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古剎暗襲(2)

外面有反射的雪光,大殿內的光線極弱,對方又可以用內力把呼吸逼到最緩,安久的形勢十分不妙。

暗中,她緩緩鬆開弓,但是箭在弦上的姿勢並未改變,一根手指卻勾住了綁在手臂上的弩機懸刀,全神貫注的感受那個人的存在。

殺手對於危險有著敏銳的直覺,但僅憑這一點,無法判斷出那人的具體位置。

安久感覺到那人大概已經靠近三丈以內了,或許是因為沒有把握一擊必殺,所以暫時還未出手。

安久腦海中飛快的思索那個人可能選擇哪個偷襲方位。

殿內東西兩側都有放置羅漢的高台,不知南北是否也有,如果有,那麼對手可能會攀到羅漢身上,那個高度才能夠確保看見她,若沒有,對方多半會像她一樣藉助房梁。

一直不曾出聲的梅久忽然道,「這邊沒有羅漢。」

安久聽她說的篤定,便沒有詢問,當下動作一晃,她原是隱藏在柱子的投影中,這麼一動,立刻便露了影子。

幽暗之中,安久的耳朵中捕捉到輕微的破風聲。

她借著慣性之勢翻身上房梁,就在起身的同時扣動了弩機。

十幾枚銀針從她脫落的的帽兜上穿過,定在了對面的柱子上!

於此同時,屋內傳來一聲巨響。

梅久躲在安久精神力的保護下感到很安全,在這種沒有直面敵人的情況下,她只需要盡量的放鬆自己,不妨礙安久行動即可。

安久換了個位置,推開門頂的窄窗,迅速翻身進去。

屋內光線比外面一下子暗了許多,但對安久來說還不算太遭。

她看見地面上躺在一個人,直接扣動弩機射出兩箭。

聽見對方悶哼一聲。安久躲在西牆最邊角的一尊羅漢後面,待感覺不到生命氣息才閃身出來。

她拔出兩根弩箭,用箭頭撥弄,在對方懷裡找出地圖,就著微光看了一眼。

是和梅亭瑗那副相同的圖,正好與她手中湊成一整幅!她用帕子包起來揣進兜里。

「你殺了他?」梅久從震驚中回過神。

「沒有。」安久道。

「你明明殺了他!」梅久顫聲道。她分明看見那人身中三箭,其中有一箭直穿咽喉。

「看見了還問什麼,不樂意就給我滾!」安久冷冷道。

梅久哀求道,「我們不能找個地方躲一躲嗎?反正只要活著出去就行了啊,不要殺人。」

安久原打算無論她說什麼都不予理會。但聽她這樣說,忍不住質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你娘在控鶴軍里自生自滅?你不管了?」

也許是同樣的母愛喚醒了安久藏在內心深處的一點點感情,因此十分看不慣梅久這種心態。

「我……」梅久無可躲避,「我怎能不擔憂我娘!」

「所以你的擔憂就只是在心裡想想?」安久一邊警惕的防備有人來襲,一邊再次質問梅久。

梅久無言以對,她很清楚,不進控鶴軍就只能在心裡想想了。但如果要進去,不殺人怎麼能行?

「天書殘卷和冰晶匣子有利於提高內功,我必須得到。」安久道。她其實對自己的未來也很茫然,可是只要有一個目標。她就會堅持不懈的完成。

「我們只尋東西,不殺人,不行嗎……」梅久聲音微弱,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不想將來自己變成一個雙手染滿鮮血的屠夫。也抗拒變成像安久一樣不近人情。她怕將來找到娘的時候,卻忘記了親情。

後殿的打鬥也已經停止。

安久趕上他們。

梅亭君防備的盯著她。

安久道,「是我。」

幾人同時吁了口氣。

「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梅亭竹道。

一行人出了大雄寶殿,梅亭瑗問道,「有我們現在有幾份圖了?」

梅亭竹放出內力,感覺周圍並沒有人,便道,「應該有三份完整的了。」

在黑暗中殺人,沒有太大的視覺衝擊力,而且那兩人主要都是梅亭竹所殺,梅亭瑗便覺得搶別人的地圖很容易,於是興緻勃勃的道,「那我們再去搶兩份吧!」

梅亭竹當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這五個人武功均只有四階,又不算特別精通暗器和毒,就算如此,若不是十四娘射殺了三個,你以為我們被伏擊之下能有勝算?」

經她一提醒,幾人才突然意識到,一共五個伏擊者,竟然被安久一人解決了半數以上!

