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5章 二十九款罪名

張震聽著頻頻點頭,不一會又發話說道:

「四子一女,真好福氣啊,本撫羨慕的很,可是我說吳道台啊,你的這些子女不知道可都安頓妥當了沒有,不然道台下了大獄沒人照顧那可真正要命的很……」

吳建彰聽的目瞪口呆,身子在那哆嗦不停,忽然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撫台,撫台大人為何這般說話!」

一點也沒有讓其起來的意思,張震冷冷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吳建彰:

「吳建彰,你這個狗才,身為朝廷官員,不思為國盡忠,只為一己之私,狗苟蠅營!小刀會竊據上海,你本該以身殉國,卻為反賊所擒,只顧哀憐乞活,丟盡朝廷顏面,你說你這狗才該當何罪!

次後藉助洋夷僥倖逃生,把家人全部送回老家,自己只躲避在洋夷處所,卻又欺騙朝廷自己如何如何英勇,難道當我真的不知道嗎?你真以為可以上瞞得了朝廷,下瞞得了萬千百姓?

狗才!狗才!與洋夷談判,本該報效朝廷,你卻倒好,件件樁樁都在那裡幫著洋夷說話,喪權辱國,哪裡還有半點朝廷命官樣子?別的權且不說,就這幾件,本撫不用請示朝廷,當著欽差大人的面就可以把你狗頭砍下十次!」

吳建彰渾身哆嗦不停,等張震話音一落,吳建彰磕頭如搗蒜,一迭聲的只顧在那哀求:「撫台大人救命,撫台大人救命!」

看看時機已到,李鴻章上前一步說道:「撫台,吳道台雖然可殺,但其已有悔改之心,況且吳道台多與洋夷打過交道,李鴻章以為還有可用之處。」

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一塊木板一般,吳建彰淚如泉湧:「撫台,撫台,這番但能救了下官一條性命,下官從此之後唯撫台馬首是瞻,撫台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張震冷冷看著面前這人,一句話也未說。

這人為了自己性命,功名前途,丟盡了國家的顏面,全無一點骨氣,可正因為這人沒有骨氣,才有機會為自己所用。

現在兩江總督怡良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拉一把可以救他上來,推一把當場粉身碎骨,張震會做的只有後者。

「少荃,我看著這個人心煩,你好好在這開導於他,本撫這段時候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張震說著站了起來,怒氣未消的走回了內堂。

「吳道台請起吧,撫台大人走了。」李鴻章扶起了吳建彰,滿面憂色:「自從我跟了撫台以來,當真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吳道台,不是兄弟多嘴,只怕吳道台這關當真難過了。」

吳建彰早已經嚇的魂飛魄散,六神無主,只顧拉著李鴻章的袖子哀求救命,李鴻章嘆息一聲,拉著他坐了下來,推心置腹說道:

「吳道台,怡良最寵愛的兒子都被抓起來了,跟著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前途?眼下怡良一倒,我家撫台轉眼之間大有接任機會,吳道台何去何從千萬要考慮清楚。」

這點吳建彰心裡清楚的很,欽差大臣來到上海絕對不是偶然的,而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卻又出了愛善這樣的事。就算不被抄家問罪,只怕這丟官免職也是少不了的了。

自己身後這棵大樹一倒,自己可也就成了喪家之犬了。吳建彰擦了一下眼睛,說道:「還請少荃給我指一條明路,吳建彰它日必有報答!」

李鴻章微微笑了一下,說道:

「自古道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那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眼下欽差大臣就在上海,道台只要願意出首,揭發怡良種種醜惡之處,又何愁不能弄個戴罪立功?況且只要我家撫台坐到了那張位置之上,道台有檢舉怡良之功,過去那點事情,撫台又怎會放在心上?」

吳建彰聽的雙目發亮,站起身來作了一揖:「少荃,還請少荃教我!」

李鴻章臉上笑容愈發顯得詭異起來,吳建彰的一顆心在那撲通撲通跳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

「左堂大人召見張震,不知有何要務?」來到肅順住處,張震恭恭敬敬問道。

肅順臉上掛滿怒容,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過了會,把幾張紙遞到張震面前:

「看看,看看!這是上海道台吳建彰,出首怡良的供詞!」

說著還沒有等張震來得及看,已經迭聲罵道:

