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 命運之賭

「張制憲風暴卷兩江,百戰軍鋒芒破逆賊!」

法國領事愛棠似乎對《蘇報》上的這段文字非常感興趣,當著夫人的面興趣盎然地念了下去:

「……制憲大人以雷霆萬鈞手段,一舉偵破兩江貪污腐敗,勾連髮匪大案,致使兩江官場為之大清,漕幫橫行之事不再。

制憲大人自上任以來,每每皆為百姓著想,此番聞聽在兩江官員和漕幫匪逆勾連之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乃使雷霆手段為民除害……

又聞百戰軍於極度困難之時,先擋髮匪,復破逆賊文俊,為江西地方除一大害,江西服老無不歡欣鼓舞,是為江西盛舉。

髮匪陳玉成部禍亂三河,百戰軍驍勇之將俞峰,以千餘兵力連克白石山、金牛鎮;大將司馬啟明又以區區五百餘人,死守橫斷嶺,竟使數千髮匪進退不得,望山興嘆……」

辛西亞在一邊饒有興趣地聽著,接著好奇問道:「我知道報紙里的制憲大人就是那位兩江總督閣下,可是中國人又為什麼喜歡稱為『制憲』?」

「這是中國人的習慣,也是一種尊稱。」愛棠收好報紙,好像非常珍惜樣子:「報紙,這在大清帝國是個非常稀有的東西,而張震卻把它給弄了出來,這位總督先生的思維更像我們歐洲人。

他年輕,懂得許多歐洲文明,他善於接受新的知識,並且願意像一個學生一樣虛心請教,我非常欣賞這樣的人,一個年輕充滿了朝氣的官員,和大清帝國其他官員相比,這才更加代表著這個國家的未來。

可惜站在國家的角度來看,我並不贊成這樣的官員做為我們的對手……」

「對手?難道不是合作夥伴?」辛西亞有些好奇地追問一句,在她的心裡一直都以為自己丈夫非常樂意結交張震這樣的朋友。

「朋友?不,不,我們之間永遠也都不可能成為朋友?」愛棠連連擺手,帶著一些自嘲的口氣說道:

「我和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成為朋友,但是唯獨這人是個例外,我始終都有一種非常之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將來一定會是我們的敵人。

辛西亞,朋友之間的概念,尤其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對方永遠要比自己弱小,永遠都要有求於你,否則就不存在成為朋友的先決條件。

而張震這個人,現在的確要比我們弱小,也有許多地方要求著我們,但是,一旦當這個人長大了以後,就會成為最可怕的對手……」

說著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卻沒有放到嘴邊,有些發愣:

「你注意到了沒有,一個和這個國家的發展宗旨完全違背的人,一個能夠大力發展的人,這會對我們的將來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張震一直在那忍耐,忍耐著等到自己真正長大的那一天,而在此之前這個人任何的羞辱都能夠承受。

我一直有些擔憂感覺,萬一將來這人變成了我們的敵人,那麼,我們今天做的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辛西亞聳了聳肩,用戲謔的口吻說道:「那麼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幫助?不光為總督先生送去了那麼多的軍官,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法國機器和技師……」

說到這個愛棠就顯得有些惱火,把手裡的酒杯重重放了下來:

「都怪那些該死的美國佬和英國佬,為了討好張震,不斷在那一味遷就,甚至大大壓低原本正常價格……」

當說這句話的時候,愛棠大概忘了自己也正是這群人中的一個。

辛西亞完全不在乎這些,她所想的只是那位中國總督大人迷人笑容,翩翩的風度,以及那比歐洲人還要更加淵博的對於歐洲的深刻認識!

丈夫所考慮的那些都是男人應該考慮的問題,和女人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僅僅如此而已,或許自己應該去和那位總督大人見上一面?

