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6章 風蕭蕭,易水寒

匆匆三日已過。

「如此暴雨,看來乃是不詳啊。莫非真是風雨欲來。」古一意數日來,已是知曉了過往左無舟震動容河大區的可怕戰績,徒留一心震撼,奈何卻找不到左無舟了。

就像在暴雨中的一滴水,混入其中,就尋不到了。古一意心中焦急:「左兄呀,你可千萬莫要來。」

流東城皺眉:「這雨來得好突然,好暴烈,倒有些像是……」

古一意默然暗哀:「這雨兒可不是正像極了左兄為人,極是暴烈,又是堅韌無窮!」

流東城為自己的聯想感到不快,沉沉拂袖,暴雨淅淅瀝瀝的倒卷往兩旁。奈何這雨勢連綿,真是無窮無盡,卷得一片,又灑下一片,只得沒奈何:「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

好急驟的一場夏雨啊。

……

重雲皇宮中,首日大君會正在進行。

難說是暴雨聲響太大,還是人人的聲線太弱,恍惚竟有些混淆在一起,難分彼此。

大君會乃是一區九大國的利益會議,是互相較為對等的關係,其實有別於大尊會。是以,大君會主要的做法,就是當堂較量,沒有大尊會那麼混亂。

大君會為三階的比試,一為武尊,一為武君,一為武帝。大君會往往比較赤裸一些,無非就是武力決定利益劃分。誰勝的場次和品階最高,誰就能摘下最大的利益果實。

八大國各自率領二三十位武尊前來,當然不是遊戲人間。首日,正是武尊們的切磋和比試。可憐談司,原本是九崖確保武尊級比試必勝的法寶,如今卻已不甚了了。

武尊是極重要的,就好比在一個小國,往往九品的數量,能決定誕出武尊的幾率較高。武尊愈多,誕出武君的幾率就愈高,往往等於一國的持續稱霸潛力。

是以,武尊級的比試,往往是異常重要的環節。因為各國洞若觀火,深悉武尊是未來,武君是現在的道理。

武尊們在暴雨中連續戰鬥,但這一次,卻再沒有得到過多的關注。所有人神情多少有些恍惚,時不時的往皇宮外望去,似在等待什麼。

「今日為大君會首日,他會不會來,來了又會做些什麼桀驁之舉?」

人人都將這心思放在心底,姑且不論是幸災樂禍,還是仇深似海,總是無人敢再小看左無舟了。

能一敵三大武君,堂堂正正以力碾殺武滿的武君,是值得每一國重視的。尤其,在許許多多的人眼裡,左無舟還是一個異常膽大包天,無法無天,性情暴烈如火的人。

「活該你們重雲,好端端一位武君,居然鬧得翻臉相對。不然,明日武君之戰,重雲豈不是佔盡天大的勝算。」

偶爾有人頜首,眼角望嚮往年的首席寶座,空空如也的首席。九崖無人參與。

忽而有一位武君淺吟低唱:「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

「好大的雨。」

冒住暴雨,登高望遠,左無舟細心伸展雙手,雙手垂直斜拉擺布,目光凝頓一會。他不得不感激魂院的日子,在魂院,習的不光是魂修基礎,還有詩文和算術等等學問!

此處為三邈城外五十里處,再斜外東邊數十里,有一處碼頭。一條彎曲奔騰的河流,在此穿流萬載。沿途河岸邊,是起伏的山巒和密林,又是夏天,正是最茂密之時。

早已折來的一把細枝節,被當做算籌,蹲在濕滑的草上,擺布算籌一會。當年因為家中做生意的關係,他對算術比較精通,左無舟滿意大笑:「果然,多一些學問總是能在關鍵時節派上用場。」

觀望河流一會,再觀望三邈城,心裡測算距離。他沉吟,往山的反面掠去,掠在一處較灌木較密集處,掀掉灌木,往一個窟窿處鑽入,對裡邊的夜叉和蕭輕塵大喝:「方向對了,我們繼續。」

從半山腰一直挖下去,直將此地挖得河水倒灌。

……

夜叉和蕭輕塵大有怨言,這等挖坑的活,實在不是武君該做的。

儘管武君挖起來效率高得超乎想像,可這等和泥水為伍的滋味,想來是從沒有武君甚至武尊試過。當然,左無舟並不在意做的事,是否匹配武君的身份,他心裡沒有身份的概念,只有實力。

怨言歸怨言,蕭輕塵和夜叉還是知曉,此戰非同小可。不挖,就是十死無生,挖了,就是九死一生。此戰,等於是左無舟獨戰若干武君,及若干武帝。

漫說武君,就是武帝去,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們縱是一生都絕不會想碰這等局面,但左無舟卻要主動去求戰。

好在暴雨連綿,河水水位漲了許多。是以,將挖出來的泥,從填入河底,倒是看不出多少。

夜叉和蕭輕塵很是佩服左無舟,居然能不顧身份的想起這樣的逃生方法,實在令武君絕然想不到——須知,許多武君們為了傲氣,大約是寧願站著死,也不願滾入泥水裡死。

「你們且去,我要做一些安排。」左無舟坦然承認自己的不完全信任心理。

關乎能否逃生的關鍵,唯一能信的過的,只有自己。

夜叉和蕭輕塵並無異意!

