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670章 寫給汪精衛的信

「這些,都是一些什麼東西?」

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堆信件,鄭永有些納悶。

「都是一些南京城裡官員的效忠文書,要是想看的話我那還有一堆。」

羅魚勐笑著把那些信件歸攏起來,說道:「這些日子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信件,給你看吧,怕惹你不開心,不給你看,又好像說不過去,所以……」

「燒掉,燒掉,全部給我燒掉,一件也都不要留下。」鄭永大為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

「眼看就要打進南京了,現在跑來效忠,這些人早幹什麼去了,乾脆等到全部成了階下囚了再大叫自己是忠臣好了。」

「恆淵,我看倒不如暫時先把這些信件留下,安慰勉勵一下他們,或許等到攻擊南京的時候會有作用的。」薛岳神態輕鬆,拿起那些信件看了一下:

「你對那些準備起事,但卻還在猶豫之中的偽軍,不也是這麼處理的,那些反正偽軍的確減少了我們不少麻煩。」

「偽軍是偽軍,這些人是這些人。」鄭永冷笑了聲,拿出一根煙放到嘴邊又放了下來:

「偽軍反正,能最大程度降低我們面臨的軍事壓力,最大限度加速推進光復南京,可是這些整天吃人飯不拉人屎的傢伙能做什麼?

現在答應他們要求,好的,等到了南京光復,全國抗戰勝利,這些人搖身一變,又成了長期忍辱負重和倭寇委屈周旋的抗戰英雄了。

我呸,這樣機會我一點也都不會留給他們。我們國家要是能少一些這樣的害人蟲,那才是國家最大的幸運。

以後這樣信件不要再送到我這來了,不看,一封也都不看,告訴那些官員,洗乾淨了身子給我在南京老實呆著,或許還能讓他們撿回一條小命!」

薛岳和羅魚勐都在嬉嬉笑著,總指揮未免實在現實了些,有利用價值的提出什麼條件都會仔細考慮的,沒有利用價值的送他都不會要。

「報告,有人求見總指揮,說是什麼從南京悄悄出來,奉了汪精衛之命來面見總指揮的!」

鄭永看了一眼薛岳和羅魚勐,一臉的譏諷:「好,好,連堂堂汪主席都派人來了,見,讓他進來見我,我對汪主席的話倒很有興趣。」

進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見到鄭永很快點頭哈腰地說到:

「見過鄭司令長官,小姓年,年復開,這次奉了汪精衛代理主席的命令,前來面見鄭司令,商談國家要是。」

「國家要是?偽政府主席和我商談國家要是?」鄭永譏笑地看向這個人,慢悠悠地說道:「說吧,汪精衛找我有什麼事?」

年復開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人,有些為難:「這個,這些事情最好私下裡談。」

「他們,一個是我戰區副總指揮,一個是我的戰略情報統計局局長,都是國家最優秀的軍人,我鄭永做事問心無愧,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隱瞞別人。」

鄭永的話讓年復開大是尷尬,在那遲疑了一會說道:

「汪主席讓我轉告鄭司令,大家本來都是中國人,同根而生,相煎何必太急……」

「放屁,我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沒有等他說完,鄭永已經打斷了這人的話:「汪精衛賣國投敵,擅自成立偽政府,不過漢奸一流,怎麼居然拿都是中國人這話說事?」

哪裡想到這位鄭司令長官一點情面不講,年復開目瞪口呆半天:

「是,是,鄭司令長官說的對,是我冒昧了,這裡有一封汪先生親筆先給鄭司令長官的信件,汪先生要說的話都在上面了……」

「汪主席」變成了「汪先生」,鄭永冷笑了下,示意羅魚勐拿過了信件,草草看了幾眼,無非就是一些向自己的敵人鄭永主動示好,要求雙方之間進行秘的密談判之類的話而已。

鄭永這次倒沒有如何生氣,稍稍想了一會,拿過了筆和信紙,在上面寫了一些話,然後放到信封之中,淡淡說道:

「這個,拿去交給你們汪精衛去。」

「既有今日之求和,何必當初之賣國?今日種種醜態,不過咎由自取而已,鄭永此處,無論勝敗斷無與出賣國家之人和談之理。

要戰,則戰鬥到底,要和,則無此可能,我與汪先生當初相識,算是朋友一場,今日雖立場不同但我猶勸先生一句。

今日局勢,日本侵略已無可能成功,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日軍遭遇慘重失敗,先生久居於日本,當對局勢更加清晰。

