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7章 黃金戰(6)

曹淵用了一天的時間重整旗鼓,繼續開始艱苦卓越的擠兌工作。

從第三天開始,他每天購買的黃金集中後運往火車站倉庫,由王家找來的私人保鏢看守,湊夠一個星期的分量後,再武裝直運西京的保險公司總部。

一周15噸的黃金不算太大的數目,甚至在回購範圍內,但若是如此繼續下去,高秋卻擔心由此引起的恐慌和強烈的不信任感——雖然目前尚未體現出來……

傍晚8點,江寧總行的燈依舊亮著。

高秋走進企劃部與營銷部合用的會議室,嗡嗡的討論聲頓時為之一消。

幾十雙眼睛望過來,赤紅的像是要吃人的狼,疲憊的像是被狼吃了一半的羊。

「辛苦了。」高秋安撫了一句,馬上轉問道:「有什麼成熟的策略嗎?」

副行長唐昆好像裝了彈簧似的跳起來,快速道:「有一點。」

「說說。」

「我們要加大廣告投入,增加商戶間的債券流通,我們要力圖宣傳出黃金債券的優勢。」唐昆聲音很大,內容更是大而化之,說是策略都勉強。沒辦法,不依靠強制推行的貨幣本身是缺乏根基的,何況又是遇到了強烈攻擊的貨幣。

明知如此,高秋仍舊有些失望,他看看下面疲勞的員工,勉強擠出笑容說:「不錯,繼續努力吧。」

他甚至沒有聽取具體的內容就離開了會議室。

裡面的員工唉聲嘆氣的,連日來的集中討論讓他們連羞愧的力氣都沒有。

唐昆挪動了一下屁股,想追出去解釋兩句,最後仍舊選擇了不出去挨罵。

最近兩周以來,高行長的心情可不好。比平時多兌換掉的50噸黃金也許能夠解釋一半的原因。

他的副手小聲問:「繼續嗎?」

「繼續,行長沒走,誰願意離開就離開。」

眾員工頓時噤若寒蟬。

高秋慢悠悠的走到樓道的盡頭,進入公關部的會議室。二十幾個人正討論的激烈,看氣氛比營銷和企劃部要好一點,但那眼睛是一般的紅色,像是血都湧上來了似的。

自從上個星期開始,銀行職員就全是這種樣子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西班牙人入侵。

某位不知名的副行長的描述如今廣為流傳,所言:銀行養士以高薪,用時則不計生死。

幾個做不到同甘共苦的高層紛紛被高秋派往外地出差,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了這句話。

而在銀行黨組會議上,高秋也曾說:黃金債券活,江寧銀行興,黃金債券死,江寧銀行亡。從今天開始,直到危機解除,本行只有過勞死的員工,沒有提前回家的職員,誰要是受不了就放長假吧。

他已經捆上了陳家的戰車,除了勇往直前,就只能摔死了。

銀行黨組成員在巨大的壓力下紛紛表態:黨員就要死在最危險的地方。

銀行內部也掀起了爭當「過勞死」標兵的活動。

如今晚間會議室討論,就是為了爭取「過勞死」而發展而來的活動。

重賞重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悄然在江寧銀行內部流通了起來。高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就是一個會議室一個會議室的轉。有的聽聽,有的則沾之即走,遇到好的建議當面表揚,遇到不好的則一笑置之,但若是哪個部門有人長期不能參與活動,卻會被迅速調離。

高秋的動作有沒有效果不知道,聲勢浩大卻是必然的。

陳易其實沒有作出要求或定下目標,但高秋覺得自己有責任。他不止一次的說:「小陳先生半年培育的信心不能轉瞬就毀在我手上,任何債券或黃金都是建立在信心的基礎上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脫離人的理想。

接下來的日子裡,曹淵連續不斷的兌換黃金,並且同樣花錢撰寫了一些新聞稿和評論文章,效果卻比江寧銀行的好——摧毀總是比建設容易。

雖然在高秋看不見的一面,曹淵同樣辛苦,但擠兌的風潮漸顯,要不是三家尤有顧忌,想要將債券接手過去,黃金債券的信用將被大大貶低。

第三周,曹淵自詡吸納了60噸黃金,再算算其他人兌換的數量,覺得陳易所余不多。到了這個時間,他才在江寧露面,並授意保險公司代為舉辦盛大的宴會,既是炫耀,也是一種和談。

