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雙重精神力

一個人的氣度真是很重要。

安久第一次見到莫思歸的時候覺得他是個美少年,但幾次接觸下來,發現他的品行完全是在拖外貌的後腿,以至於她見著他便想使勁的揍。

「果然醫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安久心道。

梅久默然,不敢去提及安久的傷心事。從她所得到的記憶中看,安久的父親是從醫,一個拿自己妻子試藥的瘋子,因遭遇巨大變故,安久的精神出了問題,她行為太過狂暴,動輒不是殺人就是自殘,所以那些醫生只能強力壓制,安久便一直不待見所有醫者。

等了一會兒,莫思歸和兩位長老一起出了葯園子。

啟長老只比智長老小四歲,但是兩人走在一起竟像是差距了十來歲!今年六十三歲的啟長老看起來精神矍鑠,只有五十幾歲的模樣,他腿腳便利,手中卻握著一根潔白如玉的手杖。

啟長老目光溫和的打量安久兩眼。

安久不自在的隨著遙夜給兩人施禮。

「哼。」智長老看她彆扭的樣子,一股氣又上來。

安久認真誠懇的道,「長老,剛才惹你生氣是我不對,你看打幾頓能消氣?我絕不躲。」

梅久聽聞這話,不由一哆嗦,「你好歹同我商量一下呀,疼的不是你一個人!」

「哈,老哥,你這個徒弟有意思。」啟長老骨子裡是個很執拗的人,但通常情況下脾氣都很隨和,平素也就莫思歸能氣著他。

「彼此彼此。」智長老哼哼道。

啟長老是大房的嫡子,他武功不行卻是一個醫道奇才,他一生痴迷醫道,對旁的事情不聞不問,直到唯一的子嗣被送入控鶴軍,才覺悔恨。在他做了梅氏長老越發了解控鶴軍之後。那種悔恨越來越難忍。每每回想,兒子在入控鶴軍之前鬱鬱寡歡的神情竟然成了揮之不去的噩夢。他骨子裡拗的很,認定了一件事情便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子,誰勸也沒有用。

啟長老很疼莫思歸,把莫思歸當親孫子一樣看待,故意阻止他入梅氏,卻將自己一身所長私下裡毫無保留的傳授,智長老將世事看的通透,怎麼會猜不到啟長老的心思?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走吧。回屋說。」啟長老道。

安久頓起戒心,她來找智長老請罪,本沒有啟長老什麼事,可這是要一起回屋聊天?

「丫頭,自你記入我名下起,我便開始留心你的言行舉止。」智長老目光似洞悉秘密般清明,「啟長老不僅醫術精湛,亦精通各種玄術、奇術,不過你放心。我對你並無惡意。」

聽這話中意思,彷彿已經知道了她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

梅久憂心忡忡,「怎麼辦?好像被發現了?」

倘若啟長老真能看透一體兩魂,安久覺得值得一搏。這樣被困在一具有主的身體里算什麼?活人還是死人?倘若有辦法能夠分離自是再好不過,倘若就此灰飛煙滅,也權當是自己在被人爆頭那時已經死透了。但若他們沒有看出,她也絕對不會主動承認。

下定決心。安久很慎重的問了梅久一個問題,「玄術、奇術是什麼?」

「你不知道?」梅久整天被罵白痴,泥菩薩也被逼出三分土性。頓時就想好好嘲笑她一番,「你不是自詡天才嗎?」

因母親之故,安久懂一些東方文化,也曾在東方生活過一段時間,但畢竟不如土生土長的古人。

「有什麼疑問?差距顯而易見。」安久臉不紅氣不喘,很嚴肅的說著一件實事,「我既然不恥下問,你就好好回答,天生白痴就算了,別把後天好不容易養成的品德也丟了。」

梅久深深懷疑這人真是殺手嗎?她私以為殺手都應該像慕千山那樣,冷言寡語,一副生人勿近的死人臉。安久的確很有煞氣,亦很難接近,但還真算不上寡言。仔細想想,安久佔據身體的時候也是冷漠寡言,偏就在她面前像個話嘮一樣!

話嘮就罷了,還句句打擊人!

