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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一個女兒的好朋友,說句實話,我昨天親自見到了蒙蒂本人。」

萊布朗馬上來了興趣,但仍然有所防範,「你說見到了蒙蒂?如果是真的,告訴我,你在哪裡見到他的?」

好,蘭德爾想,做第一個測試。「他在維拉?貝拉維斯塔別墅,我探望了他,與他的醫生談了話,他的醫生是文圖裡博士。」蘭德爾猶豫了一下,接著做第二個測試,「我知道你與蒙蒂教授共事的一些情況,關於在奧斯蒂亞?安蒂卡的發現。」

那雙深陷的眼睛緊盯著蘭德爾。鬆弛的嘴濕濕的且不斷蠕動。「他給你講到我了嗎?」

「不是,沒有直接談到。實際上,他的記憶已經喪失了。」

「繼續說下去。」

「但我得到允許拜讀他私人的文件,他在一年多前與你在這兒會面的所有記錄我都看到了。」

「所以你知道了那件事。」

「不錯,萊布朗先生,除了那件事外還有別的。我作為宣傳者和作家,好奇心被撩起了,你可以理解吧!我努力找你的行蹤。我想與你在友好的氣氛里說幾句,我希望我聽到的話會被證明對我們兩人皆有益處。」

萊布朗把眼鏡往鼻樑高處推了推,摩挲著自己長下巴上的胡茬,試圖做出一個關於對待眼前這個陌生人的態度。他看上去被打動了,但仍然小心翼翼,「我怎樣才能確信你沒有撒謊呢?」

「關於什麼的?」

「你說你見到了蒙蒂。到處有許多騙子,我怎樣才能相信你呢?」

這是一個障礙。「我不知道我能給你什麼證據,」蘭德爾說,「我見到了蒙蒂,我們最後談了話,大部分毫無意義,我就來到這兒。唉,我能重複什麼呢?」

「我必須確信你見到了他。」這個老頭倔強地堅持說。

「我真的見到了他。他甚至還給我……」

突然記起了當自己離開房間時塞在夾克口袋的東西,蘭德爾把那張紙從口袋裡拿出來,展開在桌面上。他不知道這東西對萊布朗意味著什麼,但它是他唯一擁有的關於蒙蒂的東西。他把這張紙放到萊布朗的面前。「蒙蒂為我畫了這幅畫,一條被矛刺的魚,他給我作為分別禮物。我不知它對你是否意味著什麼,但他為我畫了這張畫,給了我。這是我能給你看的唯一的一件東西,萊布朗先生。」

這幅畫看來對萊布朗起了作用。他把它舉起放在離雙眼幾英寸的地方,確切地說,是一隻眼,因為現在蘭德爾看到老頭的一隻眼被白內障掩住了。萊布朗仔細查看後,把畫還給了蘭德爾。「是的,我很熟悉它。」

「那麼,你滿意了吧?」

「我滿意了,這畫是我過去常畫的。」

「你?」蘭德爾吃驚地說。

「魚,代表基督教。矛,代表基督教之滅亡。是我的希望。」他短暫地沉思了一下。「對於蒙蒂記住它毫不驚奇。這是他最後的記憶,我出賣了基督教和蒙蒂。他希望我死。如果是他畫的,他就是這麼希望。」

「別的人怎麼會懂這些呢?」蘭德爾用懇切的語調說。

「大概是他的女兒。」

「她自從蒙蒂教授最後與你會面後從未見到他神志清楚過。」

這個法國人皺著眉說,「可能吧!如果你見過蒙蒂,他提到過我——或者我的傑作嗎?」

蘭德爾感到無助了。「不,他沒有提過你。至於你的傑作,你是不是指詹姆斯福音書和彼得羅納斯羊皮紙?」

萊布朗沒有回答。

蘭德爾急忙說,「他以為自己是耶穌的弟弟詹姆斯。他開始背誦,用英語,一字一字的,背誦那些用阿拉米語寫在第三號紙草紙上的東西,也就是有文字記載的第一頁。」蘭德爾停下來,試圖回憶起他在貝拉維斯塔的磁帶的內容,他在這個下午已重放了多次。「他甚至還填補了在第三號紙上缺漏的一部分。」

萊布朗表現出更大的興趣。「那是什麼?」

「當蒙蒂發現了詹姆斯福音書時,在紙草紙上有許多小洞。在第三張殘片上,有一個不完整的句子,句子是:『約瑟的另外的兒子,除主耶穌和本人外,還有……』接下來缺漏,然後又開始了,『我仍然講述那頭生的、最受寵愛的兒子。』嗯,蒙蒂背誦了這些,而且他還填補了這些缺的部分。」

