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585章 「運氣」

當二十八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司徒天瑞疲憊地坐在了地上。

無論邊上的人如何推搡,他也都不願意再站起來。

累,真的太累了,雖然沒有直接上前線去和鬼子拚命,但整整兩天的時間,說實話,真的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出現任何一點的閃失。

前線將士失去的,是生命,而做為指揮官,一旦失敗,那失去的將會是整個戰役,會是更多人的生命……

還好,終於勝了,按照預定時間完成了「天計畫」第一階段,否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誰也無法預料得到。

他看到陶平和歐陽平在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口袋裡掏出一包煙胡亂地散了一圈,抽了口疲憊不堪地說道:「都接到命令了吧,立即協助老鐵,對倭寇第三和第十三師團發起進攻。」

「難啊。」陶平有些出神:「這裡首先要防禦住,第九師團不過是被擊潰,還有許多陣地依舊在那激戰,我們既要繼續圍剿第九師團殘部,又要防備安慶方向日軍的反撲,還要進攻第三和第十三師團,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了閃失,都將會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司徒天瑞的手指在煙身上彈了彈:「一百萬大軍啊,從來都沒有動用過那麼大的力量。百萬大軍決戰疆場,勝里,名垂千古,敗了,咱們這些人都是國家和民族的罪人,誰都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擊斃吉住良輔,擊斃吉住良輔!」

忽然,漫山遍野響起了這樣的歡呼,一個一個的士兵揮動著手裡的軍旗、武器在那興奮不已的狂呼亂叫。

接著,一部分中下級軍官叫了起來:

「總指揮萬歲!第三戰區萬歲!!!」

「總指揮萬歲!第三戰區萬歲!!!」

這好像會傳染一樣,沒有多少時候,到處都響起了這樣狂熱的呼聲。

「又是『青年軍官衛士團』的。」歐陽平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些人都是瘋子,總指揮在他們眼裡,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信不,假如總裁和總指揮下達了兩道不同的命令,這些人那,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執行總指揮的命令……」

「這話可別亂說,傳了出去對總指揮不利。」司徒天瑞捅了捅他,說道:

「不過這些人打起仗來也像瘋子,一個個都不怕死,軍官嗷嗷叫著帶頭衝鋒,有點咱們當年在東北時候的意思,所以我的隊伍里弄這些,我也就懶得去管他們了。」

歐陽平冷笑了一聲:

「現在不管,將來早晚要出事情,你們信不,反正我有這個預感,這些人實在太瘋狂了,到時候萬一出現了對總指揮不利的事情,只要一點火星,就能把這些人的情緒徹底引爆……」

「不說,不說這些事情了。」陶平擺了下手:「作戰部署已經安排好了,我看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取得最快的結果,非得把我們這全部主力集中起來,我的想法……」

三個第三戰區高級軍官在那商議了許久,遠處的歡呼一點也都沒有影響到他們,而這個時候在鐵定國方面,戰局卻呈現出了膠著狀態。

戰鬥工兵方面,在得到了增援之後,戰局面前穩定下來,儘管倭寇發動的進攻一浪猛過一浪,工兵大隊的傷亡很大,但已經可以把戰線穩定在自己需要的地方。

負責指揮這裡作戰的鐵定國,幾天前就因為過度的疲勞而病倒,這幾天的作戰一直是在病魔折磨的情況下堅持指揮,更加難受的是當年在北大營時候傷了的那條腿也再度老傷複發。

當時的醫療條件有限,他又一直沒有得到過好好的休息,隱患留在腿里已經很多年了,一旦身體過分虛弱則會徹底爆發出來。

「不要告訴總指揮,誰都不要告訴!」

這是鐵定國對部下下的死命令。

無論如何也都要堅持住,在勝利到達之前絕不能倒下。

大捷的消息已經傳來,日軍第九師團已經被擊潰,大反攻第一階段取得完美成功,現在就要看自己這裡能不能看準時機,在反擊和防禦交互進行的同時,尋找到有利時機,徹底打亂日軍之部署。

「川軍兩個師已經進行到了這裡。」參謀長指著地圖上說道:

「日軍以一個聯隊又一個步兵大隊的力量,正在拚命阻擋川軍部隊攻勢,並且我們剛剛才得到的消息,日軍第十三師團正調撥力量,企圖對川軍部隊形成反包圍。現在戰場形勢亂成一團,到處都在作戰,有的時候敵我部隊簡直無法分清……」

