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風起揚州城(2)

那殺手帶著人頭輕鬆出城,竟是吹起了口哨。

他尋到一棵粗壯的柳樹,從樹縫裡掏出一隻匣子,打開之後冒出絲絲涼氣。他把人頭放進匣子中,拎著離開。

安久鎖定他的精神力,遠遠跟在五十丈之外。

他在城外轉了幾圈,快到天亮時,在城東門的樹林里牽出一匹馬,上馬之後一路疾馳向北。

安久不會輕功,跟著十分吃力,好在她的精神力強悍,五里之內不會跟丟,但跟著跟著還是突然失去了那人的氣息。

安久直行向前,瞧見遠處籠罩在一片暮色茫茫之中的建築,正是那個小鎮和碼頭。

看來那碼頭果然有問題!安久再次試著用精神力去探尋,依舊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但是除了精神力之外,對血腥氣也非常敏感,她循著氣味快走到碼頭的時候,立即返回。

如果楚定江的猜測屬實,那麼這個碼頭就是殺手巢穴,就算是有前世的戰鬥力,安久也不會貿然行動,更何況她現在的水平對付一個九階都要賭運氣。

城門開時,安久回到玉府附近。

她感覺到楚定江的氣息迅速靠近,一轉身,正遇上他從屋頂落下。

「跟我來。」楚定江道。

安久跟在他身後進了玉府,穿過花園小徑,到一座兩層小樓。

門大開,安久瞧見朱翩躚和一個華服青年迎到門口。

朱翩躚活著並沒有出乎安久的意料。

「楚兄。」那華服青年拱手,轉而問道,「這位是……」

「她叫阿九。」楚定江道。

「阿九姑娘,幸會。」他微微笑道,「在下玉翩飛。」

玉翩飛人如其名,如溫玉般的翩翩公子,身子瘦削,面龐白凈。五官算不得怎樣出眾,但是組合在一起恰好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

「這是家姐。」玉翩飛道。

安久出於禮貌,回了一句,「兩位很特別。」

楚定江默默道:千萬不要問為什麼。

「此話怎講?」玉翩飛顯然不會想到安久有多實誠,於是客氣的問了一句。

安久道,「她五官明明長得還可以,湊在一起竟然就那樣,你明明五官長得不怎樣,合在一起竟然能湊合著看。」

楚定江抿了抿嘴,心裡暗爽了一下。咳嗽兩聲,打圓場道,「阿九不太會說話,玉兄莫怪。」

「在下平素最喜心直口快之人,怎會介意。」玉翩飛面色不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心緒波動,「二位快請進。」

朱翩躚狠狠瞪向安久,恰迎上她看過來的冷漠眼神,不由縮了縮脖子。往玉翩飛身後躲了躲。

四人各自落座之後,楚定江道,「阿九,我與玉兄合作。你跟蹤那縹緲山莊的殺手,結果如何?」

安久很意外,這個玉翩飛不是瘋了吧,別人出賣自家姐姐。還能扭頭和始作俑者合作?

看這玉翩飛也不是個傻的,這種情況,不是楚定江太能忽悠。就是此人不安好心,或者二人互相算計,就看誰道行深了。別的不敢說,就算計這一點來說,安久對楚某人很有信心。

轉念間,安久答道,「我跟到城北,那個殺手的氣息中斷,我循著血腥氣找到碼頭,沒有再深入便返回來了。」

「那看來,此人隱藏在碼頭之中。」楚定江沒有說出縹緲山莊的事情。

「哼!」朱翩躚冷哼了一聲,對楚定江一臉的不待見。

玉翩飛好像沒看見,「楚兄有何良策?那碼頭是馮氏的,我們玉家不便插手。」

「這倒不必勞煩貴府。」楚定江一張臉皮千錘百鍊,儘管是他賣朱翩躚的事情已經被當事人知曉,但他依舊能夠很自然的把自己當成他們朋友,「貴府最近是否需要出貨?何不走馮氏碼頭,這樣我和阿九就能混在裡面,屆時尋到那個殺手。」

「此事不難。」玉翩飛看向朱翩躚,「姐,你最近調一批貨走馮氏碼頭吧?」

「關我何事!」朱翩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告訴你玉翩飛,你那點小九九我是打娘胎里看到現在,心知肚明,你甭想借這次機會把我騙回玉氏!玉氏的生意,我一概不插手。」

從表面上來看,朱翩躚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而玉翩飛是個青年,然而實則這姐弟倆是一對雙胞胎。

