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386章 刺刀上膛,突圍!

民國二十七年十月九日,北柵縣城大突圍開始!

在這苦苦堅守了半個月時間的690團,開始上演了一出慷慨激昂的戰場悲歌。

苦守至今,690團、陳龍之特種連、屈濤之偵察連,全部兵力尚餘六百三十三人,而在他們的對面,卻是日軍一個旅團的堵截。

衝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全軍覆滅也有可能,但對於這些中國士兵來說,無論怎麼的結局都已經無所謂了。

他們是王牌師,是王牌中的王牌,精銳里的精銳,他們蔑視一切,不斷敵人如何強大,不管自己已經接近彈盡糧絕!

上午八時,團部開始銷毀機密文件,八時十分,陸昱彰以北柵縣城全部守衛部隊的名義,給第三戰區總指揮部,師部各發去內容相同之電報:

「職部堅守至今,已十餘日,血戰累日,殺敵無數,自身損傷亦慘重,今日凌晨接至突圍命令,職部決意九時整,北柵縣城、動子嶺兩面同時突圍。或成或敗,職部上下已做好殺身城仁之必要準備!唯願他日抗戰勝利,墳前告之心愿已足!

國民革命萬歲!國民政府萬歲!!!抗戰勝利萬歲!!!」

民國二十七年十月九日,八時三十分。

北柵縣城國民革命軍111師690團完成最後之突圍準備!

陸昱彰擦亮了自己的高統皮靴,換上了一直沒有捨得戴的一副潔白的手套,仔細地整理好了軍裝,慢步從團部緩緩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跟著的是特種團團長陳龍。就和自己兄弟一樣,陳龍也同樣的儀錶整潔,皮靴錚亮。

無論到哪,他們代表的都是111師,代表的是第三戰區,代表的是國民政府!

外面等候著的弟兄們軍容威武,刺刀都已上膛,當突圍命令下達的時候,將會是690團軍史上最燦爛輝煌的一幕。

看著自己的弟兄們,笑意浮現到了陸昱彰的嘴角:

「弟兄們,大突圍即將開始了。在外面,是鬼子的第二十六步兵旅團,再外圍,是鬼子的第六十一獨立混成旅團。層層疊疊,咱們只有半個團的兵力了,成功突圍的希望幾乎沒有。但咱們還是得突出去!

二營為前衛部隊,負責撕開一條缺口。一旦缺口拉開,以班排為單位各自突圍。

弟兄們,只要突出去一個就是勝利,只要還剩下來一個,咱690團就還在,咱690團的大旗就不會倒,咱690團還是王牌部隊!

記住了,咱們是111師的,咱們從來沒在鬼子面前服軟過,咱們死也不能給111師丟臉!最後一顆子彈,是射向自己的!」

「最後一顆子彈,射向自己!」

這是中國官兵的回答,這是氣壯山河的誓言!

「全體都有,立正!」

陸昱彰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刺刀上膛,突圍!」

九時整,隨手團座陸昱彰的怒吼,北柵縣城大突圍開始!

「刺刀上膛,突圍!」

九時整,隨著屈濤的一聲怒吼,動子嶺大突圍開始!

那面獵獵飛舞的軍旗,向敵人宣示著690團的驕傲和勇氣;那面獵獵飛舞的軍旗,展現著中國軍人的不屈和驕傲!

沖在最前面的是光榮的二營,沖在最前面的是二營長顧得勝!

他親自舉著那面軍旗,冒著敵人如雨的火力,奮不顧身的向前沖了過去。

機槍、衝鋒槍、手榴彈不斷的爆發出怒吼,帶著中國軍人的勇氣,帶著111師的驕傲,指引著這些士兵們前赴後繼!

彈雨中,一排士兵倒下了,但後面的兄弟們踏著同伴的屍體,衝上了日軍的陣地,他們迅速被分割包圍開始,白刃戰幾乎在瞬間爆發。

顧得勝把手裡的大旗交給了身邊的士兵,接過了一條步槍狠狠地扎入了一個鬼子的胸膛。

幾名鬼子向他包抄了上來,從衝鋒的那一刻開始,顧得勝已經把自己當成個死人了。

他不要命的狂吼著,完全無視側翼的敵人,又是一刺刀聊倒了一個鬼子。

兩把刺刀刺進了他的右肋,他打了個趔趄,反手一刀,正好插在了右邊鬼子的肚子,顧得勝用力一跳,他聽到了鬼子的一聲慘呼,然後看到那鬼子的腸子都被他挑了出來。

最後一個鬼子明顯被著拚命的架勢怔在了那,還沒有等他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顧得勝已經像條瘋虎一樣撲到了他的面前。

