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5章 「李鴻章的猜測」

就在張震攜著夫人準備由京城回到江蘇的時候,太平軍第三度對安慶展開攻擊。

由石達開親自率領的太平軍,棄張震部主力,轉而攻擊呂賢基部,呂賢基屢戰不勝,損兵折將,被迫退到桐城防禦。

此後,石達開又調西征軍之胡以晃部由湖北回攻安徽,企圖趁張震不在之機,一舉奠定安徽之勢。

張震的「老家」桐城,面臨了太平軍直接炮火打擊。

此時在張震新軍內部,也直接產生了兩種分歧,一種主戰立即援救桐城,否則被髮匪攻下桐城咱們這些人的顏面何存?

一種主戰暫時不救,畢竟面臨的是大名鼎鼎的石達開和胡以晃,若是失利反而會帶來困境,一切都等到撫台大人回來之後再說。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才從上海回來稟報上海事物,職位低下的李鴻章忽然站了起來,等到一眾人等聲音稍稍平息之後問道:

「諸位大人,請問撫台究竟是江蘇巡撫還是安徽巡撫?」

大營里一下安靜下來,李鴻章的話提醒了這一些人,是大,大人是江蘇巡撫,可不是安徽巡撫,那裡終究還是安徽境內,之前因為朝廷遲遲沒有任命新的安徽巡撫,致使張震以江蘇巡撫的身份實際代行安徽巡撫事宜,而現在朝廷新任命的安徽巡撫江忠源已經上任,再冒然插手安徽的事情好像也有一些說不過去了。

「李鴻章,繼續說下去。」幫張震代理著大營事物的莫黑,攏著雙手說道。

「江撫台是江撫台,張撫台是張撫台,江蘇是江蘇,安徽是安徽,雖然李鴻章也是安徽人,巴不得立刻援救安徽,可為撫台計,則大可不必如此。江忠源若能守得住廬州等地,則我軍可以趁後掩殺,搶了他的功勞,若江忠源丟了廬州,髮匪氣勢必然也已經衰竭,我軍則再戰必勝,非如此又怎能顯示我軍威武,顯示撫台大人百戰之功?」

李鴻章的這一番話,聽的一眾將領頻頻點頭,雖然這些將領之中,有些是從安徽出來,巴不得保衛自己家鄉,可撫台大人的前程,就是自己的前程,在這節骨眼上非得有所得失才行。

只有那個朱明理搖了搖頭,上前一步說道:

「諸位,我以為李鴻章此言不妥,如果人人都像李鴻章這樣想法,髮匪什麼時候才能平定?我以為應當拋棄這些雜念,一力出兵救援才是上策!」

莫黑斜著眼睛看了朱明理一眼,冷冷說道:

「朱兄的話雖然有道理,可一切終究得等到撫台大人回來才能定奪,下令各軍原地駐紮,撫台大人回來之前誰都不能亂動!」

「諸位大人,剛接到的消息,廣東調撥來的五十隻紅單船已經準備啟程,兩月後可以到達鎮江焦山江面,向軍門此前連番催促,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忽然到來的彙報讓莫黑怔了一下,此時已經調撥到張震大營的水軍將領連曉俊說道:

「這紅單船乃是水上利器,大的可以安放火炮十三餘門,小的可安放二十餘門,並且在水面上掉轉非常靈便,就算和洋夷的戰船比起來,也不遜色多少。」

陳俊點了點頭,介面說道:

「我也知道這些紅單船最是厲害,這些船都出自俱出順德之陳村等處,以販油為業,往來呂宋、暹羅諸國,船隻之快速,炮火之精銳,點發之嫻熟,較之我軍艦船不啻數倍。所有舵工水手皆父子兄弟,一遇敵皆合力向前,無推諉潰散之虞。船大者約計水手六十餘人,次亦四五十人或三十餘人。

上次我在廣東水師里的一個至交曾經來信,說又新添置了大號紅單船八艘,中號紅單船八艘,又購買了西洋大鐵炮九十四尊,犀利無比,只怕只次也已經一併趕來了。」

莫黑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你們說說,要是撫台大人在這裡的話,會不會見財起意?」

眾將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截留運往前線物資,乃是各地清廷官員拿手好戲,別說是幾十艘戰船了,就算前線緊緊需要的火炮火槍那些官員也一樣敢於截留。

朝廷明明知道這些,可那些官員一旦被追問起來,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因此朝廷也奈何不得這些人。

