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疼

楚定江默了默,「寧雁離血飼了那些失去心智的殺手。」

「耶律凰吾心黑如此,說不定真能成事。」魏予之放棄從前種種付出,多多少少是因為料到今日這種局面,遼國內鬥不停,即使他留在遼國也不

過是耶律權蒼手底下穩固皇權的鷹犬而已,有生之年都沒有機會血恨。

仇,早已沒有了,許多年前就已經手刃仇人,他痛恨大宋朝廷的黑暗糜爛,可是有陽光的地方必有陰影,他明白,只是仍舊咽不下這口氣。

「寧雁離死了!?」

莫思歸背著葯簍站在門口,滿臉震驚。

楚定江回頭看他,「死無全屍。」

「她怎麼就死了呢?」莫思歸極討厭寧雁離,可是同樣作為醫者,心裡難免會有一點相惜。一個醫道奇才的一生就這樣戛然而止,突然的令他心

頭髮堵。

「這兩個是你要的人。」楚定江頓了頓問道,「阿久什麼時候可以第二次重鑄?」

莫思歸回過神來,「按時間算,現在就可以,不過她中間昏迷了一段時間,還是等再養些日子效果會更好。」

「現在重鑄有什麼害處?」楚定江問。

「除了效果略差一點,倒是沒有什麼害處。」莫思歸奇怪道,「你問這個做甚?」

「山雨欲來,有備無患。我同她商量一下,若她同意,我想近幾日讓她重鑄。」楚定江道。

莫思歸是個追求極致的人,但如今也已經隱隱嗅到危險即將來臨的味道,於是破例同意了。

待楚定江離開,他便拖那兩個人回屋。

想起前幾日他才托楚定江捉人,沒料到楚定江這麼快就捉到了,更沒有料到那個做出催漲功力之葯的寧雁離也已經屍骨無存,莫思歸不禁嘆道。

「真是世事難料!」

「近來諸事將起,神醫也應早做準備才是。」魏予之道。

莫思歸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憑它起什麼事,我管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小葯圃就好了。」

魏予之道,「樓二姑娘可不在這一畝三分葯圃里。」

莫思歸動作一滯,旋即笑道,「唷,你不說我都不記得還有這麼個人了呢!」說著他就變了臉,滿不高興的道,「她走她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

關道,從此各不相干,魏二,你再提起這個人休怪我翻臉!」

魏予之嘴角微揚,「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何必動怒呢?」

說罷轉身便走,沒有給莫思歸反駁的機會。

仇恨這種東西百害而無一利,可真正有情之人想要放下仇恨談何容易?魏予之能很能理解樓明月,也佩服她的勇氣和堅毅。這才多管閑事的出言

提醒莫思歸一句,他希望樓明月能有個很好的結局。

莫思歸,真的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橋歸橋路歸路?魏予之不信。

「什麼意思!哼哼。老子說一刀兩斷就一刀兩斷,一點都不了解老子的為人!」他在屋裡氣急敗壞轉悠了幾圈,找出煙桿,才戒了兩天又重新點

上了。

吞雲吐霧。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莫思歸盯著煙斗中徐徐升騰的煙霧,思緒漸漸飛遠。

