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慚然,群雄羞憤,群雄低首!
慨然長歌中,二人依稀走遠。重雲皇帝滿心震撼欲絕,口乾舌燥,聲線竟是沙啞:「流大君,這等浩然豪情之人,是殺是收?」
流東城再也笑不出來了,看著滿地的殘破肢體,看著血流成河,怔怔然震撼不已:「他一時不會離了重雲,且看下去,再做打算。」
「葉大君,他……」重雲皇帝轉念震怒不已:「如果不能收,流大君務必要親自出手取下此人首級。」
流東城此時才是鬆了一口氣,驚懼不已,赫然是左無舟已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此人成就不可限量,絕難想像。」
……
夜叉默默的亦步亦趨,他亦有心事。
在雲霄宗被迫臣服了左無舟,其實夜叉心裡未必有多麼服帖。見得這一番以一敵百的慘烈大戰,夜叉本為桀驁之人,可亦絕不敢像左無舟這等「發瘋」。
這一戰打得是熱血沸騰,夜叉怎沒感觸,心中對左無舟實是多了許多佩服和認同。
不過天性桀驁不遜,一時也不想這麼快就服帖,少不得自己跟自己彆扭起來:「跟住他倒是合我的胃口,想不到在關鍵時,他也會有這等狂傲之態。不過,想我完全心服,除非真比我先突破為武君。」
夜叉這純粹是自找彆扭,分明是心中早已服了左無舟。奈何桀驁本心,令他給自己找彆扭。
左無舟回首感知一下,意志終於是鬆懈下來,身子的創傷宛如潮水般侵襲而來,當即狂噴鮮血,軟綿綿的倒下,只來得及交代一句:「出城!」
夜叉大驚,急忙檢查,驚懼不已:「這人到底是什麼構造,重傷如此,換做我都怕是要死了,他居然還可以支撐這麼久。」
……
「……」流東城冷凝傲立暴雨中。
無數殘破肢體已然被凄然的各國使節帶走了。暴雨嘩嘩的沖刷濃烈血跡,以及碎肉。皇帝絞心的走過來:「流大君,不必難過了!」
「不。」流東城眼中悔恨如波,一抬手,無邊威能席往天際,竟將無數暴雨倒襲入天際,冷冷低吼:「他重傷了,我本該擒下他的,他已經重傷了。」
「好,好好!他竟有如此氣勢,將我都騙過了。」流東城面掛寒霜:「他就是一個瘋子!」
一觀左無舟的戰法,他就知其是絕不妥協,絕不可能被生擒的人。這一類意志堅定如鋼鐵,性情兇悍決然之人,在絕境時,必爆發其瘋狂一面,遠比平時強大。
良機一旦錯失,註定不再來。
暴雨為他威能摔回天上,終又嘩啦啦的摔下來。比之前,還要猛烈十倍。
……
大尊會,本次是為重雲一帶有史以來,最是慘痛最是慘烈不過的一次大尊會。一次,身死的武尊便已超過過去三百年的總和。
是的,擂台一戰全過程,左無舟總計陸續殺了約三十名武尊,無一全身而退,無一得全屍而退。二十九國武尊約百位,一戰已去近三分之一。
正是殺得風雲色變,殺得聞風喪膽,無以述之。
二十九國使節團,人人戰慄。溪林使節團歡聲雷動,狂喜交集:「原來左大尊竟然如此強大,竟然強大到這個地步。」
溪林人從未有此刻一樣心理安全,從未有此刻一樣遠離戰爭,因為唐大尊為他們找來了一個新的保護神,一個更加強大的保護神。此戰過後,左無舟在溪林的威望直逼唐笑天。
關龍虎眼觀此幕,拜師之心愈是強烈起來。
「我要做像二哥這樣的強者,我要像二哥一樣勇敢的大英雄大豪傑。」左無晚激動得一整夜都睡不著,輾轉反側的跟一樣漲紅臉的左如樹說。
多年只返家兩三次,只在家中匆匆逗留。左無晚和無夕一樣,很挂念二哥,很崇拜是大尊的二哥。但,其實他和無夕一樣,記憶里的二哥有些模糊了,有時連二哥的樣子不太記得了。
但此戰之後,即使一百年,一千年,左無晚知道自己不必擔心忘記二哥的樣子了。
無晚懷抱鋼刀,正是二哥親自送給他的。他想:「二哥,我一定要做一個像你一樣的英雄豪傑,我和小妹都一定可以。」
無晚忽然翻身起來,盤膝而坐。左如樹吃驚:「無晚,你幹什麼。」
「我要修鍊。」無晚滿是堅毅:「二哥都是大尊了,還是這麼的勤奮,我們一定要爭分奪秒。」
……
溪林人百年來,首次嘗到揚眉吐氣的滋味,很是快慰的滋味。
不論在三邈城中何處何地,只要自稱溪林人,必有無數人退避三舍。此事,實令溪林人大快人心。
