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7章 「招降」

嚴重的話讓李秀成留上了心,就聽嚴重說道:「秀成,我知道您正在著急上火的尋找火器……」

話音還沒有落定,李秀成已經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握住了嚴重的手,眼睛裡露出了炙熱光芒:「嚴兄,難道你幫我找到了嗎?」

「坐下,坐下。」嚴重笑著把李秀成按到了位置上,說道:「你這人性子可真急,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說,火器,的確我幫你找到了,而且這次我也隨船一起帶來了!」

「嚴兄,你幫了我的大忙了!」突如其來的喜訊讓李秀成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因為興奮而漲的通紅:

「我日夜盼的就是這個,不想天遂人願……」

嚴重打斷了他的話,微微笑著說道:「不過秀成啊,這次我帶來的不多,洋槍實在難以採購,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了一百條!」

「好,好。」李秀成一迭聲地說著,這批火槍對於自己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一百條洋槍雖然不算很多,但嚴兄的這份心意我領了!」

嚴重忽然輕輕嘆息一聲,說道:

「秀成,弄這批洋槍真的很費周折,清軍看守的很嚴,所以這洋槍的價格一下就上去了,再加上一路上的孝敬,這趟可真花了不少銀子……」

李秀成是個聰明人,哪有不懂這話里意思的,當時起身拿來一疊銀票,放到嚴重面前:「嚴兄,銀子的事情你半點也不用操心,只有能夠弄到火槍火炮,有多少我要多少,決然不會讓嚴兄吃虧就是。」

嚴重也不客氣,收好銀票:「秀成,你也不問問這批洋槍是從哪裡來的?」

李秀成頗為神秘地笑了,慢悠悠地說道:「放眼鄰近各府衙縣城,還有哪裡弄到這多洋槍?無非只有一個地方而已,若是秀成猜的不錯,這批洋槍必然是從百戰軍里流出來的,說不定還就是張震本人的!」

嚴重吃了一驚,這個李秀成實在聰明得有些離譜,根本就是不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竟然猜測的半點也都不錯。

正想說話,就聽李秀成繼續說道:

「嚴兄,我不管這些東西是誰的,也不管這其中有什麼目的,只要有了這批洋槍,哪怕真的是張震的又能如何,就算是個圈套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嚴重忽然發現,其實李秀成和張震有著太多相似地方,兩個人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完全就不在乎採用什麼手段。

或許,這個就是做大事的人慣於採用的手段吧……

忽然心裡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慶幸,自己跟著張震是對是錯雖然並不知道,但起碼有一點自己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跟著張震這樣的人前途遠比跟著潘明起要好得多……

……

而在這個時候的京城之中,天平天國內亂的消息也讓咸豐和一眾大臣興奮不已,這一個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消息,讓咸豐不由想要歡呼雀躍。

太平天國諸王內訌,鷸蚌相爭,真正得利的漁翁並不在天京城中,而在兩千多里外的北京紫禁城內,即是那個被太平軍稱為滿清大妖頭的咸豐皇帝。這一兩年他內外交困,諸事不利。先是曾國藩兵敗湖口,原以為倚仗湘軍,金陵指日可下,太平軍早日可平,不料曇花一現,立成泡影。

接連下去,武昌第三次失陷,沿江一帶又是長毛的天下。三月江北大營先被擊破,五月,辛苦經營三載的江南大營也全軍崩潰,欽差大臣向榮身死。

這還不算什麼,本來自己最大依仗,橫空出世的張震和其所部,也和朝廷心懷二心,要不是自己用加官晉爵的方式穩住,或許早就會發生什麼咸豐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了。

咸豐天天愁戰事失利,愁兵餉不繼,各地統兵官一個個伸手向朝廷索取餉銀,開口就是幾十萬兩,苛捐雜稅開捐賣官,仍然無濟於事,皇上焦頭爛額,沮喪絕望到了極點,雖然這年三月懿貴人葉赫那拉氏蘭兒為他生下一個皇子,咸豐的獨生子載淳,宮中添了一點喜慶氣氛,但是蘭兒的野心也隨之而起,晉封為懿妃之後仍不滿足,不時纏著皇上,非要討個懿貴妃的封號不肯罷休,更惹得咸豐心煩意亂。

不料忽然之間咸豐時來運轉,御前侍衛大臣肅順興沖沖地捧了一份奏摺來到皇上寢宮「天地一家春」東暖閣,大聲嚷道:

「皇上大喜,金陵長毛內訌了,浮屍滿江,血流成河,眼看是一場大屠殺,他們的末日到了!」

咸豐急忙取過奏摺看了,卻是兩江總督張震親自上的摺子:

