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問心焦莫名:「林兄不過是武君,如何是穆龍青的敵手。漫說相差兩品階,即是一個品階,也是難以跨越的鴻溝啊。」
一道同行,一道尋寶,一道戰鬥。友誼日漸增進,聶問怎能不憂心仲仲:「萬一林兄有三長兩短,我又怎能對得住他。」
一道墨黑的光影陡然崩出,聶問顏色大白,看清是左無舟才緩過神來,頓焦急:「林兄,我們還是速走吧。」
「不,聶兄,你先走。」左無舟眼波中自有一道毅然之色,笑吟吟:「我來與他周旋一番!」
聶問正欲勸告,左無舟頜首,聲線如刀:「聶兄,請放心,也請相信我。你先自行出谷,我來和他做過一場。」
聶問呆若木雞:「林兄,穆龍青是魂武御啊。你如何跟他斗。林兄,你莫要發瘋了。」
「魂武御,我正想領教。」左無舟含笑。
至此,聶問才是首次得見左無舟的瘋狂。
……
三番四次勸說,聶問黯然焦心離去。
感應到穆龍青正在一直追逐,左無舟眼波泛住一絲冷浪:「也好,索性今日就跟這魂武御鬥上一斗。」
「穆龍青的殺氣如此,莫非當真以為我一無所知。」左無舟一邊縱身飛掠,一邊森然:「既然此人起了殺意,那我也就容不得他了。」
「魂武御,又如何。在極夜谷這等環境,我未必就沒有機會殺了此人。」左無舟殺心大動,神色恢複冷漠,漠然得教人遍體生寒。
「今日,我就教穆龍青此人弄明白一件事。不論他是什麼修為,但有殺心,我絕不留活口。」
……
冷漠如往昔,森冷如地獄之氣。恰如魔神。
左無舟神情冷然,縱身疾掠,感知身後的穆龍青愈追愈快,泛住一絲鋼鐵般的殺志:「不愧是武御,真魂戰技果然是極其了得。」
他心神沉浸,渾然天成,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一邊飛掠一邊思量:「此人身為武御,比我強大得太多。不論正常還是非正常,我約莫都不可能是其敵手。」
「但這不是切磋,是生死戰。我從不切磋,只決生死。」如果聶問在此,必見左無舟墨黑色的瞳孔:「有如此環境,我又有『藏龍魄』,未必不能博殺此人。」
「無非一戰,無非生死,何須惜命。」左無舟的思緒愈是沉靜,腦海中掠過乘輕舞的嬌柔面孔,頓神:「我絕計不會被安逸的日子消磨鬥志,絕計不會。不論何時何地,何等強敵,我自當有生死相博的膽魄與鬥志。如此,方才是真男兒所為。」
聶問既然先走,左無舟引得穆龍青來追。沒了聶問的拖累,左無舟盡可揮灑淋漓,放手一博。
如果聶問知曉自己成了累贅,想必大為叫屈。可實情如何,像聶問這等缺乏戰鬥意志的武帝,左無舟雖是武君,也有一敵三尚且能勝的拼搏精神。
修為低,不要緊。給時間,就能練上去。意志薄弱,性情柔軟,那就是天然而成,縱是修鍊得再強,也絕計稱不上真正的強者。
所謂強者,最需要的品質,正是不亢不卑,敢於挑戰更強者,敢於拼搏,有不屈的鬥志,有鋼鐵的意志,還需殺伐果決。
如此,方才是打不垮錘不爛的真正強者。
……
想起穆龍青漫無目的的施展真魂戰技,一臉自負的樣。左無舟先是冷笑,隨即心中大是凜然。
「我絕計不可盲目,更不可自大自負。我不是穆龍青,也不是武御。縱然我是,也絕沒到我能自大自負的時候。不論我修為多高,我都絕不可自大自負,像穆龍青這等是絕不可取。」
「自大自負可以,除非我探索到了魂修極限與盡頭,除非我死了。」
「我就是我,我就是左無舟。我不會變,此時不變,將來也不應當變。我須時時警惕這等潛移默化的改變!」
過往,旁人笑他嘲他辱他。他不為言變,不為利誘,不為色惑,不為武屈,反倒剝卻浮華萬千,看清真我。只因在沉浮起落中,練就一顆不為外物所動的心。
左無舟有鬥志,有拼搏決心,不等於盲目自大。通過之前的真魂戰技,他略知武御的強大了。並不誇張的說,即使一百位武君圍攻,也難把穆龍青如何了。
但他不是尋常的武君,他有「藏龍魄」。但憑「藏龍魄」,穆龍青未必能察覺到他的氣息。此乃唯一相博的機會。
「我以雙系超魂戰技突襲,不過只給他造成些微的傷害。可見即使是五系瞬爆,也難斃此人。」縱是戰意翱翔,左無舟也是靈台清明:「唯一之機,就在以『藏龍魄』近身相博。此乃唯一的一線機會。」
「還需一個絕佳的地形環境!」
……
左無舟是看清了,魂武帝的飛行搖搖擺擺,速度又慢,飛得又不遠,充其量是舞空術,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小把戲。
從穆龍青持續飛行這許久來看,魂武御才是真正的能飛行,飛行速度極快,還可一直飛行。
想要以地理環境來克制一位能飛行的強者,那是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了。畢竟地形這東西,如果敵人能飛,很容易就能避掉地形的危險。
「如此說來,那就獨有天時與人和可利用。」此戰非同小可,左無舟絞盡腦汁,還需將一切優勢都儘可能的利用起來。
眨眼已有定計:「要麼入極夜谷極深處,要麼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
一路追一路逃,穆龍青的怒火是愈來愈盛。自然,從顏色間大抵是看不出來的——他又不是瘋了,追了這一天一夜下來,還能保持住一臉憤怒,給誰看?