當著外人的面被駁面子,玉翩飛沒有惱怒,只是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好歹是關乎你性命的大事!」

「那你就更應該兜著了,我一介女流,夫君又是個短命鬼……」朱翩躚望著玉翩飛,雙目含悲,很快便凝聚了點點淚花,「我現在能靠誰,還不得靠娘家?姐姐都這樣慘了,還被親弟弟還想方設法的算計,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一片飄萍還有何留戀,想當年……」

「好了好了,此事我來辦。」玉翩飛忙打斷她,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生怕她把什麼玉家私密全部都掏出來說一遍。

朱翩躚掏出帕子淡定的擦了擦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喝了口茶,「就這麼定。」

楚定江對此視而不見,與玉翩飛仔細商定好具體對策。

安久盯著朱翩躚,很好奇她的眼淚怎麼能夠說來就來,說收就收。

見安久身上沒了煞氣,朱翩躚膽子肥了起來,低低斥道,「看什麼看!」

安久皺起眉,目光微冷。

朱翩躚連忙別過臉去,身子朝玉翩飛身邊湊了湊,彷彿這樣就能得到庇護一般。

待楚定江與玉翩飛商議完畢,安久忽然道,「叫朱姑娘跟我們一起去,能引殺手出來,我負責保護她。」

玉翩飛沉默,似乎真的是在考慮安久的建議。

朱翩躚想到自家弟弟的性子,又想到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頓時眼裡又有了淚花,凄凄切切的道,「弟弟,你不會真至姐姐於險境吧。」

沒等玉翩飛表態,安久又道,「算了,我還有別的辦法找人。」

朱翩躚含淚扭頭,看見安久嘴唇微彎,眼睛發亮,滿臉都寫著「惡作劇得逞」,她的目光頓時化作悲憤!

玉翩飛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胡鬧。」楚定江不知在想什麼,收回神思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抱拳說了聲「告辭」便與安久一併離開。

兩人出了玉府,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吃飯。

楊柳依依,一個老嫗在河畔一隅擺了個餛飩攤,兩人在垂柳、河風中看著往來的畫舫吃了一碗又一碗。

楚定江連湯吃了八碗才作罷,「你故意說讓那朱翩躚一同前去做什麼?」

作為一代陰謀大家,楚定江腦海中已經想了數十種陰暗的可能。

安久吞下最後一顆餛飩,「我想看看她的眼淚是不是真的收放自如。」

楚定江頓了一下,「然後呢?」

安久道,「然後果然如此!」

楚定江扶額,「我的意思是,你確認她眼淚能否收放自如的原因是什麼?」

安久難得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慎重的問道,「因為有趣,我這樣做影響你的陰謀嗎?」

「……」楚定江糾正道,「是謀劃!」

安久神色凝重,因為還沒有得到答覆。

楚定江嘆道,「沒有影響。」

安久眉頭略松,「你怎樣說服玉翩飛與你同流合污?」

「不是同流合污……」

安久思量了一下,「狼狽為奸?」

「還是同流合污吧。」楚定江岔開這個話題,道,「他有野心,有圖謀,我便可以誘之以利。」

安久不笨,楚定江一點撥,她便想到玉翩飛所圖與縹緲山莊有關,「他心挺大。」

玉氏在揚州城雖也算實力雄厚,但比之縹緲山莊就差的遠了,玉翩飛所圖,未免有點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楚定江似乎看透她的想法,「他有膽識有魄力,他這樣的人,要麼一飛衝天,要麼粉身碎骨。他並非純粹的賭徒,既然敢打主意,心中必是有些計較。」

「你不怕他報復你?」安久問道。

「他若想,儘管來。」楚定江揚聲,「那位飲甜水的兄弟,你說可是?」

楚定江一語點破玉氏暗衛的隱藏,這些話他也敢在玉翩飛面前說,但威懾效果大不相同。

那人被拆穿之後沒有慌亂,而是朝這邊看了一眼,匆匆離去。

楚定江沒有去管他,微笑看著面前這個掩藏在平凡面具下的獨特女子,她有時候想法特別簡單,但在判斷行事上面又顯得特別聰慧,他不得不嘆造化之奇。簡單的人往往想的少,聰慧的人又難免許多心思,安久就是很合他胃口的一朵奇葩。

「走吧,我還有一些安排。」楚定江道。

兩人結賬離開。

走路上的時候,楚定江順手又買了許多松子,之後便找到控鶴軍一處暗點,從那裡取了一封信。

「你何時對外聯繫過?」安久不信楚定江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過這種事。

「從汴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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