不滿歸不滿,梅久還是乖乖回答,「玄術範圍極廣,其中包括一些醫術和修身養性之道,為大醫必修之學,除此之外,玄術中還有卜術和相術,傳說甚至還有招鬼神、修仙等等。奇術則偏重於玄術的鬼神之道,包括堪輿、陣法、推命等等。」

梅久讀書涉獵極廣,不過對於這些東西也只是略知一二,她天生對易學沒有悟性,一本《易經》翻來覆去的讀,也僅能窺探表面意思。

莫思歸又忍不住蹭到安久身邊,「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病。」

安久猛一揚手,一拳塞到他臉上。

「嗷——」莫思歸捂著臉嚎,「我以後還要靠臉吃飯!」

啪!啟長老用手杖敲了他後腦勺一下,不悅道,「難道學了老夫的一手醫術能餓你死不成!竟須你靠著一張二皮臉吃飯!」

遙夜和梅久正憂心忡忡,被這麼一鬧不禁失笑。

啟長老不捨得用力,安久可沒留手,一拳砸的莫思歸鼻血橫流。他從懷裡翻出好幾個瓶瓶罐罐,折騰了好一會又撕了帕子撒在鼻孔里堵著,方才止住血。

得虧梅久這具身體力氣不大,否則莫思歸即便不毀容也得被打斷鼻樑骨。

回到啟明堂,啟長老領著他們進了一間藥房。

進屋才知道,啟長老的居所不僅外觀與智長老不同,連屋內都大相徑庭。智長老的屋舍佔地極大,屋內清一色的空曠而一塵不染,一件多餘的擺設也沒有,而啟長老這間藥房裡面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混作一堆,各種藥材胡堆亂放,幾乎淹沒了傢具,其中更有許多瓶子一模一樣,難辨都是些什麼葯。

「莫拘禮,隨便坐。」啟長老和藹道。

但,坐在哪兒?

智長老瞧見一張椅子。拂掉上面的瓶罐坐了上去。

安久也就依著法子清出一張座椅。

乒乒乓乓的碎瓷聲令啟長老眼角直跳,嘆道,「真是師徒一個德行,思歸,把我的安魂散找來。」

莫思歸鼻樑一片青紫,鼻孔里塞的絹絲條垂下,說話的時候吹動絹絲亂舞,眼神無辜的看著啟長老,「我幫不上忙了。」

這麼多瓶罐,他需要用敏銳的嗅覺去尋找藥物。而他的鼻子上塗了葯,藥味濃重,幾乎聞不見別的。

「你眼睛不是好著?」智長老說話依舊緩和,提的要求卻苛刻至極。

這裡的瓶上都沒有標字,要光憑著眼睛去判斷藥丸或藥粉的成分,難度可想而知。

莫思歸不情願的挪動屁股,「總得給個範圍吧!」

「記得大約是放在那邊。」啟長老用手杖指了一個牆角。

莫思歸踮著腳走到那邊,蹲在地上翻弄起來。

安久正想著他能不能找到,冷不防手腕被三指捏住。她倏然抽出,還擊的動作到了一半時頓住。

「抱歉。」安久看清旁邊坐的是啟長老,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出去。

這一次把脈持續了很長時間。屋內很安靜,顯得莫思歸擺弄瓶瓶罐罐的聲音很突出。

啟長老皆鬆開安久的手腕,又去探她的頸脈,一連試了好幾處脈。才沉吟道,「奇脈有異。」

「啥樣的奇脈?」莫思歸很興沖沖的過來,伸手便要去抓捏安久的手腕。

梅久想嘆氣。這人真是……傷還沒成疤呢,就忘了疼。

安久收回手,看向啟長老。

「你先出去吧。」啟長老看了遙夜一眼。

遙夜心裡既擔憂又疑惑,很想留下來卻不敢違背長老的話,只好應聲退出去。

莫思歸沒有抓到安久的脈,不甘心的問,「長老,如何有異?」

任脈與督脈一陰一陽貫通全身臟腑的氣血,合起來稱之為奇脈。在武學上,奇脈有異,要麼就是任督二脈先天自然貫通,乃是武學奇才;要麼就是支脈繁雜導致兩條主脈不夠清晰暢通,乃是練武的廢材,無論付諸多大努力亦不能達到巔峰。

若是廢材可就糟了!智長老微微直身,「天脈還是廢脈?」

啟長老搖頭,「皆不是。十四娘雖然未有先天貫通奇脈,但二脈皆清晰,且我觀骨骼清奇,根骨極佳,倒是可惜練武太晚了,否則如今至少應有四階。」

梅久沒有練過武功,單是用竹弓射殺武師不是智長老收她為徒的主要原因,當初也是看梅久根骨不錯,性子又頗合他心意才決定收徒。

聽聞啟長老的話,智長老總算放下心,「那是……」

「她兩脈時滯時通,急緩無規律。」啟長老皺眉道,緩緩道,「按理說,一個人的氣血既定,任督二脈自行運轉,不太可能出現此等情形。若從武學上考慮,或許精神力可以影響二脈……」

啟長老說著,忽然理通了思緒,「所以我揣測,十四娘有兩重精神力,當精神力交錯,便可能會引起這等怪相。」

「也就是瘋子對吧?」莫思歸插嘴道,「我從前在汴京見過此等脈象,是個鏢師,平素瘋瘋癲癲,一時說自己是江湖第一高手,一時又說自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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