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3章 新時代來臨(5)

電視上,代理市長張昂挺胸抬頭,力圖表現出副部級高官的威嚴。他比卸任的市長何復漢苗條一些,少掉的重量正是副手和領導的權重。

市委書記孫茂鑫坐在下首,很有禮貌的微笑的讓開了攝像機的位置,他要是敢不讓的話,那就得讓開屁股下的椅子。再下首的是兩名副書記,以及新任的常務副市長方振南——張昂的晉陞是多虧了方振南資歷尚淺,是為了給他騰出位置來,曾經的常務副市長方才得到了一次與佛老交談的機會,並成功的加入陳系當中。如果不捅婁子的話,明年的「代」字就能去掉了。

一同參加「民主生活會」的陳家人在電視下方小聲說著話兒,兩排小輩三十餘人是陳家往年少見的大聚會了,如今的平常反而彰顯家族的聲勢正隆。

韓婕脫了鞋,半躺在一張沙發上,玩弄著陳易的頭髮說道:「方振南的兒子,是不是前面那個蛤蟆鏡?」

陳易微微笑了一下,算是說明。

韓婕很注意外貌裝扮的,立刻表達不滿道:「晚上的室內燈光昏暗,用得著耍帥成這樣嗎?哪像是常委家的小子。」

陳易莞爾,說道:「他是被人打了。」

「誰敢打副市長的兒子?」韓婕一下子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卻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腿。

陳易赧然道:「以前的情人、二奶和不確實的女朋友。」

「為什麼?」

「他要去武新縣的金礦工作。」陳易吐露了一半。

這其實與他有不小的關係。為了避免方鈺再出現與明安圖之流糾纏不清的狀況,陳易便準備將他安排在即將復工的武新縣金礦上——其父方振南則提出了進階要求,去江寧以外可以,以前的女人全部斷了關係,最多只能留下一個……他怕方鈺開銷太大,以至於監守自盜。養人是最貴的,從沒有止境。

武新縣的產業都是依附著礦場開採的,掌握全縣的礦產資源就等於是一方諸侯了。方鈺去考察了一次就享受到了諸多江寧無法享受到的尊敬,於是便有了各種分手戲碼,最終鬧的兩眼青腫,渾身傷痛。

韓婕不知內情,不屑的說道:「就知道戴蛤蟆眼鏡的沒有好人。」

她緊接著的問道:「武新縣的金礦是你的吧?情況如何?真的有金子開出來?」

韓婕的好奇很大程度上是來源於無聊。有她參加的民主生活會,其他年輕人怎麼敢湊上來亂說話,於是就只能與陳易聊天了。

後者點了點頭,並未具體的描述。武新縣的金礦是典型的私人經營的小金礦,浪費和污染都嚴重,工人的各項保障全無,司機和本地的地痞流氓橫溢,雖然開共就有產出,但根本不是有了西大陸鉑金礦藏的陳易瞧得上眼的,他交給方鈺的原因也在於此,不求賺到多少鈔票,只為了合理合法的得到一批貴金屬。

這時小叔陳榮傑從樓上下來了,敲了敲門說道:「陳易,你與我過來。」

他的表情和語氣是嚴肅的,動作則是輕鬆的。三代子們掩飾著自己羨慕的表情——他們因為家族的緣故,都能輕易的獲得社會的承認,困難往往是無法獲得家族的認同。

這麼多的三代子孫中,陳仲國能叫出名字的至多一半,許多遠房親戚甚至沒有上過二樓,像是陳易這樣開會期間加入其中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韓婕也放開了他,倚著沙發看起了小說,卻是比陳家人還要悠閑自在。

陳易到了樓上,只見一圈9個人,有爺爺和三個幕僚,父親、小叔和大舅,另有不那麼熟悉的舅公和表舅,算是陳家在江寧的力量代表。他依次給長輩們打招呼,陳仲國不耐煩的攔住了,問道:「貴金屬的存貨,你準備到多少了?」

「您決定參與?」陳易眼珠子一轉,沒有立刻回答。貨幣是至關重要的權力,哪怕是再小的城市,只要有政府參與的貨幣發行,勢必帶來巨大的影響。

陳從余瞪了兒子一眼,咕嘟道:「你小子還想討價還價?」

陳易對老爹呲牙道:「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現在是120噸貴金屬,鉑金90噸,黃金30噸。」

