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7章 勝敗

「武昌已破!武昌已破!」

忽然之間戰場之上爆發出了無數歡呼,那些原本行將崩潰的百戰軍士卒,在這歡呼之中,忽然重新爆發出了巨大能量。

而太平軍的士兵,卻一下被這消息打懵。

武昌真的破了?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行將後退被斷,再也沒有能夠逃跑的地方。

張震長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險些癱倒在了地上。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武昌一定還沒有破,但自己派出的戰船卻一定成功了!

儘管在這裡自己行將失敗,但從總的戰略上來說自己成功了!

自己背靠岳州,隨時可以撤退,可石達開的部隊,卻被迫面對最惡劣的形勢,石達開是無法在這裡徹底擊潰自己的,這一點石達開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張震忽然從來沒有那麼覺得驕傲過,這次自己沒有靠任何運氣,那些曾經給自己帶來無數勝利的好運,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已經並不重要了。

這次,自己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和石達開對戰一次的。

而且,在戰略上來說自己勝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戰場上擊敗了石達開!

從來沒有敢這麼想過,但這一切現在卻成了事實。

兵戈揮處,百戰百勝!

我是張震!百戰軍的大帥張震!

這一刻胸中激情澎湃,恨不得現在就和石達開面對面的生死對決。

一刀砍倒一個衝上來的髮匪,嘴裡狂吼一聲:

「殺!殺盡髮匪,百戰之軍,百戰百勝!」

竟然忘記下達撤退命令,而是豪情萬狀的情願就在這裡和髮匪決死一戰!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精神力量,也許就能夠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其帶給人的振奮鼓舞,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大帥親自殺敵,那些百戰軍將士人人鼓舞振奮,重新整頓精神,呼嘯著以敗軍之勢大肆反攻。

而這個時候太平軍卻完全呈現出了另外一種景象,清軍偷襲後路,武昌淪陷這一不辨真偽的消息讓太平軍軍心產生了嚴重波動。

「告訴曾國藩立即出兵,否則我將上述朝廷,彈劾見死不救,與髮匪勾連之罪!」酣戰之中,張震連聲厲吼。

快馬飛奔而去,接到張震口令的曾國藩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震這可不是在那請求自己,簡直是在那以上司身份,對著自己下令。

「混帳,張震當他什麼?難道是我湘軍統帥?不出!」曾國荃性烈如火,大聲叫道。

曾國藩擺了擺手,苦笑一下:「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只怕你我大禍頃刻便到,張震只要一個摺子遞了上去,你說聖上會怎麼處理?」

「大帥,難道就真的出兵?」

「張震要是敗了,我們不出兵也說說詞,可現在張震連著破了陵磯、嘉魚、金口,兵鋒直指武昌,若是你我現在再不出兵……」曾國藩拍了拍九弟肩膀,聲音低沉嘶啞。

曾國荃也沉默下來,張震敗了無論他們說什麼都好,可現在張震卻是勝了,這意味著什麼曾國荃心裡非常清楚。

湘軍終於從岳州出動,而這也讓石達開最終下了撤退的決心。

方才還喧鬧無比的戰場,一下安靜下來,除了戰馬偶爾發出的嘶鳴,一片靜悄悄的,空氣中瀰漫著的濃鬱血腥,讓人聞了胃裡一陣一陣發緊。

大批大批的傷員被從戰場上給抬了下來,一具一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戰場的每個角落。

這場戰爭究竟是誰勝了?似乎給難說的清楚。

正面戰場之上,毫無疑問是石達開贏了,利用兵力上的優勢,讓太平軍和百戰軍絞殺在一起,最大程度限制了百戰軍火器優勢,如果再戰下去,百戰軍一定會遇到自從成軍以來最大一次的失敗。

但是在另一個戰場,張震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其以全部戰船,兩千全部以火器組成的精銳步兵,一舉連下陵磯、嘉魚、金口,戰船炮口直指武昌。

有人曾經說古過,如果張震將兩千火槍手投入戰鬥的話,勝負也未可知,但這卻僅僅是理論上的而已。

張震敗了,但卻勝了;石達開勝了,但卻敗了。勝敗之間,除了當事人之間,旁人已經無法再說的清楚了。

可是這一仗對於張震來說,意義卻毫無疑問是重大的。

取得局部勝利,不過是一員大將而已,可是取得整個戰略上的優勢,那才真正是一個統帥應該做的事情。

這一仗在張震心裡建立起的信心,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在這一仗之後,不管自己的對手是誰,張震已經不再害怕,再也沒有任何顧慮。