「膽大包天,膽大包天,我看,只怕沒有什麼事情是怡良不敢做的了!」

其實不用看,張震也知道這份供詞上寫的是什麼。可當著肅順的面又不能不看,誰想到越往下看張震越是心驚。

這份供詞上的內容,可比自己設想之中要多的太多。

吳建彰把與洋夷簽署的一切協議罪責,全部都推卸到了怡良頭上。只說是怡良親自指使自己,自己迫不得已那麼做的。

又說怡良在把海關大權拱手相讓之後,暗地裡與洋夷商量妥當,截留應當上繳給朝廷的兩成關稅以做私用,一應證據皆都確鑿,至於這具體經辦之人,就是吳建彰本人。

這些還都算了,最是要命的是,又雲在小刀會反賊竊據上海之時,怡良與小刀會反賊多有私密勾結,具體談了一些什麼,那就不得而知。

可有一樣吳建彰信誓旦旦,只是小刀會反賊之所以敢襲擊洋夷租界,那全是在背後得到了怡良的支持默許,否則小刀會反賊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

整份供詞總共羅織了怡良二十九款罪名,其中有十餘款足夠抄家滅門的了。

滅門的縣令,滅門的道台!張震放下供詞,心裡這麼想道。

這一些的罪名之中,只怕有一大半是吳建彰編造出來的了。

尤其是什麼勾結小刀會反賊,那明明是自己做出來的,可這吳建彰想像也真豐富,居然把這罪名栽贓到了怡良手中。

先不管咸豐能夠信其中多少,可就這份供詞不管真假,都足夠讓咸豐心裡起疑,怡良也就別想繼續在這兩江總督的位置上繼續做下去了。

這人現在可以用,可將來絕對不能夠用,不但不能夠用,還得找個機會除掉,否則以後一旦為他人所用之後,只怕怡良就是自己的下場。

肅順把那供詞拿了起來,手都有些顫抖:「一個大清的一品大員,居然做出這等卑劣之事,這和謀反又有什麼區別?朝廷待怡良不薄,可怡良卻做出這等少廉寡恥的事情出來,若不殺了此人,天理不容,王法不容!」

「左堂息怒,其中或有可以斟酌之處。」張震已經決議把這事和自己脫的乾乾淨淨,說道:

「或許是吳建彰為了開脫自己,故意把一些本不是怡良所為強加到了他的頭上,張震以為還是應當仔細考慮,爾後才可以做出定奪。」

「這事我也仔細考慮過,這份供詞不能全信。」肅順怒氣消了不少,微微點頭說道:

「比如和小刀會反賊勾結,襲擊洋夷租借,這事怡良絕對做不出來,怡良也沒有那麼大膽子。

可是有些事情,比如截留朝廷關稅,那是大有可能,這事是吳建彰親手操辦的,一應賬目吳建彰手裡都有,居然錯不了的,光這一條罪名,已經夠罷免他的官職了。

還有這一條,你知道怡良在江蘇、安徽、江西等地共有多少房產?觸目驚心,觸目驚心!只怕京城裡的那些王爺們加在一起,都不及怡良一人富有!

這些東西都是證據確鑿,怡良就算想要抵賴也抵賴不了的,兩江之地乃是朝廷要命所在,可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官員!」

張震屏住呼吸,一動不聽聽著。

肅順已經被徹底激怒了,這位滿清的忠實臣子,一心只想著朝廷上下官員人人清廉,重新恢複到所謂的康乾盛世,眼下怡良出了這樣狀況,在肅順看來等於是把天給捅了一個大窟窿。

「遠成,我這就連夜回到京城,向聖上仔細奏明此事,以定怡良之罪!」肅順想了一會,說道:

「你在這裡打點一切,尤其是要嚴密監視好怡良動靜,把其控制在了上海,半步也都不能離開所住之處。

雖說怡良是你的頂頭上司,可有我的授權,你一點也不用擔心,你在這裡看住怡良那就等於是在為皇上辦事!」

張震垂手說道:「請左堂儘管放心。」

「遠成,遠成,眼下髮匪之禍尚且未能解除,這些當官的又不知道為皇上朝廷分憂解難,只知道顧著自己享受快樂,這大清在這麼下去可真就要亡國了!」

肅順面帶憂慮之色,嘆息不止:

「我看各地大臣,只有你是真心為了朝廷辦事,你又有一支精兵,戰無不勝,我看將來你定然是我大清棟樑之才,擎天之柱。可你終究年輕,為人處事千萬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辜負了聖上對你的一片期待!」

「左堂,皇上對張震的期盼,張震心裡知道,請左堂放心,張震一定盡心做事,剿滅髮匪,儘早恢複地方太平。」

張震面色泰然,應聲回道。

可是心中卻大不以為然,老子好好漢人,總不見得一輩子當你滿清奴才,目前狀況,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