在場的9個人均倒吸一口涼氣。

300個億聽起來就是沒有120噸來的利落。

不太熟悉他的舅公和表舅神色複雜的看著陳易,這麼大一筆錢,著實稱得上是奢侈糜爛的資本家了,落在個20歲的年輕人手上……

「價值300億人民幣。」陳易促狹的擠擠眉道:「不討價還價一番,我可捨不得拿出來。」

西大陸的神奇山礦區主要產的就是鉑金,黃金若非太過於貴重,最終命運大約與那些鎳和鉛一樣,只能以雜質的身份沖入河中——哪怕是在缺少金屬的城邦里,鉛和鎳的價值也是極低的,因為它們本身是軟質的,合金產品雖然略有提高,技術要求卻提的更高,因此最多是讓鐵坊一類的組織賺錢,而不能讓採掘者滿意。

老爺子陳仲國猛的一拍大腿,喊道:「中!我們再湊30噸來,首期就發行200億,如果情況好的話,第二個月再發行200億。」

「中央的態度不明,還是有點危險……」說話的是陳易的舅公徐成楚,他是特意從北方趕來參加會議的。徐家只是近些年發展起來的官宦人家,作為領軍人物的徐成楚比陳仲國還小10歲,卻要徹底退出政壇了。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參與機要。

論魄力,在場諸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陳仲國,他顯然早就有了決斷,手指頭狠狠的指著上面,說道:「摸石頭過河是一種智慧,要我看,這種政治智慧遠遠未到要終結的時候,現在正是要它發揮作用的時候。江寧是經濟發展的排頭兵,我們先往前跨一步,如果不行就再退回來。」

退回來的時候顯然得中央付出好處。這就是有家族的官員和沒家族的官員的區別了。

大家心領神會,立刻統一了思想。

領導人的一錘定音往往能節省大量時間,諸人稍作消化,就開始討論債券面額和發行方式的問題。

直接發行貨幣的提議只是好聽而無法付諸實踐,這畢竟是法律禁止的,而且牽扯到了無聊的主權問題。其實,貨幣誕生之初直至70年代,都可以將它理解為一種債券,即使是到了現代社會,美國的貨幣也是以長期國債的形勢發放的——由於停止了貴金屬的兌換,這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通貨膨脹,從而自然而然的賴掉了一部分的債務。

用貴金屬做抵押且隨時兌換的債券,可謂是一種回歸本源的貨幣。但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事情一樣,越是美好的理想越難實現,譬如世界和平,中國足球崛起或者官員的廉潔奉公。回歸到債券方面,面額、防偽、生產和發行是麻煩的第一步,其次則是如何促進流通。

「劣幣驅逐良幣」的概念,不懂的人也是聽過的。能夠兌換貴金屬的貨幣,怎麼看怎麼比國家信譽值錢。

三位幕僚曾經互相討論過,周老此時給出方案道:「我們建議用50元、100元、200元和1000元的債券模式,爭取在江寧的商業市場上先流通起來,根據回饋的情況再考慮進一步的流通,這也能減輕債券印刷方面的壓力。兌換方面,如果陳易每個月能提供20噸貴金屬,我們每個月再購買10噸貴金屬,三個月後就能發行第三期了,到時候放開兌換如何?」

這算是一種嘗試了。

陳仲國探尋的看向陳易。

「我沒有意見。不過,你們準備怎麼管理這批債券?」

「通行的做法是掛靠再財政局下面,建一個債券委員會……」

佛老話音未落,陳易就搖頭道:「那不行,到時候就得和國家扯皮。」

「掛靠不算是給了國家。」佛老解釋了一句,見陳易態度堅決,於是繼續道:「那麼就是建立公司了,以江寧銀行的名義,抵押貴金屬發行債券。所有的貴金屬都要放在江寧銀行的金庫中。」

陳易乾脆的說「行」。

他其實想自建銀行的,哪怕是外國銀行。不過,中國的金融管制要在10年後方才鬆綁,一個替代性的公司倒是與美聯儲之類的機構有異曲同工之妙。

至於質押貴金屬在江寧銀行,他倒是一無所謂,其武館人數破萬,核心成員過千,整個城市裡,就算是軍隊也別想悄無聲息的弄走150噸的黃金和鉑金。銀行的金庫就像是自己家的保險箱一樣安全。

他的好說話引起了舅公的誤會,竟然開口問道:「你說每個月有20噸的貴金屬供應,是來自國內還是國外?」

佛老和周老同時猛烈咳嗽。

這種問題,問來有什麼意思。

陳易也權當沒聽見似的道:「我要進債券委員會,且要有唯一的一票否決權。另外,投入要算成股份。」

這是正當要求,但權力似乎過大了,佛老轉臉笑道:「具體的形式我們還沒確定,不著急嘛。」

「我可以同意個人代表的表決制,就像是常委會一樣,大家都熟悉。」陳易是一定要擁有掌控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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