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2章 老子真拿命來賭博了

「臣張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吧。」咸豐淡淡說道。

張震肅手站在一邊,等著咸豐訓話。

咸豐看了張震一眼,聲音有些低沉:「昨兒個晚上,肅順就進宮來了,說你到他那去拜訪了,我想著你們多親近親近也好。」

早就知道肅順必然把自己去那的事報告皇帝,也早有了心理準備:「是的,陛下,臣是去了肅順那兒說了會話,臣是想著昨天太晚了怕打擾到聖上休息。」

「你們大臣間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大家也好對時局有個判斷。」咸豐顯然並沒有太把這事放在心上,隨手拿了塊點心放到嘴裡:

「你的那些事情肅順也都大致和朕說了,既然你對失敗已經有了教訓,朕也不再多說什麼,記得以後小心謹慎也就是了。

朕把你召到京師,原本想要好好訓斥一番,可又轉念一想,你們這些前線將領,原在戰場之上也都怪不容易的,因此這訓斥就暫時先擱著吧。

朕有幾件事要問你,你需得老老實實和朕說了,一是上海雖然克複,可是洋夷人質依舊沒有什麼下落,洋夷已經幾次發來照會,聽說這些洋夷中有些人都是西洋國家有身份的人,還有一個是英吉利國的王室成員。既然這些洋夷來到了咱們大清,咱們就是主人。所以朕必須要你今天給朕個答覆,這事能不能解決,什麼時候解決,你都要在這和朕說了。」

張震心裡不太痛快,好好的第一件就問到了這個事情。

那些洋夷還被老子給關著呢,什麼時候放不光得看老子心情,還得看上海的那些部下和洋夷交涉的那些事情怎麼樣了,這可是老子手裡的籌碼。

心思飛速轉動之下,恭恭敬敬地對咸豐說道:

「皇上,這洋夷臣正在搜尋之中,臣也拷問過那些反賊,當時抓洋夷的那個陳阿林,已經在上海城破的時候身死,所以急切間要想找到洋夷人質有些困難。可臣當著皇上的面發誓,就算挖地三尺,臣也要把那幾個洋夷找到,活見人死見屍,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之內還是沒有消息,臣願自摘頂戴回家種田!」

「好,既然你已經這麼說了,朕也就不再追問了,朕相信你。」咸豐點了點頭,拿起茶水來漱了漱口:

「第二件事,朕聽肅順說,你言之髮匪戰鬥力不過如此而已,所以朝廷久不能成功,乃是因為前線將領各有心思,作戰不利這才造成,你給朕詳細說說,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皇上,臣愚鈍,不能解釋軍中之事,可心裡有幾個疑惑卻不能不吐為快。」終於到了最關鍵的問題,張震清了清嗓子說道:

「臣有敗績,這點臣絕對不會推卸責任。可是江南江北大營早已圍困金陵,皇上,江南大營在孝陵衛,江北大營在揚州,已死死鉗制住了金陵,此外,各路清軍和地方團練部隊已經大規模開赴金陵,金陵可以說是被圍的水泄不通,可是臣最奇怪的是,金陵非但仍在髮匪手裡,而且髮匪居然還有力量進行北犯西侵,臣愚昧,不能理解其中奧妙。

皇上,尤其是北伐之師,雖然只有區區兩萬餘人,卻是長毛中最精銳之師。這兩萬餘人是跟隨著洪逆秀全從廣西打出來的廣西籍太平軍,從廣西一直打到江蘇,雖然期間偶有失利,但是總體表現十分強悍,具有極其強大的戰鬥力,可是洪逆秀全在金陵團團被圍困的情況下,非但不把這支精銳部隊留在金陵防禦反而派了出去,難道就一點不擔心金陵安危?

此臣一不解也,臣心中還有二不解也。

皇上,髮匪一次次的派出援軍,以增援北犯之長毛,一次次的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開進安徽,大搖大擺的渡過黃河,何也?難道就從來沒有人阻截過?臣說句不好聽的話,從髮匪出發地一直到其目的地,門戶洞開,髮匪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要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臣就算有三頭六臂又能攔截多少?」

偷眼看了一下咸豐,發現咸豐的眉頭越鎖越緊,張震膽子大了不少,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不用再去考慮什麼事情去了:

「皇上,臣說一句不好聽的,臣雖然秉著朝廷意思組建了一支軍隊,也還算能打些仗,可這部隊今天到這,明天到那,今天是這位軍門下令剿滅某某之匪,明天是那位欽差下令追擊某某之叛賊,臣只有這麼一點的人,能夠聽哪位大人的,能夠做到面面俱到?臣雖然頂著一個江蘇巡撫的帽子,可令不能出百里之外也!」

「好了,這事朕心裡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再說了,不必再說了。」忽然,咸豐有些惱怒的打斷了張震的話。

張震知道咸豐的這份惱怒,那可不是對著自己。

其實按照戰場上的形勢,太平軍北伐也好,還是派出援軍也罷,江南江北大營都沒有很好的力量和辦法祖籍,不過這時從張震嘴裡說出,聽到咸豐耳里,可就大不一樣了。

咸豐從來也都沒有上過戰場,所有事情都是看著戰報,本來心中也是奇怪,那麼多人圍困著金陵怎麼還讓髮匪這麼容易北伐西侵?