日本不過彈丸之地,物資匱乏,必然不能久戰,失敗不過早晚之事,先生以國民黨元老重臣,去甘心如一狗侍奉之,我為先生羞愧,國人為先生羞愧。

今我為先生計,除卻反省自身,當於南京城內振臂高呼,與倭寇決裂,如此,先生雖死亦可得到國人諒解。

念與先生舊識,今鄭已為先生在南京城外寫好墳地,先生可以安心身後之事,一切皆有鄭永一力承擔。

先生若是執意要為倭寇效忠至死,則雖死亦遺臭萬年,鄭永言盡於此,何去何從,還望先生自己考慮,切莫貽誤大好機會……」

當年復開把這封信交到汪精衛手裡之後,汪精衛愣愣看了好久,然後慘笑一聲,指著南京城外方向說道:

「鄭永,鄭永,安敢如此欺我,我汪某人國家元老,跟隨先總理一手創建民國,你不過一小小後進之輩,口出狂言,如此侮辱於我,我汪某人誓死與你抗爭到底!」

說完,張嘴一口鮮血噴出,一個人身子往後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頓時亂成一團,雞飛狗跳,大人叫孩子哭,聞訊出來的陳璧君好像世界末日到來,哭的是一會昏一會醒的,那樣子當真讓人看了無不落淚。

好大功夫汪精衛才悠悠醒來,長長嘆息一聲:

「虎落平原被犬欺,我一個國民政府主席,卻被一介武夫羞辱至此,還有何面目去見天下人?

罷了,罷了,國家艱難如此,我雖想為國家,卻無人能理解,如今南京被圍,你等跟著我再也無甚出路,去吧,去吧,各自找個地方去吧。」

這話說的當真哀傷無比,明顯心中已無什麼求生信念,這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是在那交代著後事。

陳璧君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先生一身肩負著國家重任,怎麼可以輕易說出這樣話來?先生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代表的完成先總理遺志和復興國家責任!」

汪精衛面色慘白,雙眼獃滯無光,在那愣了半晌,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這些哭的人中有一個真心的嗎,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現在自己立刻死了,這些正在嚎啕大哭的人還會為自己流一滴眼淚嗎?

不會,他們一定不會!這些人在自己這裡,為的無非就是牟取自身利益,這點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隱隱傳來槍炮之聲,這一定是對方開始攻城了。

汪精衛擺課了下手,示意別人出去,自己拉著陳璧君的手,虛弱地說道:

「國家,已經沒有希望了。」

看到陳璧君想要說話,汪精衛揮手制止了自己老婆:「事情發展到了這步,再說什麼已經沒有多大用處。

我自感身子日益沉重,恐怕余日無多,國家對我已無多大意義,但對你卻放心不下。我死了之後,你一個人千萬要多保重。

那些人一個也不能相信,都是一些人面獸心之人,看我形式大好,無一不紛紛趨附,一旦等我失去一切,這些人紛紛暴露出了本來面目。

世風原本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可以怨恨的。現在仔細想想,鄭永話中頗有道理,等我死後,你可與我劃清界限。」

「不,先生,我怎可做出這等事情,雖死我也不從。」

汪精衛慘然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有什麼可以的,有什麼不可以的?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什麼也都可以放下。」

當年被刺傷的舊傷本來就沒有治好,現在又受了鄭永刺激,只覺得甚至沉重,一個人好像已經在雲中行走一般。

要說起來,這位汪精衛也真是不幸。

先說在與蔣介石的爭鬥之中,屢次落敗,被迫放棄一切,逃出武漢。

好不容易在日本人的幫助之下,建立了所謂南京政權。

可現在卻被鄭永氣的生生吐血,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

回顧自己一生,當初也是意氣風發,跟隨著先總理,創建民國,終於成為黨內重臣,可怎麼現在會落到這個地步?

沒有人能告訴自己,也沒有人能回答自己。

去了,很快自己就要去了,帶著曾經有過的輝煌,帶著無盡遺憾,走了,再也不用管那麼多的煩惱了。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汪精衛喃喃念著,但眼神卻越來越暗淡了。

陳璧君的哭聲和叫喊聲,已經變得那樣模糊。

過去的那些點點滴滴,卻是如此清晰地浮現在了自己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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