寒光閃閃,那刺刀準確地落到了鬼子的致命處。

「營座,槍!」

叫聲里,一枝衝鋒槍扔了過來,沒有顧得上看是誰扔的,顧得勝一把接住,槍口瘋狂猛烈的吼叫了起來,再次衝上來的鬼子倒下了一片。

他抹了一下汗水,扭頭看到一排長狂吼著,舉起一捆集束手榴彈,拉響導火索就向一堆敵人撲了上去。

震天動地的爆炸聲里,戰場好像一下變得如此安靜,變得一點聲音也都沒有……

只有那濃濃的硝煙還在眼前閃動,只有一排長的吼聲還在耳邊浮現,戰爭好像一下遠離了這裡……

一串機槍子彈射來,全部打在了顧得勝的身上,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血泊中的這具屍體竭力想要爬起來,想要繼續戰鬥,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顧得勝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他最後看了一下戰場,然後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

從突圍一開始,屈濤就已經知道了從動子嶺突圍幾乎沒有可能。

沖了幾次都被逼得了回來,而日軍顯然也發現了動子嶺中國軍隊的突圍企圖,趁勢發起了一波一波的進攻。

敵人已經沖了上來,動子嶺上的全部中國士兵都投入到了最後的決戰之中。

能死在戰場上,是軍人最後最光榮的歸宿!

屈濤手裡的機槍不斷發射出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彈,當鬼子衝到面前的時候,他掄起槍托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個鬼子的腦袋被砸開了,鮮血和著腦漿濺了屈濤一臉,他顧不得擦抹下,輪圓了機槍死命的向著另一個鬼子揮舞了上去……

眼看著衝上來的鬼子越來越多,自己的兄弟越來越少,屈濤大聲吼道:

「弟兄們,向懸崖邊上靠啊!」

所有的兄弟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沒有過多的遲疑,除了那些被圍困著的士兵,全部的人都圍到了靠近懸崖邊上最後的那塊小小的陣地上。

「長官,開槍,向我們開槍!」

當這聲聲音傳來的時候,屈濤看到三個弟兄被鬼子團團圍住,已經根本沒有辦法突出來了。

「開槍,長官,向我們開槍!」

士兵們再次發出了叫聲,屈濤咬了咬牙,重新個機槍換上了一個彈匣,他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大聲吼了起來:

「兄弟,下輩子哥哥我一定還你們這條命!」

機槍響了起來,這子彈射向了敵人,也射向了自己的兄弟……

最後一顆子彈射向自己!

手榴彈被集中起來扔了出去,在衝上來的鬼子中間發出了連綿不絕的爆炸,成片的鬼子倒在了這麼無畏戰士的攻擊之下。

向周圍看了看,彈藥已經幾乎用光了,鬼子也發現了這點,在這座山頭前屢遭挫折的他們,似乎存心要看一看這些中國軍人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他們沒有直接開槍射擊,而是分成三個方向圍了上來。

是殉國的時候了。

所有倖存下來的士兵們都是屈濤一樣,他們無所畏懼,他們早已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還有二十九名士兵,整個連隊就剩下這麼點人了,屈濤笑了一下,先將自己手裡的機槍用力向山崖下扔了下去。

士兵們學著他的樣子,紛紛把自己的槍支扔到了山崖下,武器就是士兵們的生命,但現在自己即將殉國了,這些武器,一點也不能留給敵人。

「兄弟們,我先去了,寧死不當俘虜!」

屈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縱身一躍,向著山崖上如同展翅的老鷹一般縱身躍下。

寧死不當俘虜!屈濤完成了自己的誓言……

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學著他的樣子,沒有任何猶豫,從這裡向下跳下,當最後一名士兵走到山崖邊上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敵人,發現鬼子已經被他們的壯舉驚呆在了那裡。

士兵輕蔑地笑了,然後毅然決然的將自己的身體和藍天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士兵?

鬼子的聯隊長搖了搖頭,攻擊了那麼多天,在這山頭上連續換了兩撥中國軍人,但每一個中國軍人好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寧死也不肯投降,酣戰至今,自己居然沒有抓到一個活著的中國軍人。

山上,山下,到處都是屍體,聯隊長知道自己的士兵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中國士兵表現出了更加非凡的勇敢,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他們是如此的從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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