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好聽話

安久猛的坐起來,額上的汗凝成水滴。

「做夢了?」楚定江伸手攬住她。

安久深吸了一口氣,「很久沒有夢到這些東西了。」

楚定江沒有問,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

夢裡她一次次錯手殺了自己的父親,一次次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死在自己面前,好像一個永遠不停止的輪迴,直到最後那個人遙開車窗,彈掉煙頭,沖她微微一笑。

「曾經我以為那個人的等待是歸宿,沒想他才是我真正的噩夢。」安久抱緊楚定江,「你要答應我……」

「嗯?」

「永遠不離開我,永遠對我好,就像現在一樣。」

「嗯。」

「也許你認為自己不夠成功,但是在我心裡你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男人,強大到,只要我看見你就感覺任何事情都不能令我絕望。」

楚定江抬手順著她的發,聲音里微微沙啞,「一直以為你不會說好聽話,沒想到說起來也這樣要人命。」

安久笑起來,「我說的是真話。」

「我答應你。」楚定江輕聲道,「睡吧。」

兩人又躺回去,安久像一隻樹懶攀在他身上。

睡意朦朧的時候,她咕噥道,「夫君。」

這一回安久並沒有窘迫,叫的十分自然。

「嗯。」楚定江一下一下拍著她,心中盤算著是時候該準備婚禮了。

翌日清晨。

梅亭竹過來尋安久。

落座之後,她先說了老夫人的事情,見安久態度敷衍,便轉而說起來梅氏的安置問題。

「你的軍隊如今還缺人吧,家裡這種情況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好歹幾代人在控鶴軍效力,若是有需要,儘管開口。」梅亭竹道。

前幾天楚定江才跟她分析過梅氏的發展。明明就是他們有求於她,還做出一副施恩的樣子,不過想到自己的確也需要人手,便學著楚定江交代的話道,「是需要人,不過也不好太麻煩族裡……」

「都是一家人,就別說這些了。」梅亭竹道,「毒變之事沒有解決以前,咱們也只能耗在這裡,能幫上忙總好過閑著。」

「那我就不客氣了。」安久爽快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梅氏的人統共也就那麼些。安久拿到名單之後就把他們分在一組,領頭也選用梅氏之人。照楚定江的計畫,一千人將會被分作十組,一百人一組,而梅氏並不在這十組裡面,他們是作為斥候組的獨立存在。

當然,梅氏暫且不知道這些。

梅亭竹原想的是,安久招到新兵之後肯定要進行訓練,梅氏基本都是資深殺手。用來訓練新兵最合適不過。如此一來,梅氏就有了掌控全部自衛軍的契機。

而梅亭竹也萬萬想不到,安久會把實力強悍的控鶴軍舊人安排去做斥候。

安久早上忙著出去招人,過午才吃上飯。

「你說的劃分是不是太簡單了?」安久塞的滿嘴都是菜。鼓著腮幫子動來動去,皺眉看著埋首在案前不知道在寫什麼的楚定江。

楚定江沒抬頭,「一千人不多,內部分層不需要太過複雜。不過簡單也有簡單的弊端。這十組的領頭都要用心腹之人。」

安久端著碗湊過去。

楚定江淡定的把東西收了起來。

「你在寫什麼?」

楚定江攬住安久往飯桌那邊去,她使勁扭頭,看見一摞書中間露出信紙。「寫信?」

「嗯,我寫信問問盛長纓的孩子生了沒有,順便讓他在京里給魏予之留意有沒有好姑娘。」楚定江按著她坐到飯桌。

安久忙點頭,「恩恩,這個要上心一點,我看他很急的樣子。」

楚定江挑眉,「很急?」

「對呀,他頭一回見著我就說要娶我,眼瞅著是很急。」安久又塞了滿滿一口菜,含糊道,「對了,最要緊的是漂亮。」

雖然是情敵,但楚定江也不禁為魏予之掬一把同情淚。反過來想想,自己與安久之間也是艱難了一點,但至少她把他看進眼裡了,肯多花心思去考慮。

楚定江忽然覺得自己和魏予之都屬於受虐型,放著許許多多正常姑娘不喜歡,偏看上這麼個沒心沒肺的!

