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672章 野望(一)

嚴顏,字不可知。

出身於巴郡五大家族之一,嚴氏門第。

性剛直,勇烈過人。劉焉初掌益州時,嚴顏已官拜白水校尉,在西川有著超高的威望。後出任巴郡太守,鎮撫一方。由於他久歷軍中,故而門生無數。西川許多將領,皆出自嚴顏門下,其中包括冷苞等人,對嚴顏敬服不已。也正因此,劉璋才讓他坐鎮巴郡,執掌西川門戶。

歷史上,劉備入蜀,至巴郡時,嚴顏捫心自問曰:此所謂獨坐窮山,放虎自衛也。

也就是說,當劉備最初入蜀的時候,嚴顏便已經看出了劉備的意圖。無奈劉璋不聽勸阻,嚴顏也無可奈何。後來劉備和劉璋反目,張飛攻至江州,破巴郡,生擒嚴顏。張飛怒斥嚴顏說:大軍至,何以不詳而敢拒戰?嚴顏則回答說: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我州擔憂斷頭將軍,無降將軍也。一句話,令得張飛大怒,要砍嚴顏首級,而嚴顏卻絲毫不懼,慨然赴死。

後張飛壯而釋之,引嚴顏為賓客。

三國志至此後,嚴顏再也沒有登場。與三國演義不同,演義中嚴顏有感張飛氣度,歸附劉備,建立了許多功勛。可在正史當中,嚴顏只是當了張飛的賓客,並未歸附劉備。甚至後世有傳言說:嚴顏聽說成都告破,便自斷頭也,自殺了……至於是否真實,卻已無從考究。

曹朋對嚴顏也是極為讚賞和尊敬。

這是一個和黃忠一樣的老將,和黃忠不同之處在於,黃忠從頭到尾都沒有得到別人的重用,歸降劉備也倒正常;而嚴顏呢,身為一郡太守,歸降劉備就顯得有些……不過,嚴顏真的降了劉備嗎?亦或者如傳聞那般,他成了張飛的賓客,成都告破時,嚴顏便自盡身亡了?

曹朋,也非常好奇。

「此我家大都督,曹朋便是。」

法正催馬上前,向嚴顏介紹。

在他身旁,有一個身材五小的男子,看年紀近四十左右。騎在馬上倒還好,可是和周圍的人一比,就個頭太小。此人便是張松……曹朋用眼睛估算了一下,恐怕連160公分都沒有,果然是如史書上所記載的那般,身材五小。此時張松,正端坐馬背上,神情倨傲。聞聽法正介紹,張松一怔,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也許,在他看來,曹朋實在是太年輕了!

「卻是曹公子當面。」

嚴顏在馬上一拱手,內心裡同樣唏噓,曹朋的年輕。

別看他身在巴郡,但也久聞曹朋之名。特別是曹朋哪一篇《陋室銘》,更甚得嚴顏所喜,還專門命人書寫,懸掛於書房之中,時時揣摩。而今,見到了曹朋。嚴顏一方面驚異於曹朋的年輕,另一方面又暗自駭然。剛才曹朋的鐵流星以九連環的手法打出,著實讓嚴顏吃一大驚。

也幸虧是曹朋沒有惡意,否則已剛才的局面,嚴顏必死無疑。

故而,在言語中,嚴顏沒有絲毫輕慢。

「忠伯,老將軍如何?」

曹朋見過了嚴顏之後,笑呵呵的向黃忠問道。

卻聽黃忠道:「有些手段,不愧當初公子所言……」

乍聽,黃忠這句話似乎頗有些輕慢。可是領教過黃忠手段之後,嚴顏倒是不覺得黃忠說的有錯。在黃忠面前,他的勇烈,也許的確就是『有些手段』而已。再聽曹朋對黃忠的稱呼,嚴顏也不禁有些吃驚。回頭再看黃忠時,目光就有些不同。畢竟,能被曹朋在眾人面前尊稱伯父的人,絕不會簡單。他本就欽佩黃忠的武力,而今對黃忠,更多了幾分好奇之心。

「大都督何以知我?」

嚴顏疑惑問道。

的確,早在曹朋趕到的時候,便直接喊出了『嚴老將軍』,豈不是說明,他對嚴顏並不陌生?

問題是,巴蜀偏僻,少與中原來往。

嚴顏在西川名聲響亮,但是出了西川,知道他的又有幾個?

