翼陳玉成，中間由自己親自字彙。
三路人馬，總計超過六萬大軍，對著張震布置起的「萬里長壕」，發起了好像永遠也都不會停歇的一輪接著一輪的進攻……
炮火宣洩在戰場上的每個角落，到處都能夠聽到連天的廝殺之聲。
「萬里長壕」好像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將太平軍牢牢阻擋在了外面。那些一字排開的百戰軍將士，用手裡的火槍不斷殺傷著每一個企圖靠近自己的敵人。
火槍，在這樣的戰場之上越來越顯現出了自己的威力。
轟鳴的槍聲，宛若死神發出的嘶鳴，不斷剝奪著戰場上一條接著一條的生命，不斷吞噬著戰場上的一切。
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士兵們衝鋒的吶喊或者倒地後發出的悲鳴……
張震在後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微微搖了搖頭，對面，是什麼樣的人在後面指揮著這些士兵做著自殺性的衝鋒？不是李世賢，不是陳玉成，更加不是李秀成。是那個天王，洪秀全！
忽然覺得洪秀全其實和咸豐是完全相同的人，一旦得到了最高權利，除了他們自己，對於任何人的生命他們都是漠視的。
他們可以剝奪那些曾經和他們一起浴血奮戰，辛苦打下這個江山兄弟的性命；他們可以剝奪在他們眼裡的那些「奴才」的生命，只要是對他們有利的。
當自己有一天登到了最高權利掌控者的這張位置上，自己又會怎麼做？
張震不知道，張震也無法回答自己……
……
「都尉，髮匪攻擊太猛，尤其是右面，幾次差點頂不住了！」
司馬啟明拿起了千里鏡向外看去，右面飄揚的是一面「陳」字大旗！
陳玉成，又是那個老對手陳玉成！
兩次和陳玉成在戰場上相遇，自己都是防禦一方，而每次，似乎都打的非常艱苦。只不過這一次和上次不太相同，這一次整個戰局的勝利已經在大帥的掌握之中！
「讓開道路，放陳玉成進來！」司馬啟明放下了千里鏡，忽然說道。
「什麼？」部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撤出去，放陳玉成進來！」司馬啟明的話里沒有任何猶豫，大聲說道。
戰場上忽然出現了奇怪狀況，右翼防線喊殺聲一下變得稀落下來，大量百戰軍士兵開始迅速撤離戰壕，向後方退卻。
當這一突髮狀況彙報到張震耳朵里的時候，張震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讓司馬啟明去做罷……」
既然已經讓部下去指揮了，自己能夠選擇的就是信任。
「大帥，請將火炮全部交給卑職指揮！」
忽然出現在面前的司馬啟明的話，讓張震微微笑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帥營上下一切，全部交給你來指揮，包括我在內……」
張震已經知道部下想要做什麼了，但他並不想說出來。
自己也可以同樣這樣去指揮，但這卻不是一個領導者應該做的事情，把功勞讓給部下，讓部下一戰功成，於自己的赫赫威名絲毫無損，這又何樂而不為？
「前軍主將，敵人退了！」
正在那裡聚精會神看著戰場上發生一切的陳玉成，聽到部下的話，猛然把頭轉了過去，有些難以置信：
「什麼，你說什麼？」
「敵人右翼退了，退了！」
陳玉成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好像一時還無法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右翼本來打的異常激烈，百戰軍所表現出來的作戰決心也讓自己嘆為觀止，但就在這個時候，怎麼忽然傳來了敵人撤退的消息？
陳玉成除了作戰勇猛，同時也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但其後傳來的戰報，卻越來越對太平軍右路軍變得有利起來。
百戰軍的確開始大規模撤退，而且從對面地勢來看，根本就不存在埋伏打伏擊的可能，而這一切也開始讓陳玉成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敵人頂不住了，敵人退了！
陳玉成並沒有一次性地投入全部兵力，而是命令部下羅喜率領一千精銳部下，率先進入敵人陣地，而後控制住周圍，確保一切無恙，這才會命令大隊挺進。
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夠出現任何一點狀況……
當羅喜帶著一千太平軍將士進入到百戰軍艱苦防禦了如此長時間的陣地之後，陣地之中什麼也都沒有。
而羅喜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一個人已經在千里鏡中默默地觀察到了所有一切。
死神，已經悄悄地向這一千太平軍將士逼近……
「命令王鋒，開炮！」
隨著司馬啟明這一聲命令下達，全部火炮都張開血盆大口……
「告訴前軍主將，我們……」
羅喜話音未落，震天動地的炮聲忽然遮蔽住了一切……
炮彈瘋狂地向這些傾瀉，雨點一般的猛烈撲向這些。
硝煙蔽天，大地顫動，所有的一切，瞬間都被淹沒在了炮火濃煙之中……
慘呼聲，驚叫聲，在這塊陣地上到處響起，太平軍士兵驚恐失措的四處奔跑，驚慌的躲避著一枚接著一枚落下來的炮彈……
可是陣地只有這麼大，才剛剛進入這裡的太平軍士兵，又紛紛擁擠在了一起，在這樣突如其來的炮火覆蓋之下，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根本沒有能夠逃生的地方……
一個一個，一群一群，成片成片的太平軍士兵，就這樣死在了猛烈的炮火轟擊之中，沒有看到一個敵人的身影，甚至連逃生的能力都已失去……
……
陳玉成愣愣地看著前面發生的一切，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就這樣毫無抵抗能力的死去，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
陳玉成不知道火炮還可以這樣運用，忽然覺得在這面前自己顯得如此無能為力。
炮火將右翼陣地，和陳玉成的主力之間完全隔斷，幾次企圖增援上去，都被百戰軍的炮火打了下來。
其實，就算能夠增援上去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無非等於再次給敵人的炮火增加了靶子，無非就是再增加兄弟們的傷亡而已……
這種全新的戰術，陳玉成從來也沒有見過。在陳玉成的思想里，火炮是用來攻城，是用來恫嚇敵人的，而不是像這樣大規模的殺傷士兵。
可是，當他親眼看到這樣的火炮用法之後，一切，都已經太晚太晚了……
……
「司馬啟明深通火器運用之妙……」張震笑著回首諸將說道：
「可惜還不是盡善盡美，如果能讓這一千髮匪再近一些，讓髮匪陳玉成部主力進來之後再行炮擊的話，陳玉成部即便不說大傷元氣，起碼也能死傷慘重……」
的確稍稍有些遺憾，可是在這個時代，自己的將領能夠做到這一步，張震已經覺得非常滿意。
什麼事情都不是一步能夠到位的，什麼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慢慢的來。
自己的部下，正在一點一點擺脫冷兵器時代那種影響，而逐漸重視起火器運用，這一點無疑是最讓人欣慰的。
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除了滿清和太平天國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敵人，那是洋夷！
雖然暫時穩住了洋夷，並且成功的讓洋夷站到了自己一方，但是張震心裡非常清楚，遲早都有那麼一天自己會和洋夷在戰場上相遇的。
自己不可能會滿足洋夷的無理要求，永遠也都不會可能！
可是，當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