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9章 殘陽如血,決裂重雲

廳中的氣氛極是沉鬱。

光影一時幻動,張洞天和蕭輕塵風塵僕僕的掠入廳中,頓人人肅然起敬,流露尊敬之色。如果沒有這三位武君,溪林莫說半年,三天都未必能撐得住。

正是有三名武君坐鎮,是以,戰士才有士氣。

張洞天神情凝重,比較客氣的向諸位抱拳致意,凝聲:「陛下,前些日子重雲再向九崖和淡水求援,九崖派了三名武君,淡水派了一名武帝。他們已在路上,聽聞不日即到。」

蕭輕塵眼中浮現一絲對淡水的恨意:「陛下,準備撤退吧。」

撤退一詞,儼然霹靂一樣雷擊在腦中,小皇帝臉色慘白,兩眼含淚:「撤退,難道眾將士這半年來的戰鬥,都白費了,他們的鮮血都白流了。」

「我不撤,我不走!」小皇帝毅然起森,環顧眾人,目光堅毅:「溪林是我祖上基業,如果亡了,我也絕對不會一走了之,苟且偷生。」

「我要與溪林共存亡!」小皇帝的語音充滿決絕。

……

戰場軍力,溪林遠不如聯軍。

可戰場軍力,從來都不是決定性的力量。強者,才是真正的力量。

重雲原有四大武君,古一意與另一位武君自戰起,就一直沒有現身過。半年前,溪林本來只有張洞天獨自亮相的。隨著重雲兩大武君逼來,蕭輕塵趕來支援,形成互相抗衡牽制之勢。

隨著之前九崖和淡水派來的武君支援,夜叉再度趕來投入戰場。夜叉修為直逼武帝,隨時突破的武君,數番交手,除掉了聯軍的兩名武君。

如今,聯軍一方共有四大武君,溪林得三大武君。武君維持了較為平衡,可架不住重雲武尊多。因此,聯軍牽制了三大武君,在戰場上節節勝利。

除了武君,溪林這一邊,只得關龍虎和左宗武,以及唐笑天的兩名已陸續突破成武尊的親傳弟子。

目前都是處於下風了,如果九崖和淡水再派來一名武帝和三名武君,夜叉等人必敗無疑。

夜叉等一敗,溪林如何能擋數十萬聯軍,那幾乎就是一夜城破亡國。

……

眾人為小皇帝的凜然所攝,望向三位武君。

張洞天語氣悠悠:「如果左無舟在,怎會一敗塗地,張某方才知自愧不如,相差甚遠啊。」

頓了頓,張洞天慚然:「撤吧!」

夜叉冷冷不變:「隨便,我只保護左家的人。其他,一概不過問。」

夜叉來支援,一是左無舟重視溪林,二是無晚和無夕等數名左家子弟都參加了戰爭。除此,他才不在乎溪林的死活。

……

戰爭到這份上,靠的就是強者戰了。眾人無計可施。

小皇帝決意與溪林共存亡的消息傳將出去,反增將士的決死之心。

等眾人散了,小皇帝鬱郁看著天:「如果左大君在,就好了。」

「皇帝姐姐,不如你和我們一起走。」無晚和無夕陪伴過來,以左無舟在溪林的威望,小皇帝一直沒敢怠慢他們。是以,一來二去,反而爛熟,交情愈深。

無夕顏上有堅毅:「左武君,一定會回來的。只要你活著,他一定能幫你復國的。」

對左家來說,左無舟的年紀不再是秘密。但對皇帝和其他人,這仍然是一個很虛無縹緲的傳聞。傳言左無舟年紀不到五十,這條傳聞,其實是從火原傳出來的。

皇帝問過,無晚和無夕都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分。

小皇帝看了一眼這二位,苦笑,她一直不懂,這二位作為左武君的「後裔」,怎會得到夜叉如此加倍的關心和保護:「你們不懂的。」

……

夜叉三人聚首在一塊,站在屋頂高處,凝望著天邊的火色,相對無言。

嚴格的說,這一場戰爭,還是當年三邈之戰種下的因。

三邈之戰後,左家莊遷移入深山藏匿。溪林想走都無處可走,滿腔怒火的重雲和九崖憤怒無比,倒不好直接動手。少不得數年來壓榨並打擊溪林,索要財物等等。

小皇帝也是甚有本領,能屈能伸,又有夜叉傳話,說什麼都忍了下來。奈何這一忍,連重雲一帶許多國家都耀武揚威起來了,各色要求源源不斷的提來。

以小皇帝的年紀,竟然能忍得住這些非份的要求,承受這麼巨大的壓力,實是不易。

那三年里,張洞天和夜叉等人,都一直藏身深山,與左家混跡在一塊。直到一日,張洞天牽掛紅譫,順道來了這溪林看了一眼。

這一行,重雲的一個要求,徹底將張洞天激怒了。

重雲竟是不聞不聞送來聘禮,趾高氣揚的表示重雲的某位皇孫要娶小皇帝。那位所謂的皇孫卻是一名天生殘疾人,天生就坐輪椅那種,在重雲皇室屬於邊緣人物的那種。

如此羞辱,甚至吞併溪林的意圖,縱是小皇帝能忍,張洞天也不能忍了。原本張洞天就答應左無舟做溪林的武尊,三年中突破了,一怒之下就現身做了溪林的武君,將重雲使節打回去。