萊布朗向前傾了下身子。「他填的什麼?」

「讓我看看是否能記得起來。」他試圖把那磁帶在自己腦中再放一遍。「蒙蒂對我說,『約瑟另外的兒子,除主耶穌和本人外,還有猶大、西門、喬斯、猶德……』」

「朱得,和所有在朱迪和伊杜米的範圍外的人,我仍然講述那頭生的,最受寵愛的兒子。」萊布朗為蘭德爾收了尾,向後靠在椅背上。

蘭德爾盯著老人,「你——你知道?」

「我應該知道,」萊布朗說,他的嘴唇向上捲曲著,所以他的嘴變得更加乾癟。「我寫的。蒙蒂不是詹姆斯,我是。」

對蘭德爾來說,這是個可怕的時刻,他一直在尋找它卻又不是他願意發現的。「那麼,全都是撒謊——詹姆斯?彼得羅納斯,所有的發現,都是謊言。」

「一個了不起的謊言,」萊布朗補充道。他左右看了看,又補充道,「一個贗品,歷史上最大的贗品。」他端詳著蘭德爾。「我相信你見到了蒙蒂教授,但我不明白你想從我羅伯特?萊布朗的身上得到什麼。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證據,」蘭德爾說,「你說是贗品的證據。」

「你想要這些證據幹些什麼?」

「發表。把那些向輕信的公眾灌輸錯誤的希望的人揭露出來。」

羅伯特?萊布朗坐在椅子上沉思著,長時間的沉默。最後,他說,「還有別的人,」他輕輕地講,幾乎是自言自語,「別的人也想得到關於偽造的證據並且鄭重地保證說一定要將教會的腐敗及宗教的黑暗公之於眾。這些人最後被發現和教會是一丘之貉,他們妄圖遮住真理的光芒,將真相掩蓋以便他們能永遠保留他們的神話。如果我不信任他們,給再多的錢我也不會給他們一個字。怎樣才能讓我相信你呢?」

「因為我受雇來為『第二次復活』的事作宣傳。我幾乎受了騙,直到我開始發現疑問。」蘭德爾坦誠地說,「我的疑問使我探求事實真相——大概我在你身上已找到了它。」

「你從我身上找到了東西,」萊布朗說,「但我還不能確認我從你身上找到了我要的東西。我不能把我一生的心血隨隨便便地交給你,除非我確信——心裡踏實的——它能大白於天下。」

蘭德爾心想,自己這次遇上對手了,這是在弗魯米以後又遇上的另一個難以對付的人。這小老頭的疑心病與自己的一樣重,即使不比自己更甚一籌的話。

這老頭令人難以接受地過分對人灰心。自從普盧默將事情弄糟後,這老頭幾乎再也不相信任何一個人。究竟這世上有誰能讓這老頭相信他交出偽造的證據後不會讓他一生的心血白費,而會得到回報呢?猛然,蘭德爾想起了一個人——麥克洛克林。如果麥克洛克林在羅馬的話,以他的聲譽,也許會贏得萊布朗對他的信任。

突然,一個念頭闖進蘭德爾的腦海。

麥克洛克林和他的「萬象曝光社」就在本地——羅馬,幾分鐘的路程。

帶著一股自信的衝動,蘭德爾說,「萊布朗先生,我認為我能說服你信任我。跟我到樓上我的房間里去,我會給你證據。然後,我相信我能使你說出你的證據。」

他們來到了錦花大飯店5層蘭德爾的房間里。

羅伯特?萊布朗,邁著一高一低僵硬的步子,越過了柔軟的沙發,徑直坐在蘭德爾曾用作書桌的玻璃面桌子旁邊的椅子上。他一坐下,眼睛就盯著蘭德爾的一舉一動。

蘭德爾把衣箱又放在床上打開,在裡面翻著,拿出一個標準尺寸的馬尼拉紙檔案夾,封面上列印著一條標籤:「萬象曝光社。」

「你能讀懂英語俗語嗎?」蘭德爾問道。

「我能讀得像讀古阿拉米語一樣好。」萊布朗說。

「那好,」蘭德爾說,「你聽說美國有一個組織叫『萬象曝光社』嗎?」

「不,沒有。」

「我也是這麼想,」蘭德爾說,「它沒有被廣泛宣傳過。實際上,我被要求給他們做第一次大型宣傳會。」他繞過床走向萊布朗,手中拿著文件夾。「這是我與一個叫麥克洛克林的人的來往信件,他是『萬象曝光社』的主任——在他與我在紐約會面之前。這裡面還有關於我們會面的記錄。在以後的幾個月中,你會聽說更多關於他的事,他是專打抱不平的人,是邪惡的十字軍,他喜歡暴露邪惡,就像你們國家佐羅一樣。」

「佐羅,」萊布朗咕噥著,那聲音簡直像在愛撫這個名字。

「我們總是有這種人。他們人數極少,經常受到權勢者的欺壓,但他們並沒有沉默或者被滅絕,因為他們是公眾良知的代表人,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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