顏色間固然沒有震怒,但這一絲一毫的羞憤和狂怒,卻一點一滴的積攢在心底,恰似不安分的火山。追得愈久,這怒火就愈是盛烈。一旦爆發,必是驚天動地之威。
身為武御,竟然拿一位武君沒辦法,此事若傳揚,他穆龍青必成天大笑柄。須知,漫說武君,就是武帝,與武御的差距也絕對是極大。
這武帝與武御的差距,就是九品與武尊的差距。是法魂天和真魂天的大境界差距。不論再弱的武御,武帝都絕計不是對手。
可眼下,身為卓一宗的後起之秀,穆龍青竟然一直追不上區區一名武君,他臉上一陣陣的發燒,牙齒都快咬爛了:「此人,我必殺,必須殺之。否則,我哪裡還有什麼顏面,若教旁人知曉我連一個武君都殺不了,我還要做人嗎。」
羞憤交集之餘,又是狂怒不已:「此人實在太過狡詐了,憑住一個能隱匿氣息的魄,竟然多次躲過我的追蹤。如果不是在這等環境,我殺他實在易如反掌。」
此言不虛,問題是,左無舟明知是一場絕不對稱的戰鬥,怎可能還給他公平一戰的機會。想來,也沒有人能迂腐到這地步。想要人家站著不動等他來取首級,這樣的想法,約莫也等於一相情願。
「絕不可將此人與尋常武君相提並論。」穆龍青倒沒有給怒火沖昏腦袋,恨恨不已:「此人有超魂戰技,懂得只有武御才懂的意念操縱,還有一隻隱匿氣息的魄,還有如此龐大的魂力,比之武帝也差不了太多了。此人極可能是刺客。」
……
如斯又是一天一夜。
七名武君組成一支隊伍,悠然又緊張的在極夜谷中,搜索千骨草。奈何,這群武君並無左無舟的特異本領,惟有一株一株的尋,互相保持一定距離,作地毯式搜尋。
此處,乃是一塊波浪形狀的斜坡面,零零落落的樹木成林,長勢較為喜人,卻排列比較鬆散。是以,一直搜索下來,只聞得各自的大呼小叫以做聯絡。
就在這一剎,方武君有所感,抬首望去。一瞬時,一道黑芒驟現,一個果決無比的騰挪翻滾,竟自消失在夜色中。
方武君大吃一驚!
卻在這時,一聲充滿威壓的絕頂強者氣息油然瀰漫,伴住一聲燃住怒火的咆哮:「你又來這一套!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跟我斗。」
……
「『藏龍魄』,斂息。」
一個爽利的翻滾,左無舟猶如一滴水混入了大海中,融入黑暗中。惟有一雙灼灼墨黑目光,流露森烈殺意,如一隻野獸一樣,虎視眈眈等待!
「來吧,穆龍青,你我戰場,就在此地。」
……
穆龍青暴怒欲絕:「他又來這一套,當真以為這一套就能吃定我不成!」
等他飛行過來,赫然見方武君已在這等絕強氣息下戰慄,幾欲癲狂的吼叫逃竄。頓是怒火攻心,信手拂袖一揮,右臂瞬時變做金輝色,一道凌厲絕倫的魂力轟然激爆!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在追殺的是什麼人!」方武君驚恐無限,親眼目睹他的一位同伴,竟自活生生被這道金輝色轟的飛滑。飛滑中,哧啦一聲,儼然被一劈成兩斷。
方武君自修成武君以來,還是首次如此恐懼。就是武帝,也難以信手就轟殺一名武君呀。他一時大恐,發狂嚎叫起來,不顧一切的拔腿就逃:「之前那黑衣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