那時節,流東城已去了「真魂天」半年,重雲獨剩四大武君。張洞天做了溪林的大君,重雲皇帝怎生能容許這一帶各國有大君,氣急敗壞之餘,更感威脅到重雲的統治。

張洞天成了溪林大君,周邊各國更是戰戰兢兢,主動交好溪林。一時,溪林作為重雲一帶,第二個有武君的國家,一時隱隱比肩重雲。

尤是各國多年對重雲各有怨言,怨恨較多的幾國,甚至暗中表明了依附之心。如此一年下來,溪林竟然漸成氣候了。

重雲皇帝再是不能忍了,怎可坐看溪林發展起來,再有過往因左無舟而起的積怨。如此,這一場戰爭就這般突然的降臨了。

重雲皇帝是鐵了心要滅溪林,勒殺強敵於襁褓中!

……

重雲皇帝本以為憑四大武君,足以蕩平溪林。

誰知,戰事未起,古一意和另一位武君一直沒有露面在戰場上。反倒是溪林莫名冒出兩大武君來,反倒愈是堅定重雲欲滅溪林之心。

蕭輕塵現身做溪林大君,激怒了淡水。淡水立時就派了武君前來,九崖恨不得殺了左家人,居然也派了武君過來配合。

就是這般一來二去,戰事就打成了這等潰爛形勢。

有夜叉這修為直追武帝的武君,溪林三大武君已然不遜重雲四大武君,甚至尤勝一線。

光是這些露出來的實力,已經令重雲皇帝暗暗心驚震怒了。奈何,流東城一走,重雲實力大減。

這些種種,就非左無舟能從商人口中探知的了。

左無舟當年三邈決戰前,已料知溪林必成出氣筒,卻也沒料到被壓榨得這等赤裸裸,這等無恥。更沒料到往後這一連串事端,只道溪林皇帝只要忍辱負重,最多十年,他必能返回,幫助溪林奪回所有,東山再起。

誰知,溪林非但是成了出氣筒,還成了人弱被眾人欺的典型。連張洞天這等好脾氣的人都大怒的地步。

……

夜叉三人想來,這半年來的變化,實在是一聲長嘆。

憑溪林與重雲各國的實力對比,相差實在數十倍。溪林過往三年又被壓榨得厲害,疆土小,人口少,拚命動員也不過數十萬大軍。

在此前提,溪林撐得半年,實是綳到了極點。稍有不慎,就是全盤潰敗。

靠得溪林的突兀崛起,有數國對重雲怨恨最大,尤其周邊各國,暗中支援了溪林許多物資。如非如此,曾經無比富足的溪林,在經過數年的壓榨,還未必有這等財力來打這半年的仗。

「撤吧。」張洞天大嘆,戰局崩壞已近在眼前了:「左兄既然將家人交託給我們,我們總要保得他的家人周全。」

「帶住該帶的人,走。皇帝,也帶走。」蕭輕塵正色,暗暗駭然左無舟的年紀:「左兄既然沒死,就一定會回來。以左兄的性子,這皇帝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夜叉頜首,一言不發。看著天邊的火燒雲,冷笑:「看,等他回來,天地就會變成這個顏色。」

火燒雲在天邊,映得天地一片暗紅。夕陽紅,殘陽如血!

……

無晚看住小皇帝的漂亮大眼,堅決:「素姐,左武君一定會回來。」

可憐左無舟做了多年溪林大尊,竟一直不知皇帝姓溪名素兒。難言,這算不算是溪素兒的杯具。

溪素兒嗚咽一聲,撲在無晚肩頭放聲大哭。無晚手足無措:「素姐,素姐,你!」

無夕沖三哥吐舌頭,做鬼臉,眨眨眼睛掩口輕笑。可憐無晚臉跟煮紅了的蝦子一般。

溪素兒哭了半晌,看了一眼木然跟雕塑似的無晚,俏臉一紅,輕垂下去,心兒竟有些砰然。

左家此次來的子弟不多,除了左宗武,就是幾名較為出色的子弟。按照左無尚所言,效法左無舟來戰場鍛煉一番。

到底是一母同胞,又久經磨難,無夕和無晚是適應得最快的,頗有其兄風範。在戰場上,基本能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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