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和張繡的交鋒,也已經到了尾聲。
相比起典韋的老辣來,張綉顯得過於稚嫩了。打了三十個回合,終於抵擋不住。
身外,自家部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張繡的心緒漸漸的紊亂起來,再也無法專心和典韋交手。二馬錯蹬,典韋突然回手一記抹丘式。這本是長恨錘法中的一招,和董俷交手的次數多了,典韋也隨之精通。這一戟卻是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張綉本就亂了心思,一個不妨,被斬於馬下。
大槍脫手飛出,屍體掉落在地上。
典韋勒馬,收起大戟,看著張繡的屍體,不由得一聲長嘆,撥馬回到了董卓身邊。
※※※
誰也不知道,這一場大火究竟是怎麼起來的。
大半個南宮被大火吞噬不說,已經有二百年歷史的嘉德殿,在大火之中徹底被毀。
李儒盤問後才知道,南宮的大火,是種劭點燃。
這傢伙一見情況不妙,就點起了一把火,連自己也被燒死在火場中,屍骨無存。
按道理說,黨人被一網打盡,李儒應該高興才是。
可實際上呢,他反而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南宮大火可以找到火源,但是雒陽大火呢?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大半個雒陽城葬於火海之中,谷城門、金墉門、正陽門、德陽門等地接連出現了火情,這讓李儒不得不感到恐懼。迎春門因為保護得當,王環抵達之後,就被圍殲消滅。而王環本人,更在混亂之中被典滿一錘砸死,使得李儒失去了最後一個可以詢問的對象。
誰,是誰在放火?
哪怕是在厲害的對手,李儒也沒有感到過恐懼。
可這一次,他真的怕了。在這樣的情況,依然隱藏不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發生。
對手,是死間!
當董卓瘋狂的剿殺雒陽大戶的時候,李儒出人意料的沒有阻攔。
他要觀察,他需要尋找出那個死間。如果不能找出這個人,將會是一件危險的事。
直到凌晨時分,有士卒在吞噬的荀爽府邸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李儒匆匆感到荀府,卻發現那府邸中的蛛絲馬跡,正是一處大火的源頭所在。
荀爽住在德陽門外,幾乎整條德陽門大街的住宅,全都被大火所焚燒的乾乾淨淨。
「荀爽呢?」
李儒咬著牙,輕聲的詢問士卒。
「大人,據荀爽家人介紹,南宮火起之後,荀大人就命人在整條街灑上了燃火之物。而且是他親自點燃了大火,之後就沒有人再看見他走出來過。」
「找到他,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把雒陽給我翻過來,也要找到荀爽!」
李儒也真的是有點瘋了。
這群黨人真的是,真的是如同飛蛾一般,源源不斷。
有人在一件卧室中,找到了一具焦黑的死屍。據家人辨認,正是荀慈明的屍體。
可事情,真的這麼結束了嗎?
進入有荀爽,明日會不會有陳爽、李爽的出現?
「傳令下去,挨家挨戶的給我搜查,只要是發現可疑之處,就給我抓起來,抓起來!」
李儒咆哮著,那清秀的面容,變得猙獰而扭曲。
這世上最怕的是什麼?
是不怕死的人。當你自以為算計得當,取得勝利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你所發現的,不過是表面上的東西。更有前赴後繼的人,用各種手段,把你的線索掐斷。
你的勝利,其實是一場失敗。
李儒非常擔心,這樣一來,誰是黨人的姦細?只怕會藏的更深吧。
他可以肯定,當這個姦細冒出來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和董家,帶來巨大的災難。
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我都要翻出這個死間。
李儒在荀爽的府邸前,握緊了拳頭,在心中暗自立下了誓言:我一定會找出那個人!