……

重新秘密擺布一會,左無舟洗乾淨才掠回:「人和血,準備好了沒?」

夜叉一指,地上一位體形和左無舟幾乎完全一樣的武尊被禁制住,驚恐的拚命掙扎。

「好。」左無舟親自動手,比照自己的樣子,為這位武尊弄了弄頭髮,換了一套一樣的黑衣,才滿意的笑了。

修鍊一會,重振精神,左無舟看了一眼,蕭輕塵自覺的退得老遠。

左無舟目光巍然,又漾住一絲誠摯:「夜叉,謝謝。」

夜叉頓慌了手腳,急忙回禮。

……

「當日我助你奪舍,原是為了多一個幫手,從各大宗派搶奪長生丹。」左無舟心平氣和,氣息不疾不徐:「所以,你奪舍成功,我並無好心。」

「我知曉,你不服我,我不在意。兩年來,你多次助我,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左無舟神色淡然,彎腰就是一個大禮:「但這一次,卻是為我的家人,我須向你行一禮以感盛情。」

夜叉大吃一驚,這還是第一次見得左無舟如此謙恭。

沉吟良久,左無舟啞然。當初以為要在宗派奪丹,誰知事態發展總出人意料,大君會竟成了一處奪寶之地。所須應付的局面,比預料的還要艱難了十倍。

左無舟指尖微動,淡然:「我此去,幾乎就是十死無生之局,原也預料了。為了我娘,也是非去不可。」

夜叉默然,油然誕出敬意。愈是琢磨不透左無舟,若說無情,卻偏偏有情,實是難料。

「此次,你就不必陪我去送死了,待我取得葯,你替我帶回溪林。」左無舟耐住心思:「替我照看我的家人,十年,只需十年。」

「不論我是生是死,只需十年。」

左無舟目光油然墨黑,灼灼間自有威煞。夜叉心中長嘆:「我答應你,莫說十年,二十年亦可。諸天在上,我夜叉此番應承左無舟保護其家人,若有違諾,教我不得好死。」

左無舟漾住一絲快意:「好!」

「我將你的命魂之火還給你!」

……

歸還命魂之火的做法,不像夜叉以為的那樣充滿痛苦,反是愉悅無比。恰恰宛如被撕裂的靈魂,重新痊癒在一起的感覺。

奪命魂,還命魂都需要經過寄神術的煉化,是以當今天下,也獨有左無舟做得來。

夜叉重新享受一番命魂完整的快樂滋味,欣喜若狂,立時盤膝運轉心法,頓有異色:「咦?」

初一運轉,夜叉就察知,他的命魂之力竟比以往強大了許多,還精純了許多,含有一些氣息難言的東西。當他的命魂重新催動假魂時,修鍊速度竟比往常要快了一倍。

夜叉驚喜交集,將此異狀向左無舟道來。左無舟大吃一驚,心想:「難道是因為這命魂之火沾染了我的一些特異之處?」

……

拋去雜念,左無舟斂住心神,重又細心交代一番:「如有時機,不妨教教我弟弟妹妹。」

「如果我此去,不論生死,談怒亦或流東城也許有遷怒之舉。」左無舟有豪情,卻也不缺細緻,數日來,實是將什麼情況都想到了:「所以,你趕回之後,一定要迅速遷居,再隱居。」

想來,他對家人的安置,實是已經極為妥善了。反倒是對溪林的安置太少了,略做沉吟:「若我殺了流東城,你不妨替我做住溪林大君。若不成,就教溪林小皇帝加倍提防小心,該屈服就屈服,該忍就忍,迫不得已也當為亡國留退路。」

夜叉頓時動容,平時里當真看不出左無舟這許多的智計啊。

「但教我不死,它溪林今日亡國,我必有捲土重來的一日,必教溪林東山再起。」左無舟長嘆:「此次看來,我到底還是可能牽連溪林,最好不要。」

……

悉心想來的妥善安置之法,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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