是的,或許真的應該見上一面……

……

張震的邀請,對於那些歐洲領事來說有些意外。

美國領事馬輝,法國領事愛棠,英國撒肯遜勛爵,以及接替阿禮國出任新的駐上海領事的比林頓克接受了這樣的邀請。

就在蔣猶屏的住處,當然蔣猶屏並沒有參加。

幾樣精緻而特別的菜肴,讓洋夷產生了極大興趣。尤其是那道蔣猶屏家中廚子做的最拿手的糖醋鯉魚,很明顯受到了熱情歡迎。

張震放下了手裡筷子,擦了一下嘴:「諸位尊敬的領事先生,很高興能和你們一起用餐,在這裡我想再一次表達對於你們的感激之情,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想上海的工廠根本無法開起來。

好吧,我必須承認很多事情無法用語言能夠說清,為了我們長久友誼,乾杯!」

眾人一起舉起了杯子,張震喝乾了杯子里的酒,忽然面色顯得有些暗淡,嘆息一聲說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在廣州我的朝廷和英國發生的一些摩擦……」

「不,總督先生,這和您並沒有任何關係,發生這樣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場誤會,我想大英帝國和大清帝國很快就會和平解決這件事的。」

撒肯遜勛爵揮了下手,並沒有太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

英國新任上海領事比林頓克明顯要比自己的前任更加圓滑,微笑著說道:「其實我們提出的條件並不苛刻,貴國朝廷完全可以接受,但是讓我無法理解的是貴國朝廷似乎連開始談判的意思也都沒有,先生,這點真的讓我覺得非常驚奇。」

到了拿前途和命運冒險的時候到了,張震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其實不太客氣地說,我的朝廷在思維上顯得有些落後,他們始終都認為自己是天朝上國,並不需要學習什麼先進知識。

而且朝廷的許多做法,都並不能真正得到大臣們和老百姓們的擁護,雖然那些人並不敢公然反抗,但是在心裡卻還是有怨氣的。

有一點我想也許你們在座的諸位也都知道,在這個朝廷建國之初,遭到了許多漢人的反應,漢人是無法容忍滿人做自己的皇帝的……」

酒桌上一下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這位大清的總督大人。

事情已經發生到了這個地步,再想回頭根本沒有可能,張震咬了咬牙,但面上依舊帶著微笑:

「很多事情你們心裡清楚,比如長毛作戰,多多少少也有這個問題在內,只是他們所採用的方式我是完全不能贊同的。

我和髮匪一直在那作戰,不太謙虛的說,我的確立下了許多功勞,可是這樣的功勞卻並不能得到朝廷的認可,甚至,在髮匪被剿滅之後,我想我在兩江總督的位置上也算到頭了,這很可笑是嗎?一個作戰功臣,在勝利之後卻丟掉了他的一切,名譽、地位,驕傲,勝利所帶來的那份喜悅,但這個國家卻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前我曾經和馬輝領事說過,我在上海開辦的工廠,並沒有得到朝廷的允許,完全是我自作主張弄的,那麼,這將很有可能使我的腦袋落地,鮮血將會把我在上海的工廠染紅……」

「那麼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上海已經開辦的那些工廠呢?當然,還有我們大量的投資。」

愛棠關心的並不是張震的腦袋會不會落地,而是在乎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夠得到保障。

張震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無非兩種可能而已,一是朝廷會宣布這些工廠是非法的,然後他們會收回工廠,並且遣返一切工人以及技師。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們接手工廠,但以我對這個朝廷的理解,這點似乎並不可能。

我們的朝廷並不在乎錢,在乎的是面子,在你們的軍艦大炮面前,他們很有可能採取極端的做法,這點,我無法保證,而且也是我最擔憂的事情。

好吧,就算你們再次取得了勝利,可是你們能夠保證利益不會受到損害?能夠保證你們的僑民對於上海局勢的擔憂……」

愛棠在那沉默一會:「您好像在那暗示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暗示,我不過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而已……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這些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張震看了愛棠一眼,拿起空的酒杯,放在嘴邊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慢慢說道:

「但是如果我還在兩江總督的位置上,事情就不會一樣了……你們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

「那麼,您認為這樣的利益應該怎麼維護?」

問話的是撒肯遜勛爵,張震淡淡笑著說道:「我會利用我手裡的一切來維護我的利益,沒有人會傻到把自己的腦袋送給別人去砍。

其實非常簡單,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靜靜看著,看著在中國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不需要現在對我做出任何承諾以及保證。

假如中國未來局勢對我有利,你們完全可以從道義上支持我,至於你們所提出的那些條件,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慢慢地談。

比如修改條約,以及伯駕先生提出的『完全的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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