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8章 「無錫縣令」

「下官無錫縣令袁暢,見過制憲大人!」

張震看了一眼無錫縣令,揮手讓其坐下:「袁暢,你的消息倒也靈通,本督此次來到無錫原也沒有通知別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袁暢陪著笑臉,小心翼翼說道:「大人,下官本來正好要去蘇州辦事,想著去面見大人彙報無錫地方事物,不想督府的人說大人來到無錫,小人於是匆忙會理,四下打聽才知道大人原來是住在了這裡。」

張震點了點頭,這個縣令也算聰明:「袁暢,在無錫任上幾年了啊?」

「回大人話,六年了。」

「什麼,六年?」

張震吃了一驚,按說一個縣令在任上整整六年,隨便怎麼說來也總該動動窩了,怎麼六年了依舊還是一個小小縣令?

把心裡疑惑問了出來,袁暢苦笑一笑說出了事情端委。

原來袁暢自從出任無錫夏令之後,上任第一天就得罪了漕幫。這人苦讀十年,終於放了縣令,自然意氣風發,想要甩開膀子大幹一場,可惜命運不濟。

無錫碼頭一帶皆為漕幫控制,其他人根本插不進手,要想在碼頭上混飯吃,就必須通過漕幫,就連官府也是如此,沒有半分商量餘地,這一點自然讓袁暢大為氣惱。

袁暢本以為自己身為無錫父母官,要對付一個漕幫自然受到擒來,可誰想到漕幫非但不給袁暢面子,還狠狠地殺了袁暢一下怒氣。

漕幫集體罷運,一時無錫、蘇州、常州等地漕米運送全部斷絕,這一來可如同鬧翻了天一般,頓時惹得當時的江蘇巡撫大怒。

到了後來袁暢不得不低下頭來,再去求漕幫重開運船,從此後袁暢再也不敢去找漕幫麻煩,反而漕幫一切需要立刻就需得到滿足。

袁暢說到這裡,苦笑了下:

「大人,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了,下官當時請求辭職回家務農,可是撫台大人卻就是不許,說死也要死在無錫,結果,這一干就是六年……」

張震點了下頭,問道:「袁暢,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見到袁暢搖了搖頭,張震說道:「這想來又是漕幫在其中做的手腳,不讓你走的目的,無非就是讓你活在他們眼皮底下,處處羞辱你而已。」

袁暢嘆息一聲,說道:「大人,其實下官也曾想過這層意思,不錯,在這六年當中,下官當真是處處受到刁難,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漕幫勢力如此之大,真的無人可制了嗎?」

之前張震早就已經調查過了袁暢身世,這人初當無錫縣令時候,當真意氣風發,可到了後來整個人好像換了個人一樣,成天醉酒,不僅僅如此,還時常毆打老婆孩子出氣。

本來還弄不明白好好一個人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現在才算恍然大悟。

「袁暢,你心裡可恨漕幫?」張震停了一會,忽然問道。

「恨!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全部繩之以法!」袁暢話才出口,猛然覺得不妥,漕幫勢力無所不在,萬一總督大人也和其有勾連那自己麻煩可就大了。

張震看出袁暢心思,淡淡說道:「說吧,有什麼委屈全部都說出來,本督和漕幫不是一路人,你心裡不惜有什麼顧忌。」

這話讓袁暢心裡委屈全部涌了出來,再也顧不得什麼開口說道:

「大人,既然這麼說了,下官還有什麼可怕的,了不起就是一條命而已。大人,小人恨那,恨不得生啖了那些惡徒的肉,可是,光恨又有什麼用場?

漕幫勢力之大,下官現在想來還覺害怕。他們只要開一聲口,就是再大的官也難以為繼,非得順著他們心思不可,不然這官可也別想做下去了。

大人,下官受點委屈倒也沒有什麼,可更加可怕的並不是這些,漕幫這些年來為了賺錢什麼樣的卑劣事情沒做過?

下官不說別的,單是與長毛勾結這一條就有多大罪名?金陵被困日久,可是吃喝不愁,除了之前積累,漕幫也幫了他們大忙!

死罪,這是滿門抄斬的死罪,可是卻沒有人管過他們,不,不是沒有人管,而是沒有人敢去管他們!

下官還擔心的是,眼下往京城的漕運幾近斷絕,漕幫處處在另尋門路,萬一真的實在找不到門路的話他們會怎麼做?

下官拚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一旦沒有飯吃的話,這些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什麼事情不敢去做?