如今滿河西縣最積極向上的人非安久莫屬,她在河北路搜尋數月。竟也是招到了不少人。

儘管距離想像中的實力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她仍舊樂此不疲。

楚定江一門心思給她做「賢內助」,在城郭建了營,很快便遷過去安營紮寨。

安久正帶人在校場上操練,楚定江仍舊是一襲黑袍,站在距離校場不遠處的坡上,肩頭落著一隻雄鷹。

天空一碧如洗,時間彷彿靜止。

過了許久,遠處有一個黑點越來越近。楚定江眯了眯眼睛,拍拍肩上的鷹,「雷掣。」

那鷹得到指令,展翅沖向雲霄,在高空盤旋一圈,忽而俯衝向那個越來越接近的黑點。那黑點慌不擇路,到處亂竄。

楚定江瞧著空中兩個糾纏的影子接近,打了一個口哨。

鷹啼響徹長空,那黑點竟是直直墜落。到一半的時候,才僵硬的撲騰幾下翅膀,不至於被摔死。

楚定江掠過去,看見一隻滿身染血的鴿子躺在地上,其中一隻足上還捆著細細的竹筒。

雷掣盤旋落回他的肩頭,垂頭盯著鴿子,似乎好奇的模樣。

楚定江撿起各自將竹筒里的信抽出來看完,揚唇一笑,眼底泛著冷光。

他早就發現每隔幾日便有鴿子從河西縣飛出去,但沒有輕舉妄動,今日才放他養的鷹一試身手,鴿子沒死,養養還能用。

楚定江帶著鴿子回營,細細的清理包紮之後放到籠子里養著。

雷掣彷彿很滿意自己第一次攔截的戰利品,挺胸抬頭驕傲的站在籠子上面,寸步不離的看守著。

午時,安久回來吃飯,一進屋便看見這奇怪的一幕。

「這隻鳥是怎麼了?」安久問。

雷掣機警的轉頭,死死盯住安久。

「它叫雷掣。」楚定江道。

雷掣梗著腦袋站在籠子上面,整隻鳥渾身上下都透出不滿,安久見它這擰巴的樣子,走過去逼視它,「鳥不大,脾氣不小!你最好客氣點,否則

晚上燉了你!」

雷掣不安的往後退了兩步,但仍舊驕傲的盯著安久,一副寧死不屈模樣。

「多大的人了,還同它計較。」楚定江笑道。

安久指著籠子里戰戰兢兢的鴿子,「這又是哪一隻?你最近開始喜歡溫順的小動物了?」

「這一隻的確溫順,不過不是我的東西,收留幾日罷了。」楚定江邊說,邊擺飯菜。

安久仔細看了看,「信鴿?」

楚定江點頭,「最近有人用信鴿把我們的行蹤往外傳。」

「這是踩點呢!」安久疑惑道,「有人要殺我們?我們得罪過什麼人嗎?」

楚定江覺著安久的精神病還是沒有好利索,自從光明正大的為朝廷辦事之後就把從前種種黑暗揭的得一乾二淨。好像從開始她就這麼個積極向上

的好人,瞧著她皺眉頭的樣子,楚定江真是不忍心拆穿,以前作為殺手的時候何止是得罪過人啊,那都是死敵。

他只好說點別的,「密信上將我們的行蹤都寫的很詳細,而我倆幾乎沒有共同的仇家。」

答案很好猜,也很難猜。楚定江知道密信是梅氏那位老夫人傳出,而老夫人既是大宋先皇的暗探又是遼國卧底,信鴿往北飛。顯然是遞到遼國的

消息。

可是耶律權蒼應該已經自顧不暇,為什麼要打探他和安久的行蹤?他們兩人既沒有手握重權也沒有主動攻擊遼國,不過是在河西縣弄了一個小小

的自衛軍玩,不至於引起遼國皇帝的警惕吧?

「你了解梅氏老夫人多少?」楚定江在想,如果抓老夫人來拷問,有幾成把握能夠撬開她的嘴。

「恐怕還沒有你了解的多。」聯繫那隻信鴿,安久立刻明白了楚定江的意思,回想起第一次見老夫人的情景,「雖然兩面倒很沒有節操。但從目光可以看出,她大概不會屈從於武力。」

「利誘?」楚定江說罷兀自笑道,「我的利再大,也比不上一國之君。」

這位老夫人也是有本事。投的兩個主子都是皇帝。

安久早已塞了滿嘴的菜,聽他這麼說便含含糊糊的反駁,「那也未必,得看她想要什麼。」

楚定江心中微頓。「有道理。」

大宋先帝駕崩,就算曾經許諾過再多的好處也都作廢了,而老婦人與耶律權蒼之間的關係難猜。楚定江便不浪費時間去漫無目的的亂想。

既然不確定耶律權蒼想幹什麼,未免打草驚蛇,他便將鴿子養好,仿照筆跡重新寫了一份密信,把裡面的字條換掉。

之後每天帶著雷掣去攔截信鴿,換下其中密信。

雷掣有了幾次經驗,便學會了不傷鴿子而將其逼落,倒是為楚定江省了不少事。

重鑄身體的事情,楚定江只提了一句,安久沒有問原因便答應了,待安排好這幾日的事情就一個人去了莫思歸的院子。

莫思歸叼著煙嘴翻醫書,「他知道你過來嗎?」

「就是他讓我來的。」安久道。

莫思歸停了動作,抬眼看她,「他沒有跟過來?」

重鑄身體是要脫光光往身上抹葯的,莫思歸死也不相信楚定江會這麼大方的讓他來動手,「什麼時候說的?」

「前兩天。」安久坐到他對面,敲著幾面催促道,「看你也不忙,快點快點。」

莫思歸暗暗替自己抹了一把汗,「幸好老子睿智。」

差點被安久給坑了!這要是隨隨便便就動手,回頭還不得被某個人挖眼廢手!

「藥材半年前就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但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莫思歸一臉嫌棄的看著她,「畢竟你也是有主的人了,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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