「不行,不行。」莫黑站了起來,連聲說道:「咱們動這些紅單船的腦筋,可保不準別人也在那動著腦筋,還得你們辛苦一趟,連夜啟程與廣東水師匯合,務必要讓這些戰船到達我們需要他們停靠的位置!我再讓人拿一筆銀子給你們,我不管你們怎麼用,總之一定要把這筆銀子散了出去,全部用光就是大功一件!」

連曉俊和陳俊一起應了,匆匆起身離開。

見到這一切的李鴻章默然不語,張震這些部下膽子當真大得可以,只怕沒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可要想將來榮華富貴,非得跟著這些人不可,尤其是在這個戰亂時候。

在大營里閑聊一會,安徽巡撫派人送來書信,只說髮匪圍攻廬州甚急,桐城等地也都岌岌可危,請張震部務必急速出兵,以解安徽之危。

離廬州最近的司徒定遠部,若是連夜兼程不過一日就能到達,可已經打定主意不救廬州的莫黑,只淡淡應付一下使者了事。

那使者忽然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放聲大哭:「大人,請一定要儘快發兵啊,髮匪日夜圍攻,江撫台每日都登到城樓督戰,廬州打的苦到了極點,再不發兵的話只怕廬州已經不屬朝廷了啊!」

莫黑讓那使者站了起來,好言說道:「非是我等不救,可是一來撫台大人不在,我等可沒有擅自發兵權利,二來江蘇戰事更緊,我等左支右拙,尚且不能自保。這樣,既然廬州如此緊張,我拼著被撫台大人責備,也得分撥出一部分兵力!」

使者大喜,就聽莫黑說道:

「來人,讓丁國恩率其部火速增援廬州,片刻也都不能耽誤,廬州的事就是咱們的事!」

使者目瞪口呆,這哪裡是在發兵救援?

丁國恩麾下不過兩百來人,又離著廬州老遠,等他們到了,只怕廬州早就已經是髮匪的了。

「大人,大人!」

沒有等到使者說話,莫黑已經淡淡說道:「來人,給他一百兩賞銀,再給他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務必好好招待。」

根本不理使者錯愕憤怒眼光,背著雙手就走了出去。

早就已經盤算好了,萬一將來朝廷怪罪下來,可是自己出的主意,可撫台大人那是一點關係也都沒有的,要殺要剮,都讓自己一人擔著就行了。

可撫台大人一定不會殺自己的,無論如何也會袒護自己,在大人大事未成之前,自己對於撫台大人還是有用的。

那個夏侯清一定已經見到大人了吧?撫台大人怎麼也都不會想到是自己讓夏侯清去京城面見大人的。

大事,大事,自己心裡只有一件大事,可這大事在沒有成功之前自己是不會去告訴任何人的。

莫黑?這個名字真是好聽……等到了大人大事成功那天,自己一定不會再用這個名字。

「大人,不知撫台什麼時候回來?」李鴻章忽然出現在了莫黑身邊:「上海那邊和洋人交涉已經有了眉目,不過有些文件那些洋人說了,非得您簽字了才行,洋人最重紙面上的事情,一旦簽署完成,咱們的一些工廠就可以馬上運作起來,那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快了,快了。」

莫黑說了幾聲,上下打量了下李鴻章:「李鴻章,你辦事非常幹練,原以為這事會費上好大週摺,不想你那麼快就做完了。」

李鴻章左右看了一看,忽然低聲問道:「大人,可以先放走幾個洋夷人質了吧。」

「什麼?」莫黑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這事李鴻章只對大人說了,一定沒有其他人知道。」李鴻章笑了一下,說道:

「其實原也不太難猜,那些洋夷做事死板,說是小刀會反賊綁了,那就一定是小刀會反賊綁架了,可李鴻章琢磨著,這事裡面大有玄機,小刀會反賊怎麼會在如此緊要的情況下襲擊洋夷?

李鴻章以為必然還有其他人能夠猜到,只是這事實在重大,沒有確鑿證據,誰也不敢開口,否則誣衊封疆大吏,沒準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可這事早晚有一天都會被抖落出來,李鴻章左思右想了之後,覺得撫台之所以這麼做了,無非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撫台以人質為要挾,逼迫洋夷就範,二是撫台另有用意,非我等這些人能夠猜測得出了……」

「李鴻章,人有時候太聰明了不是好事,妄自猜測上峰心思,那是什麼罪名想來你也知道。」

莫黑冷笑幾聲,不緊不慢說道:

「洋夷人質乃是反賊做的,和大人有什麼關係?就算有,那也是下面人做的,撫台一點也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我不希望下次再聽到這樣的流言飛語了。

你回去好好做事,至於那些洋夷人質,我會想辦法去打探消息,你回去後,可以告訴那些洋夷,人質已經有了幾分眉目。

還有最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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