十萬底子,大人,十萬弟子啊,一旦和長毛勾結,只怕整個江蘇,整個天下都講易手!

所以下官以為,漕幫必除,不除不足以平民憤,不除不足以消除隱患!

大人,下官今天這番話說了,是死還是活,任憑大人處置!」

張震靜靜聽了,袁暢這些話里還是透露出了當年的一些骨氣,漕幫的隱患,自己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自古有話「滅門的縣官」,更何況是袁暢這樣一個對漕幫充滿積怨的縣官?

張震看了袁暢一會,忽然問道:「袁暢,你想不想報仇?」

「什麼,大人您說什麼?」袁暢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張震調整了下自己呼吸,慢慢說道:「漕幫隊伍朝廷的危害,我也早就注意到了,本督也不瞞你,這次本督到無錫來就是為了剷除漕幫!」

袁暢精神大振,站起身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咚咚」連磕幾個響頭,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大人,六年,下官心裡整整憋了六年的冤屈啊,若是大人想要剷除漕幫,小人甘願為馬前一卒,雖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起來,起來!」張震把袁暢攙扶起來,等袁暢擦去淚水之後說道:

「其它事情本督都可以忍耐,可唯獨與髮匪勾結這一條本督忍無可忍!誠如你所說的,這樣下去漕幫遲早會成朝廷大患。

本督已經有了一個對付漕幫計畫,不過需要一個人去配合實施,袁暢,我看你就是本督需要的那個人!」

「大人儘管吩咐,下官計算拼著一條性命也要和漕幫斗到底!」袁暢神色激動,慨然說道。

張震停頓一下,繼續說道:

「這事危險倒是沒有,本督早已經安排妥當,無非就是要你拋頭露面而已,只要你有這個決心大事可以成功。

不過你的衙門裡的那些衙役一個都不能用了,這些人有的本來就是漕幫耳目,有的早就已經被漕幫收買,本督想來想去,只有從蘇州抽調五百精兵,來到無錫布控,以防漕幫走投無路之時狗急跳牆。袁暢,本督深信你的決心,所以,這五百精兵全部交給你來掌管,從將領到底下士兵一個也例外,你不要辜負了本督一片厚望!」

袁暢再度起身跪下,咬牙切齒說道:

「大人,袁暢和漕幫不共戴天,大人儘管吩咐就是,下官願意赴湯蹈火,若是出了半點差錯,下官也沒有顏面來見大人了!」

這人對漕幫恨到了骨頭裡,此刻得到總督支持,心裡怒火全部爆發,恨不得現在就把漕幫剷除得乾乾淨淨。

張震讓其俯身過來,低低在袁暢耳邊囑咐幾句,袁暢聽了頻頻點頭,臉上也情不自禁露出了歡喜神色。

張震吩咐完畢,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袁暢,這事在動手之前不可露出一些破綻,不然被漕幫發現蛛絲馬跡有了防備,本督一番心血就要落空。

你回到縣衙門之後,一切照舊,只當什麼事情也都沒有,平時見到漕幫之時還需和以前一樣。

至於具體動手時候,你只管等候我的吩咐,這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的乾淨利落,一次就把漕幫徹底解決,絕對不給他們翻身機會!」

正在那吩咐時候,外面忽然來報漕幫大當家的來了,袁暢愣了一下,正想躲避,張震卻揮了揮手,讓其儘管坐在這裡。

春風滿面的潘明起才一進來,見到袁暢居然在此,面上露出一些不自然神色,袁暢卻先站了起來說道:

「大當家的,袁暢來和制憲大人彙報無錫公務,現在事情已經辦妥,就不耽誤二位敘話了。」

說著告了一個罪,離開這裡。

潘明起坐了下來,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大人,這個袁暢可是個出了名的惡棍,雖然當著無錫縣令,可是終日酗酒,不光如此而已,還時常毆打家人……」

「本督也曾經聽過此人惡習,剛才問了袁暢自己也都承認了。」張震微微笑著,說道:

「不過是一個小小官員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看大當家的滿臉喜色,想來有什麼好消息要帶給本督?」

潘明起重新露出笑容,從懷裡摸出幾張銀票放到張震面前:

「大人,此次水路走的又快要好,大人的那批貨物已經全部出手,這是所獲利潤,扣除漕幫的水運一些費用,全部在此。」

張震看了一眼銀票,從裡面抽出一半,推到潘明起面前,笑道:

「大當家的這可實在見外了,這批貨物本來已經說好,本督只管準備貨物,這本錢和人力可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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