安久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兀自胡思亂想,「你說,魏予之能感覺到我的情緒嗎?」

「他是施血之人,應當感覺不到吧。」楚定江道。

「好吧,拿了人家的心血,付出這點代價也微不足道了。」安久說罷,飛快把碗里的飯扒光,擱下碗筷胡亂抹抹嘴,「我和血煞說好去汴京一趟。」

「去華容簡手裡搶人?」楚定江默默收拾桌子。

他們都不習慣有外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晃來晃去,因此一直都沒有僕婢伺候,安久是吃晚飯抹嘴就走的傢伙,做飯洗碗的活全都落到了楚定江身上。

「要不短時間去哪裡找人啊!夏天來了,冬天不遠了。」安久辣氣壯,「那些人是被銀子吸引過去,又不屬於賞金榜。」

冬季,是遼國騎兵到大宋境內「狩獵」的季節。

楚定江道,「雖說是拿錢做事,但真正的能人都是賞金榜的固有殺手,你去搶了來,華容簡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安久與莫思歸處的久了,也染上他的惡習,使勁咂咂嘴,「還有這樣的事?那怎麼辦?」

她的朋友不多,哪怕如今與華容簡之間有了隔閡,可歸根究底她還有點點在意的。

「若是旁人,我真就上去搶了,可是我與華容簡認識以來,一直都是他幫我,最後我還為了你欺瞞了他。」安久嘆道,「是我欠他比較多。」

華容簡生母之死,可以說是楚定江一手造成,安久作為知情人,在華容簡彷徨無助來找她傾訴的時候,她裝作並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與楚定江有更加親密的關係。

這些都是她與華容簡疏遠的根本原因,而她無能為力,因為兩個人之中,她只能選一個。

「要是以前的你,不會有這麼多顧慮吧?」楚定江含笑問。

安久道,「我過的日子哪有這麼複雜!」

以前她的全部生活就是接受命令、執行命令、完成任務。

「我記得縹緲山莊有不少殺手吧?」安久眼睛忽然一亮,「你幫我去跟魏予之問問,他與縹緲山莊還有沒有關係,若是沒關係,我可就去搶人了。」

這也是個捷徑,不管是縹緲山莊、控鶴軍還是賞金榜,本質上一樣,都是殺手組織,都有相同的習性,那就是——服從。

這些殺手習慣於服從強者,安久說是去搶,很貼切。

「我有一點顧慮,你先別忙著行動,讓我想想。」楚定江直覺不能去搶縹緲山莊的人,並不是因為怕得罪誰,而是有一些莫名的顧忌,他得把所有得利弊都想的清清楚楚才能放心讓安久去做。

安久想到縹緲山莊的背景複雜,也不知道現在那些殺手是聽令於誰,的確不好貿然去搶。

既然楚定江有顧慮,她潛意識便相信他,立即決定暫時不行動,「好,那你想想,我去街上轉轉,看看還能不能尋到資質不錯的人。」

鎮子里青壯年被安久篩了個遍,倒是真找到幾個資質不錯的。

可即便如此,有一千個名額的軍隊,現在連十分之一的人都還沒有收齊。

楚定江目送她出門,端起碗走到水井旁邊舀水刷碗。

一邊刷著,腦中一邊開始想各種事情,絲絲縷縷猶如一張大網,串聯、結節,很多繞在一起的事情,經他細細一捋,就變得明朗許多。

而他此時想的也不僅僅是縹緲山莊。

殺入縹緲山莊偽總庄的時候,裡面藏著不少藍光弩。

自從在試煉中第一次遭遇藍光弩,就開始在暗中調查,但是由於他手中在遼國的探子少,大宋的種種變故又分散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因此至今竟是沒有查出制出這些藍光弩的人究竟是誰。

是時候與魏予之開誠布公的談一次了!

楚定江把刷乾淨的碗放好,擦了擦手,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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