「亂好。」鐵定國咳嗽了兩聲,揉了揉又在隱隱作疼的傷口:「現在大家都在亂戰,就看誰能從亂中尋找到機會,誰能抓住機會,誰就能取得戰場主動,告訴李好人,現在已經到了戰役的關鍵階段了……」

「報告!」這個時候忽然副官匆匆走了進來:「我川軍二十六和二十七師,於兩小時前突入116步兵聯隊和原口步兵大隊核心地帶,雙方發生激戰,敵我都蒙受了一些損失,李師長已經命令就地構築工事,並且請示司令長官,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什麼,在哪裡?」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鐵定國不顧傷痛的猛然站了起來。

「在這,潘余嶺!」

鐵定國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在地圖上看了很久,忽然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說道:

「好,這裡是日軍116步兵聯隊的心臟地帶,他媽的,李好人是怎麼會突到了這裡?告訴他一定要給我守住,一直堅持到援兵到達為止,潘余嶺必須控制在我們手裡!」

說著來回走了幾步:

「命令,三十六師、桂軍九十六師立即火速向川軍部隊靠攏,兩天,不惜一切代價兩天之內必須趕到戰場!命令預備三十三師、桂軍一二五師等各部全力向對面日軍發起攻擊,不求勝利,但求一定要拖住日軍,使其無法增援!」

「川軍怎麼就打進潘余嶺了?」

下達完命令,鐵定國還在那喃喃自語地說道……

……

「師座,不對啊,咱們好像迷路了吧,這裡不像是通往中興村的路吧?」

「嚮導,嚮導!」

李好人大聲地叫著,年輕的嚮導匆匆跑了過來,面對長官的詢問,嚮導也有些慌了神:

「長官,您說要走小道,可這條路說實話我也不熟,要走大道那沒說的,可您瞧瞧這天,現在可是晚上,馬上又要下暴雨了,黑得和什麼似的,我想我大概是轉錯向了……」

「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嗎?」李好人也不知道該罵這人好還是怎麼著好:「這是通往哪裡的?」

嚮導看了半天,這才不他肯定地說道:「好像,好像是通往潘余嶺的吧?」

「什麼?潘余嶺?」李好人瞪大了眼睛:「鬼子116聯隊是不是就在潘余嶺一帶?」

「是的,師座,以潘余嶺為中心,鬼子構築了大量工事!」

「偵察連長,偵察連長!」李好人大聲叫了起來,等偵察連長匆匆趕到,李好人急切地說道:「立即帶著你的人,和這個嚮導一起,去看看前面是不是潘余嶺,那裡鬼子的布防情況!」

偵察連長應了下來,去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轉回,說道:

「師座,咱們的確是到了潘余嶺,您看,這裡就是潘余嶺所在位置,那裡大約駐紮著鬼子的一個中隊,天色太黑了,其它情況我們沒有摸清。」

這時候天上炸響了一聲暴雷,大雨轉瞬間落了下來。

推開了遞上的油傘,李好人在雨水裡來回走動著,好像在那苦苦思考著什麼,任憑大雨不斷地洗刷著自己,過了會忽然停了下來,說道:

「干!把潘余嶺給我拿下來!」

「師座,咱們手裡可就只有一個團的力量啊。而且,武器裝備又和日軍無法相比,日軍守勢,我們攻勢,我看這仗恐怕不太好打!」

「打,堅決地給老子打!」

李好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怕人:

「現在是晚上,加上又下起了暴雨,日軍絕對不會知道我們就在他們身邊,借著大雨,咱們一鼓作氣沖了上去,只要能衝上去,和鬼子混戰在一起咱們就什麼都不怕了!」

接著又對邊上的參謀說道:

「立即命令二十六師火速前進,務必在開戰後的兩小時內到達作戰位置,接應我團,命令二十七師改變行軍方向,由西往東進攻,配合我軍戰鬥!

現在是晚上十點,十二點進入作戰區域,準時發起進攻,戰鬥一旦打響,立即給司令部發報,請司令部火速增援!」

整個部隊立刻忙碌了起來。

很多人一直都說李好人這個人福氣好,經常會打一些莫名其妙的勝仗,有的時候甚至能改變整個戰役的走勢。

比如這次因為嚮導的迷路,結果就把他的部隊莫名其妙帶到了潘余嶺附近,而且正好又是下著暴雨的晚上,運氣好像都到到了他這一邊。

但其實運氣好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最出最為準確的決定,而這才是勝利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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