除非將陳家徹底打垮,否則總是要和談的。

陳家數人、高秋、徐家都有接到邀請。陳易乾脆電話韓婕,請他和自己一起出席。

華麗的衣服、霓虹的彩飾和價值百萬的水晶燈,將保險公司的大廳裝點出了電影中的色彩,除了由國企付款之外,一切都顯示出溫暖祥和的西式風采。

「陳先生。」曹淵並非宴會名義上的主辦方,因此能夠在大廳內自由移動,直到陳易出現才來招呼。

「我先去見幾位朋友。」高秋雖然很想吐曹淵一臉,但還是向陳易點點頭,離開了。

陳易頷首,勉強笑了一下,說:「曹淵。」

「現在,你覺得是不是到了握手言和的時候?」曹淵露出謙遜的笑容,就是有點太假了。他的嘴角翹起,忍不住的想笑,卻故作平靜的說:「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你給我們的製造了不少麻煩。不過,把戲結束了,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你真的這麼想?」陳易呵呵一笑。

「和談吧。」另一個年齡相當的水泡眼男人穿著短袖襯衣,系著大紅色的領帶出現在諸人面前,自我介紹道:「我姓柳,柳川仲。」

「柳哥。」曹淵笑了,親熱的拍著水泡眼,給陳易說道:「柳哥是柳家的代表,王家由我們代行權力,現在談談吧。」

柳川仲一副睡眠未醒的模樣,笑道:「如果你對前面的條件不滿,現在提出來正是時候。」

韓婕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輕輕一笑,說:「我有姐妹在外面,先離開一下。」

「一起去。」陳易沒有鬆開她,卻對柳川仲和曹淵一笑道:「你們以為自己贏了……我給你們一個和談的準則,把黃金退回來,然後滾出江寧。」

言畢,陳易拉著韓婕就要離開。

柳川仲的水泡眼終於睜開了,淡定的道:「陳易,客氣點。」

「2噸黃金我無所謂,連續三周總計50噸?」陳易搖搖頭,說:「你們過線了。」

「過線?那又如何!」曹淵終於忍不住了,他昂著頭。

陳易不答,帶著韓婕向前面去了。

曹淵紅著臉生氣,心裡實際有點忐忑,細細想想,最近兩個星期,陳易的確沒有再找過麻煩,就將他們當作是普通人一樣處理。

柳川仲小聲說:「趕快通知你的人,首先要把黃金看護好,陳易名下有一個武館,指不定有什麼高來高去的人物。」

「知道了。」曹淵緊張的打電話回去,千叮嚀萬囑咐後,回來後悔的說:「這次搞的倉促了,應該選在黃金運完再弄宴會。」

「倉庫里存了多少?」

「快10噸了。」

「我想辦法找幾個關係,官方的好點。」柳川仲總覺得危險。10噸黃金要值25億,賣了他們三個公子哥也沒有。在他看來,這次擠兌黃金的危險,都在於黃金存放的危險,幾百億放在哪裡都讓人不安心。

柳川仲找了個角落,開始聯繫他所熟悉的人。

江寧的各種武裝力量非常多,警察、武警、野戰部隊和衛戍部隊,以及各種安全機構應有盡有。鐵路、港口等交通樞紐亦有自己的安保人員。柳川仲七拐八拐的找中低層領導,相對容易的避開了陳家的限制。

在決策不需要承擔責任的時代里,領導者全憑喜好來判斷決定,柳川仲不需要許諾太多,自然能找到上鉤的人。

當結束通話之後,他看向陳易的表情就沒有那麼友好了。

幾百億上千億的生意,要是又一點點獨吞的可能,他們都不會輕易放棄的。就連許諾陳易已經發行的黃金券不予追究,那也是建立在雙方等勢的基礎上,要是等他們賺到了錢,自信心膨脹後,未嘗不會有秋後算賬的想法。

「都準備好了。行動嗎?」劉歆瑜穿了一席黑色的晚禮服,與陳易側身交錯。

「柳家找了幫手。」

劉歆瑜驚訝了一下,即道:「沒有在倉庫發現陌生人……」

「也許未到,那就速戰速決,行動吧。」

陳易手上握著神術騎士,想要弄點東西,再嚴密的包圍都是閑的。

劉歆瑜的破壞慾望更強烈一些,此時詭秘一笑,前去吩咐了。

「她似乎是學校的輔導員?」韓婕忽然來了一句。

陳易悶悶的「嗯」了一句。

韓婕很想暴力一下子,柳川仲卻又走了過來。

「柳先生。」陳易這次首先打了招呼,把自己挽救出來再說。

「剛剛找了幾個鐵路上的朋友,讓他們多多照顧一下我的倉庫。」柳川仲半真半假的說著,水泡眼笑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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