「你真的沒有內力?」梅亭瑗疑道。

安久未回話。

梅亭瑗哼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五個人因佔了梅氏名頭的便宜,一路上沒人敢貿然襲擊,算是及早到達大雄寶殿的人,之前通過的隊伍約莫都及早去尋找天書殘卷了,畢竟先下手為強,能找著一個算一個。埋伏在殿中的這一隊人運氣簡直背到家了,看情況,他們五個人拿了同樣的圖,於是藏在必經之路上,準備在大批人還未到達之前伏擊獨行者,誰想搶了四幅圖,竟然沒有一個能與他們的殘圖對上!著急之下才豁出去伏擊組隊者。

如此一對比,眾人立即覺得自己今日幸運至極。

梅亭竹拿出三幅圖拼湊在一起,「先尋這個吧,在最外圍,倘若已經被其他人得手,我們就繼續深入,尋第二幅圖上的東西。」

眾人沒有異議。

穿過大雄寶殿之後的路途越來越窄,到最後竟是一座從陡峭山體上環繞而過的棧道。

「小心些,這裡容易遭埋伏。」梅亭君在前面打頭陣,無論有多危險,這裡是必經之路。

山間霧靄沉沉,從正門看時這山分明不高,甚至能看見後面直指天空的塔尖,然而從棧道上卻一眼望不到底,彷彿下面有百丈不止。

棧道邊上防護的鐵鏈生了一層厚厚的銹。腳底下木板吱呀作響。

這時候再次體現了內力的重要性!前面四個人用輕功走的分外輕鬆,安久倒也不吃力,就是要憂心隨時可能掉下去。

梅亭君感覺到腳下晃動的棧道,問道,「你一點內力都沒有嗎?」

「能感覺到一點,但是我不會用。」安久自覺的回答。

梅亭君道,「集中精神力,排除雜念,感覺丹田中的內力,用精神力控制它進入四肢百骸……」

安久隨著他的話。感覺到自己丹田內的那個豆大的光點,她不知如何控制,便想像它是一個蠶蛹,然後從中抽出無數條絲扯向身體各處。

梅亭君繼續道,「身體升的時候不用管它,下落之時用精神力調動它們向上浮起。」

安久試了一下,感覺到自己落腳的時候果然輕了一點,於是更加集中精神去控制內力。

梅亭竹就在安久前面,她道。「你的內力初成,多這樣修鍊,很快就會有提升。」

安久嗯了一聲。

幾人走的還算平順,就在將要轉彎之時。忽聞前方有人聲。

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道,「怎麼辦?這麼寬。」

谷中有山風搖動棧道,故而那些人不曾發覺身後有人,待他們察覺到異樣時。梅氏五人已然逼近。

兩隊正面相對,氣氛陡然肅殺。

山風吹得斗篷烈烈作響,雙方都嗅到了彼此身上的血腥味。頓時明了對方手底下走過人命。

梅亭君首先看見他們身後斷裂的棧道,收回目光時又見幾人衣角上綉著一座六角樓,便開口道,「原來是樓氏。」

「梅氏?」那邊一個女子搭了話,雙方不約而同的撤掉了戒備。

梅氏與樓氏曾經聯過姻,梅氏家的老太君便是樓家出來的女兒,他們家不知中了哪門子的邪,每每竟是只能生出女兒,五房裡頭能有三個男丁已是難得,不過樓氏的女子一向彪悍,比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棧道斷了兩丈余。」樓氏為首的女子語氣低落下來。

梅亭君見她們只有四個人,便明白遭遇了什麼。

「方才我姐姐試著用輕功,過去倒是過去了,可是那邊木頭腐朽不堪,承受不住一點點重量,姐姐就……」那個清亮的聲音哽咽起來,「姐姐有五階呢。」

梅氏幾個人的心忽然就沉了下來,五階都越不過去,他們之中別說梅亭瑗、梅亭春,就連梅亭竹都不見得能成功。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時,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道,「有繩子嗎?」

卻正是安久。

「我有。」梅亭春掏出一捆細細的繩子。

「韌性怎樣?有多長?」安久問道。

「這是玄蠶絲擰成,不懼水火刀劍,至今還沒人能夠將它斬斷。

這線又細又韌,如果有足夠的衝力很容易就能割傷皮肉。

安久扯出一節,脫下斗篷與玄蠶絲擰成粗繩系在自己腰間,然後用腳踹了踹附近凸出的一塊岩石,覺得足夠結實,便將繩子另外一段綁在石頭上,轉頭對梅亭君道,「萬一我掉下去,你藉助石頭穩住這根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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