而就在被迫撤退的石達開準備重新整兵,保衛武昌,尋找機會予以百戰軍致命一擊的時候,東王楊秀清飛檄石達開,命其東返,謀解天京之圍。

石達開奉命率部班師回朝,行前仰天長嘆:「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矣!」

旁邊有將領問道:「吾觀張震用兵,不過爾爾,岳州一戰若非湘軍出戰,幾乎就能生擒張震,張震所侍,不過偷襲爾,何必多慮?」

石達開仰天長嘆:「張震用兵於小局處較為隨意,於大局處無人可比,我料不過一兩年,張震必成天國最大禍害。或者將來亡天國者,必此人也!」

張震用兵詭異,石達開用兵瀟洒,皆一時之帥才。兩人風神各異,自不待言,可惜這樣一個在戰場上決出最終勝負的機會,卻因為東王楊秀清的一紙調令而成了空談。

其實這個時候的石達開,已經註定了他的悲劇。

石達開能用兵,善用兵,但是他性子里的優柔寡斷,以及對於天國的忠誠,卻成為了石達開一生里的致命傷,成了石達開揮之不去的夢魘。

石達開心裡早已經對洪秀全不滿,但還不想與洪鬧翻,因為,他還要維護太平天國政權。他早就一已經知道洪秀全為人陰險,對於洪秀全他已經知根知底。而那些早於石達開死去的人死到臨頭,都不知早已被洪秀全算計,而他早已知道。

洪秀全的算計,早在金田起事之前就已開始。那時,洪秀全本來是去投靠馮雲山的,可他卻利用馮雲山入獄,起用了蕭朝貴和楊秀清,用巫術將馮雲山排擠。蕭朝貴最早看透了洪秀全,難免惡言惡語,金田起事之時,洪秀全又與楊秀清合作,將蕭朝貴排擠,所以永安建制時,原來五王共和,改為皆受東王節制。

馮、蕭二王,力戰而死,看似偶然,實亦欲以死明志。

洪秀全這樣一個文不得、武不得的傢伙,竟然一步步走向專制。

依靠楊、蕭二人,不惜以巫術確認其教權的合法性。天國初期,教權由天父、天兄、天王三權分立,而以天王代理;政權乃五王共和,馮、楊、蕭、韋、石都有自己一份實力,而洪沒有,故政教分離。因此,洪地位雖高,而實力卻有限,沒有實力,哪來實權?

洪秀全欲從教權進入政權,便拉攏楊秀清,實施政教合一,先從教權內排除蕭朝貴,使教權從三權分立,政權從五王共和,同歸於二王分治。在二王分治的格局裡,洪成了宗教領袖和國家元首,取得了名義上的最高領導權,而楊在教權上保留了代天父立言的身份,在政權上節制諸王。這就是為什麼太平天國政權自有平山登基之後,還要有永安建制。

平山登基,確立了三權分立和五王共和,而永安建制則以二王分治打破了這格局。

平山登基以三權分立排擠了馮雲山,永安建制以二王分治排擠了蕭朝貴,此二人者,一為洪秀全老友,一為楊秀清老友,洪楊合謀排擠了老朋友。本來,二王分治,一掌教,一執政,也能共和。可政教合一後,權力交叉。洪秀全執掌教權,楊秀清卻能代天父立言;楊秀清則執掌政權,卻須奉洪秀全為天王。

洪秀全做的這一切,從來也都沒有瞞過石達開。但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石達開效忠的對象,並不是什麼洪秀全,也更加不是楊秀清,他只是在自己的理想而效忠。

太平天國,始終都是石達開為之效忠的對象。

而這,就是張震和石達開的最大不同之處。張震從來都沒有明確的效忠對象,在張震心裡永遠都只效忠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滿清對於張震來說只是一塊跳板而已。

因此,兩個人不同的道路其實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

百戰軍在連續取得陵磯、嘉魚、金口之後,士氣大振,馬不停蹄,兵戈直指武昌。

張震於曾國藩於九月十一日抵金口,不久,制定了進攻武漢的計畫:先以水師控制江面,隔斷武昌與漢陽之間的聯繫;以陸師謝逸部四千人由紙坊進攻洪山,司馬啟明部三千人由金口進攻武昌花園,張榮沅、司徒定遠兵四人進攻漢陽。

之前太平軍克武昌後,由韋以德、石鳳魁、黃再興等率軍約二萬人防守。幾個多月來,在外圍修築了大量防禦工事。於花園一帶立大營三座,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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