「據金陵方向確切可靠消息稟稱:八月二十五、二十六等日,見有長發屍骸不可數計,由觀音門口內漂流出江,內有結連捆縛及身穿黃褂者。當經探得金陵逆賊內亂,自相戕害。首逆楊秀清已被殺死,並殺楊逆黨羽多人,復與各營所報俱符……」

咸豐讀罷大喜過望:

「金陵城中早有探報,說是楊賊與韋賊互相猜忌,似不久必有并吞之意,現在果然如此。古來逆賊作亂雖然得逞於一時,往往因內訌而分崩離析,一敗塗地。看來金陵長毛的日子不長了,謝天謝地,大局可有轉機了。」

肅順也同樣笑道:

「逆賊內爭,必定互相調集兵馬火併,似可命軍機處將德興阿的奏報抄發給有關各省督撫和統兵大臣,命他們密切觀察各省逆賊軍情動靜,一有異常調動,隨時奏報。」

「這真是天賜良機,快叫軍機。」

軍機大臣文慶、彭蘊章、穆蔭等人立刻被召集到勤政親賢殿來,君臣喜氣洋溢,已有多時沒有這樣輕鬆歡悅的氣氛了,說太平天國天京事變,是送給滿清的一帖起死回生丹和續命湯也不算過份。當時決定由軍機擬旨,諭令鄂贛皖蘇各戰場官兵,並兩江總督張震,乘太平軍內亂無暇顧及指揮戰事的有利時機,大舉進攻,早日平定髮匪之亂。

過不了幾天,又得到張震的第二份奏報,太平軍偽翼王回到金陵後與北王鬧翻出走,合門被殺云云,咸豐益發欣喜,立刻親自提筆在給張震的諭旨中加了一段:

「聞石達開與韋逆不睦,頗有投誠之意。倘向張卿處乞降,應如何處置之法,亦當預為籌畫,經權互用以收實效,切切。」

咸豐在做一場美夢,他猜度石達開到了走投無路之時,正是招降的大好時機,若能招降了石達開,這場大叛亂也就可以平定了,所謂經權互用那是暗示可以籠絡石達開以高官顯爵。

張震也和咸豐開了一個大玩笑,在復旨時奏道:

「石逆若歸命投誠,當令其獻城為質,乃為可以信任,不敢貪招撫之虛名,弛防剿之實務。」

張震這麼做的用意非常明顯,這是在向咸豐要權了,即招撫髮匪頭目之時,不必向朝廷彙報即可獨斷專行。

咸豐被連續的喜訊刺激得昏了頭了,似乎早就把對張震的不滿拋到了九霄雲外,眼下只要張震能夠招降石達開,那就是朝廷第一大的功臣:

「朕的苦運大概可以到頭了,金陵城中諸逆內訌,石逆無路可走,快派人去招降。石逆在賊中地位甚高,又極高傲,不要指望他會主動乞降,還是著令張震派人去當面說他歸順朝廷吧。只要他肯降,可以破格賞他做一省巡撫,再封他做伯爵,賞穿黃馬褂。」

「封侯爵也可以,」肅順笑道:「一個侯爵收買一個石達開,這是最最划算之事。」

「對!就封石達開為侯爵!」咸豐也興緻勃勃地說道,就好似石達開已經歸降到京師來了:「再賞他個頭品頂戴,賞他雙眼花翎,凡是漢大臣的榮耀。要什麼就給石逆什麼!」

「那末再賞他個侯爵世襲罔替,如果兒子多,再賞幾個世襲輕車都尉,騎都尉的也可。」

「石達開的部將很多,投誠過來了也都賞給他們做總兵、副將,掉過頭去打洪逆,打下金陵,還可有賞。」

君臣兩個在那興緻勃勃的議論著,肅順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皇上,奴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招降當然必須招降,可派誰去招降卻是個問題。張震擁兵兩江之地,咱們防其甚於用其;石逆又是虎狼之姿,萬一張震成功招降……」

咸豐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還好你提醒的及時,要是讓這兩人在了一起,再來一個髮匪作亂的話,大清的天下可就真的危險了!」

「臣妾以為派張震去也沒有什麼,反而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對付張震。」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君臣兩人看去,正是才剛有了皇子的葉赫那拉氏蘭兒,蘭兒款款走來,給咸豐請了個安,微笑著對咸豐說道:

「張震若能招降成功,那對朝廷自然最好不過,張震全家大人都在京城,難道還真的怕反了不成?可若是真的招降不成的話,皇上豈不有了一個削減張震權利最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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