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血洗南昌

南昌,咸豐六年十月初十。

老百姓還像往常那樣起床,打開門窗,婆娘們開始準備早飯,喜歡賴床的漢子聞到了飯香,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暖和的被子。

孩子哇哇的哭聲,讓婆娘不得不丟下手裡的活計,腳步匆匆地走到裡屋,很快就傳來婆娘又哄又罵的聲音。

漢子吃完兩碗粥,根本不去理會婆娘和自己孩子在那做些什麼,自顧自拿過了靠牆頭的鋤頭,邁動著懶散的步伐下地幹活。

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一切都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的。

自從髮匪打了一次南昌,這裡已經有一段時候沒有發生過戰爭了。

「八爺,您早!」

「八爺,又出來溜狗呢?」

「嘖嘖,這狗你說是怎麼養的,和咱們的那可就不一樣,你看著皮毛光亮的。」

「你懂什麼呢,人家八爺這狗可是洋人送給八爺的,你以為和你們家那條草狗似的?人家八爺每天喂這狗的可就是幾斤油光光的豬肉!」

八爺一邊笑著,一邊牽著自己那條英國狗得意地聽著周圍人對自己的奉承。

自己雖然不過是文撫台身邊一個小小幕僚,可文撫台最聽自己的話,文家上上下下什麼事情不是自己親自打點,什麼事情不是自己點頭才能算數的?

也是自己命好,妹妹是文撫台最寵愛的九姨太,妹妹要什麼文撫台就給什麼,再加上自己又聰明能幹,這不短短几年,就成了文撫台身邊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溜了一圈狗,回到文府,把狗交給下人,文府里一片「舅老爺來了」的聲音紛紛響起。

進去的時候文俊正好在那和妹妹一起用餐,八爺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樣,在文俊身邊坐下,下人很快準備好了碗筷。

文俊吃了一個雞蛋,用粥送了下去:「老八,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八爺正想吃飯,聽到撫台問話趕緊放下碗筷:「全都辦妥當了,收到的銀子我已經清點完,比上月多了兩千兩,撫台,看來咱們今年又能過個好年了。」

「老爺,我哥做事難道你還不放心啊。」九姨太嗲聲嗲氣地說著,又剝了一個雞蛋放到了文俊面前的小碗里。

「你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撫台大人說話?」雖然像是在那責備,可八爺的話里聽不出一點責怪意思,見文俊也笑嘻嘻的不以為然,八爺抓緊時間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筷子說道:

「撫台,眼下倒有一樁大生意可以做著。」

聽到大生意幾個字,文俊留上了心:「什麼大生意,說來聽聽。」

八爺讓那些下人全部退下,說道:

「撫台,您知道我在上海有幾個朋友,都是在洋人那做事的,洋人希罕什麼?咱們的絲綢、瓷器、茶葉、漆器……」

九姨太不屑的撇了下嘴,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樣子:「哥,這些東西算得了什麼,放上一船可也值不了幾個錢,洋人還會希罕這個?」

「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這次文俊有些不滿,打斷了九姨太的話:

「咱們乃是天朝上國,泱泱之國的東西那些洋人聞所未聞,這些東西對於洋人來說,那可都是做夢都想得到的好東西。

別看洋人船堅炮利的,可在這些上面和咱們一比,那可就差得太遠了,旁的不說,我聽說現在洋人還未開化,就連吃的肉也都是生的。

不過,老八,這洋人最是狡詐不過,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他們佔了便宜,這事需要仔細,你可有把握沒有?」

「有,我有十足的把握!」八爺一點也不含糊,拍著胸脯說道:

「我有一個過命的朋友,在上海洋人那裡做著買辦,前次我去上海的時候,我這朋友也和我說起此事。

撫台,咱們江西那可是盛產這些東西的地方,瓷器咱們不說,廬山雲霧茶、李渡毛筆、金星硯這些東西哪樣不是洋人看著眼饞的?

前天我又接到了這個朋友的信,催促著讓我儘快辦理此事,要是錯過了這樣一個機會,我看咱們會少賺一大筆銀子?」

文俊在那考慮一會,點了點頭:「既然你說的那麼有把握,那就去辦吧。對了,不一定非要銀子不可。

我看過那些什麼百戰軍,無非就是依仗洋槍洋炮犀利而已,說句實在的話,咱們衛奉軍和人家一筆起來那可就實在寒酸的太多了。

你準備下就去上海,通過那位朋友和洋人交涉,看能不能用咱們江西地方特產,給換回一批洋槍洋炮回來……」

「還是撫台高明,撫台高明。」八爺一迭聲的拍著馬屁,笑容滿面說道:「要是咱們也裝備上了洋槍洋炮的話,哪裡還會把張震的人放在眼裡?」

「撫台,撫台!」這時候一個千總匆匆走了進來,忙不迭地說道:

「參將李泰在靖安吃了一個大敗仗,衛奉軍傷亡慘重,安義重新被髮匪奪回,李參將正在往南昌敗退!」

「什麼?混帳!」文俊怒不可遏,從位置上一下站了起來:「那些百戰軍呢?百戰軍在做什麼?」

「撫台,百戰軍也被擊潰,髮匪正在一路尾隨追擊,眼看就要打到南昌來了,李參將派前鋒快騎飛奔回援,已經到了南昌城下!」

九姨太驚呼一聲,文俊不滿地看了小妾一眼:「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趕快把人放進城裡!」

等千總走後,文俊又把八爺拉到一邊:「老八,髮匪一到,這南昌只怕又不得安生了,你趕快去辦我交代給你的事情,還有,咱們的那些銀子,也得儘早撤離江西!」

八爺趕緊應了,急匆匆的去照著撫台之話辦理。

文俊心裡煩躁,也不顧小妾在那哭哭啼啼的,穿好官服帶著幾名部下,匆忙向著府衙而去。

在府衙之中等了半個時辰,就聽外面報道:「撫標中軍參將李泰麾下,左營千總侯亮求見!」

「侯亮?我怎麼沒有聽過李泰手下有這麼一個千總?」文俊皺了一下眉頭,自言自語說了句。

「撫台,左營千總侯亮參見撫台大人!」正在那思考間,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已經雄赳赳的走了進來。

「說,安義怎麼又丟給髮匪了?」

「安義本來不會丟的,可是參將李泰勾連髮匪,拱手將安義讓給髮匪,侯亮乃是不顧性命沖了出來報信的!」

「侯亮」的話讓文俊大驚失色,一個人也完全亂了方寸:「胡說,胡說,李泰乃是本撫最忠心的部下,這人怎麼可能勾連髮匪?」

「何止勾連髮匪,還有更加可惡之事!」侯亮一絲不懼,大聲說道:

「幸賴百戰軍奮勇作戰,擊斃逆賊李泰,重新奪回安義,李泰死前交代,江西巡撫文俊,也與髮匪勾連!」

「你,你這個混帳東西!」文俊一下被氣的糊塗了,指著「侯亮」手在那哆嗦不停:「來人,可我把這個狂徒拿下!」

沒想到那個千總「侯亮」忽然拔出腰刀,厲聲吼道:

「張大帥麾下千總侯明,奉命擒殺逆賊!」

未等文俊和那些衙役反應過來,侯明已經幾步衝上一把抓住文俊。

幾乎與此同時,巡撫衙門外面刀槍碰撞之聲和喊殺之聲也都一併響起。

南昌,在這一刻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那些百戰軍的將士都是刀光劍影之中,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而對面的對手,一來沒有任何防備,二來平時舒服日子過多了,此時甫一接仗,沒有多少時候已經亂成一團。

不到一個時辰,巡撫衙門已經完全被侯明控制,衙門內外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那些人見到這群士兵凶神惡煞逢人就殺的樣子,哪裡還敢繼續抵抗?

「侯明,你,你這次在造反,造反!本撫是朝廷命官,未得朝廷旨意你怎敢如此!」文俊面色慘白毫無人色,竭力擺出巡撫身份說道。

侯明冷冷笑了一下,看也未看文俊一眼:

「你是江西巡撫,我是兩江總督張大帥麾下,今日奉命擒賊,有什麼事情到了地下再去申冤!」

這話直把文俊嚇得呆若木雞,過了半晌這才顫抖著聲音說道:「侯明,你們,你們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張震真的想要謀反嗎?」

「張大帥對朝廷忠心耿耿,左征右討,乃是朝廷第一忠臣,豈會對朝廷懷有二心?」侯明很難得的裂開嘴笑了一下,說道:

「江西巡撫文俊勾連髮匪,圖謀不軌,侯明奉命奔襲擒拿逆賊,文俊冥頑不靈,率眾頑抗,乃為侯明擊斃!」

文俊張大了嘴,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侯明,侯明,千總,千總大人,今日你若能放我一條生路,我願把全部家產獻上!」

侯明轉過了身子,揮了下手,幾名百戰軍士兵上來,刀風之中,一聲慘呼傳來,接著什麼聲音都一下消失了。

「總爺,外面那些衙役怎麼辦?」

侯明略略考慮一下,聲音冷漠:「絕對不能留下任何後患,一個不留,還有立即張貼安民告示以定南昌百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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