擂台之戰後,為期七日的大尊會一時奄奄一息。須知,起初三天反而較少人挑戰,後四日才是摸透彼此底細,頻繁挑戰。
但大戰過後,大尊會的七日挑戰期,死氣沉沉,竟無一次挑戰。漫說挑戰,各國大尊縮在屋中,以至於不願再現身於外人眼中。
七日挑戰空成擺設,武尊們的傲氣被一個人徹底打落下去,從雲端入了爛泥。
各國使節團甚至很快就收拾行李,準備大尊會一結束,就遠遠離開這個凶煞之地。各國暗暗震驚之餘,更是互相告誡,莫要再招惹這一代凶神了。
但憑左無舟堪比武君的絕代凶神,溪林必將崛起。首當其衝的,正是溪林周邊各國。
……
「走吧。你們還是走吧。待得此間事了,我再返回紅譫向陛下述說。」
張洞天鬱郁擺手,眼角微潤。紅譫使節團正在準備行李,準備大尊會結束就離去。是了,也該是時候離去了。
左無舟一戰敢叫天下驚,張洞天是最震撼的人之一,縱是早知左無舟有相當武君的實力。觀完擂台一戰,他仍是不敢置信。
以一敵百尚且取勝,何等雄威,何等豪壯。非是有絕世之豪情,如何敢為這驚天動地之壯舉。
修為可以練來,這等豪情這等性情,卻不是練得出來的,是天然生就的。
張洞天原是按部就班之人,渾不似古一意那等欽佩左無舟的修鍊速度。反而,他更是敬重左無舟的性情,只為那是他,是幾乎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須知,此戰絕非有武君修為就能戰而勝之的。
單憑此一戰,自是所有人都知曉了,只教左無舟尚在溪林一日,溪林就必將崛起。紅譫必將首當其衝。除非重雲鐵了心打壓之。
張洞天自問,論修為實力,不比左無舟遜色太多,三個他便已媲美左無舟。但他亦相信,若是生死大戰,三個他再乘以二,也是死路一條。
紅譫只得兩條路,要麼戰爭,要麼死亡。張洞天不想皇帝一家全死光,也不想紅譫捲入戰火,所以,他希望此事能以和平方式解決,保得和平,亦保得紅譫皇室。
左無舟不是武君,勝似武君。縱橫重雲一帶各國,除流東城外,誰是其敵手!此戰過後,就是武君都要在左無舟面前低頭臣服。
為和平,為皇室,溪林大尊之位,張洞天做定了。
……
置身百大武尊中殺戮戰鬥,就是武君武帝都不可能不受傷。
何況左無舟為求兇猛戰法,基本是顧前不顧後的猛衝猛打,以求震懾群雄。固然是一戰三番四次震破群雄之膽,可他的傷也絕對不輕。
如果換了旁人,得了這一身傷,那真是瀕臨死亡了。從何談起繼續戰鬥,他偏偏以極大毅力忍住,一直到打贏為止。
好在左無舟不是很信得過儲物袋,所以,一些珍貴的物品全是貼身放置。其中許多珍貴的傷葯,夜叉都取得到。
所謂新添傷痕百道,絕非虛言。
夜叉閑來索性數了一次,其結果令他震動無比。傷勢主要集中在身後,大大小小足有一百一十二個傷,其中有好幾處,都是被劍和槍刺穿。好在左無舟戰鬥時,懂得避重就輕,所以都不是致命傷。
不過,原本就有百道傷疤,此處又添新傷無數,實在是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直教夜叉滿懷震動之餘,更是暗暗欽佩。
「怪了,怎麼他的老傷主要集中在前身,身後較少。這一次卻是身後較多。」
夜叉一想就通,正是左無舟戰法剛猛無敵,正面對敵所向披靡,悉數被他所殺。反而是難防來自身後的攻擊。
「戰鬥到這一份上,實是生平僅見,我夜叉也要寫一個服字。」夜叉大是震動,能悉數絞殺正面之敵,令得正面再少有傷勢,這又是何等神威。
啪的一聲輕響,夜叉略有所感,回首一望,大喜:「你醒了!」
「木,木,生機!」左無舟跟他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一醒來朦朧吐出四字,轉眼又暈了過去。
夜叉大怒:「說昏就昏,哪有你這麼不負責的人!」
……
說昏就昏的左無舟,固然昏迷,其實心中自有一片魂海空間供他的命魂保持清醒。
這一戰實是令命魂頗受一定損傷,還在這等損傷,原也是可以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