※※※
延津的天氣不錯。
一場大雪過後,把空氣中的污濁驅逐的乾乾淨淨。
月朗星稀,大地安寧。
董俷率領五百巨魔士在穿越過崎嶇的山區之後,終於抵達了延津。
延津和孟津一樣,都是河水畔的一處渡口。夏禹平定水患,劃分了九州之地。延津總體而言,屬於豫州所轄。春秋時又有人置廩延邑,以境內有虛廩堆延綿不斷而得名。秦時,始皇帝以廩延邑境內多荊棘,而設置了酸棗縣,延津就劃歸為酸棗。
遠處,可以看到渡口延綿不斷的倉廩,全都是關東諸侯的物資和糧草。
董俷抬起手,做了一個手勢。巨魔士立刻取下罩面盔,在盔甲之外,罩上了聯軍的衣裝。
看起來很臃腫,但是還說的過去。
董綠一把拉住了董俷,「阿丑,延津足有萬人鎮守,我們這麼過去,會不會危險?」
董俷伸出大手,用力的揉著董綠和任紅昌的腦袋,把二人的頭盔都揉歪了。
王戎一扭臉,巨魔士一耷拉眼皮子,連那兩頭雪鬼往地上一趴,前爪捂住了眼睛。
「現在害怕了?」
董俷笑道:「不過怕了,也來不及了!」
「誰怕了……」
任紅昌甩頭躲開了董俷的手,一邊整理頭盔,一邊說:「綠兒姐姐只是擔心你嘛。」
「你呢?」
董俷故作輕鬆的笑了起來,不等任紅昌回答,招手讓獅鬃獸過來。
身後王戎牽過來一匹戰馬,那馬背上,馱著董俷那一對沉甸甸的擂鼓瓮金錘。沒辦法,雖然獅鬃獸阿丑天賦秉異,可是要馱起董俷那麼沉重的身體和盔甲,再加上擂鼓瓮金錘,不適合長途奔襲。只好把大鎚掛在另一匹馬上,戰鬥的時候再取用。
董俷把雙馬鐙系好,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大規模的戰役中使用這種裝備。
勒緊了皮帶,晃了晃馬鞍,而後翻身上馬,環視眾人之後,呲牙露出了燦爛笑容。
「小子們,緊張不緊張?」
說不緊張,那純屬扯淡,就連董俷也覺得緊張。
他笑道:「當年我組建巨魔士,奶奶曾贈與我一首詩……」
「巨魔揮金錘,天下皆震驚。門下三千士,當赫雒陽城……」
所有人,都用強行壓抑住的聲音,吟誦起來。但是從那顫抖的聲音中,董俷出了聽到了緊張,更多的卻是一種從未體味過的熱血沸騰,熊熊的戰意,一下子燃燒起來。
「出發!」
董俷一催獅鬃獸,向聯營走去。
任紅昌和董綠,緊隨在董俷的身後,旁邊各有一頭雪鬼跟隨。王戎和巨魔士,緩緩而行。
他們要醞釀,戰馬需要足夠的距離衝鋒……
聯營外,有軍士遠遠的看見了董俷一行人,厲聲喊道:「停下來,你們是什麼人?」
「我乃曹公麾下許褚,奉命前來督糧。」
「怎麼又來督糧,前段時間不是剛送過去了一批嗎?這麼快就用完了?」
有軍士不滿的嘀咕,心神也隨之鬆懈了下來。越來越近,董俷已經進入了最佳的衝鋒距離。
這時候,軍營中有一員大將出來,就著月光掃了一眼,突然驚聲叫喊道:「你不是許褚!」
媽的,許褚這麼有名嗎?怎麼還有人認識他?
不過,就算髮現了,又能如何?
獅鬃獸仰天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巨吼,隨著董俷一墜馬鐙,探手從另一匹馬背上抓起大鎚。
阿丑的速度,可就完全展開了!
幾乎是貼著地面,刷的就飛了起來一樣,眨眼間衝到了營門口。
那大將剛摘下兵器,就被董俷一錘砸過來,連人帶馬成了一堆爛肉。緊跟著,董綠和任紅昌隨著董俷,一左一右,兩桿大槍上下翻飛,將門口的軍士挑飛了出去。
董俷到了虛掩的營門前,氣沉丹田,力貫雙臂,猛然在馬上起身,雙錘一記巨靈撞鐘,轟……沉重而結實的營門,被他一錘轟的粉碎,木屑漫天飄揚,董俷殺入了營中。
也是這延津位於後方,誰會想到,會遭到敵襲?
守衛鬆懈,連帶著士卒也都是鬆鬆垮垮。那巨響聲傳來,還有人探出腦袋咒罵。
「大半夜的,搞什麼……啊,敵襲!」
一股黑色的洪流,衝進了聯營當中。剛從帳篷里跑出來的士兵,被鐵甲戰馬撞飛出去,甚至連對手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沒了性命。巨魔士們也不猶豫,抓起了營地中的火把,朝帳篷上就扔了過去。
那牛皮帳篷,因為防雨的關係,時常會用動物油脂鞣質,最怕的就是火。
這火把扔過去,噗的一下就燃燒起來。還沒有來得及出帳篷的士兵,被困在裡面哀嚎慘叫。
董俷一馬當先,朝著倉廩就沖了過去。
沿途不斷有人阻攔,但沒有人,能擋住董俷的一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