現在聽到自己的「忠臣」這麼一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要說前線的那些將領有異心倒是不可能的,可是無能怕死這幾個字那是絕對逃不脫的,而且按照這麼看來,張震心裡真的滿腹委屈。

是啊,張震也就那麼幾千號有戰鬥力的部隊,要讓他打這打那的,真有一些勉為其難了。

其實從一開始咸豐心裡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張震很能打仗,但這次那麼莫名其妙的失敗了,而且這人是個老實人,一點也不隱瞞敗報,其中必然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現在果然如此,原來如此。

咸豐沉默一會,說道:「這似暫時不說,你再給朕說說,長毛北犯之後,一度逼近京城,為了對付這區區的兩萬人,朕前後調動了二十餘萬大軍,包括朝廷最精銳的僧格林沁率領的蒙古騎兵和黑龍江、吉林騎兵,還有勝保率領的清軍八旗主力部隊,朕又專門從直隸、東北、西北一帶調集北方最精銳的部隊分別到各地駐守參戰,並積極在各地新招募地方團練部隊。

朕以為可以這麼說,為了對付這兩萬髮匪,朕幾乎是調動了北方几乎所有能調動的精銳部隊,但卻為何到了今天還不能徹底殲滅北伐髮匪?」

還好老子之前作足了功課,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張震故作沉思狀在那思考半天,說道:

「皇上,說這話前請恕臣話里多有不恭。自從太祖入關以來,八旗兵的日子過的實在太舒服了些,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支橫掃天下的鐵騎,其餘各部所謂精銳,也都缺乏訓練,所以自從長毛作亂以來,官兵鮮有痛快淋漓之勝,而且官兵戰鬥力的低下,幾乎已經達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戰場上的表現也都慘不忍睹。

雖然前期在開封等比較大的城鎮,由於北犯長毛缺乏攻城武器以及其攻擊目的是天津,所以官兵在這些少數地方偶有小勝,但在絕大部分地方,官兵幾乎是一觸即潰,尤其是在野戰中官兵面對北犯長毛,幾乎無一勝績,就算最精銳的吉林、黑龍江騎兵和蒙古騎兵,面對北伐軍也往往是望風而逃,根本不敢和長毛肉搏。

臣聽說吉林和黑龍江騎兵,在和長毛肉搏當中,望風潰散,甚至有不及逃跑,下馬跪受賊刃者的可恥情況。在與北犯長毛的那些以雜馬、甚至騾子為坐騎的長毛騎兵交鋒的時候,蒙古騎兵、黑龍江、吉林騎兵,大部分也是逃跑的多,根本不敢和長毛在野戰中交手。臣真的不知道以這樣的士兵,如何能夠取勝?

津知縣謝子澄率領他招募來的兩千死士與長毛交鋒,當時天津知縣謝子澄得知在獨流木城中,太平軍人數不多,不足七百人,他率領著自己重金從天津周邊招募來的兩千多敢死隊,在前來增援的數百蒙古馬隊的配合下攻打獨流木城,敢死隊為前隊,蒙古騎兵以為後殿,結果謝子澄被太平軍士兵以長矛刺死的時候,蒙古馬隊數百在後觀望不前。

當太平軍拿刀挺槍矛上前的時候,蒙古騎兵居然轟然潰散,有遁至靜海,無鞋無錢,向民間丐食者等等無恥之事,此戰謝子澄以及他的兩千死士幾乎全部被殺死。

蒙古騎兵倒是被受什麼損失,因為他們根本不敢上前與長毛較量,看到長毛拿著大刀長矛衝過來的時候,蒙古騎兵全被嚇跑了。

當年蒙古騎兵乃是天下精銳之師,馬蹄到處所向披靡,可是這才過了多少年,居然已經墮落到了這等地步。

在長毛北犯之歷次戰鬥之中,八旗綠營和地方團練部隊的陣亡人數達到了驚人的七萬餘人,七萬人啊,皇上,整整七萬人啊,可他們面對的只是一支人數僅有自己十分之一,遠離後方、缺少補給的孤軍深入之師,但是就是這支孤軍深入的部隊,卻給官兵造成了整整七萬餘人的重大損失,這簡直讓臣無法想像。

皇上,若再如此,只怕用不了幾年髮匪就真的打到京師,到了那個時候,只怕天下已經不再是朝廷之下天,江山已經不再是朝廷之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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