內心裡,不免有些驕傲。畢竟曹朋不是普通人,能被曹朋知曉名號,也算得是一樁好事。

曹朋笑道:「我不僅知道老將軍之名,更知老將軍來自臨江,乃臨江五大姓之一嚴氏所出……我提一人,卻不知道老將軍是否知道。昔年巴郡米熊,可還有印象?我正是從甘老先生口中知曉。」

臨江,在巴郡境內。

而在臨江,有五個大家族,也被稱之臨江五大姓,分別是嚴、甘、文、楊、杜。嚴顏正是出自臨江五大姓之一的嚴氏家族,而甘寧則是臨江五大姓之一甘氏子弟。所謂巴郡米熊,就是當年曹朋在涅陽張仲景家中偶遇的老家人甘茂。最初,曹朋並不知道這『米熊』二字何意。直到後來甘寧歸附,才清楚了其中的內涵。米熊的米,乃是指五斗米教,也就是後世的天師教。

張陵創五斗米教,行善西川。

甘茂便是五斗米教的教徒,因其習練熊搏術,故而得米熊之名。

不過,張魯接掌五斗米教後,教眾出現了內訌。甘茂懶得理睬那些瑣碎事務,便離開西川。

所以,當曹朋提到米熊二字的時候,嚴顏不由得一振。

不僅是嚴顏,就連一旁在默默觀察曹朋的張松,也不由得緊蹙眉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識得甘茂?」

嚴顏詫異問道。不過,他旋即笑了,「倒也是……我聽說那錦帆兒如今已官拜合肥太守,更在你門下效力。怪不得!原來是甘茂老兒的原因。那老傢伙如今可好?我也有多年未聽聞他的消息。」

「茂伯而今在許都,幫張太守料理事務。」

曹朋沒有說明,甘寧投奔他,並非是甘茂的關係,而是因為黃承彥的緣故。這種事沒必要向嚴顏解釋,他只需要知道,當年錦帆賊,如今已成為一方諸侯,便足矣。至於真相,就算曹朋有心解釋,嚴顏也不會在意。

經過這一番寒暄,雙方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張松依舊是顯得很沉默,一言不發。

但嚴顏對曹朋的態度,卻有了明顯的變化……

細說之下,曹朋才知道黃忠和嚴顏交手的原因。起因其實很簡單,是益州使團中一名副將挑起了掙斷。那員副將,就是先前試圖阻攔曹朋的小將,名叫羅蒙。而他的祖籍,便是在襄陽。本來張松在邊界,見到法正前來迎接,心裡非常高興。一行人行來,在到達接官亭的時候,見黃忠迎接,張松更感開懷。大家聊起來的時候,法正下意識的稱讚了曹朋幾句。

哪知道,卻引得羅蒙惱怒萬分。

他開口言:「朝廷無人,使豎子成名。」

言下之意頗有曹朋是靠著和曹操衣帶關係,才有如今威望。這一句話,頓時惱了黃忠……曹朋視黃忠為長輩,黃忠看曹朋,更如自家孩子。再者說了,曹朋的好壞,那輪得到你一個黃毛小子評論。黃忠一怒之下,就要斬了羅蒙。嚴顏自然不會坐視,便出手阻攔黃忠。

於是乎,兩人就打了起來。

幸好黃忠知道輕重,手下留了幾分力道。

否則的話,嚴顏很有可能,在曹朋趕來之前,便被黃忠斬於馬下。

「此事,乃羅蒙失言,並無惡意。

不過曹公子手下好大的威風,竟欲刀劈使團成員?莫非,曹公子要使益州與朝廷衝突不成?」

在抵達巫縣府衙後,眾人分賓主落座。

身為益州使者的張松,卻突然間開口,氣勢咄咄逼人。

他話語中的意思,就是要曹朋處置黃忠。黃忠聞聽,頓時大怒,大手扶住肋下西極含光寶刀的刀柄,眼中閃過冷意。

張松這番話,明顯偏袒羅蒙,更指責黃忠不曉禮數。

面對這個歷史上,連曹操都敢諷刺的主兒,曹朋面色如常,忽然一笑,「益州,朝廷之益州,非番邦異國。今永年先生前來,所代表的是劉益州,卻不知朋前來迎接,亦代表朝廷。

羅蒙說我,卻無大礙。

可他言語之間,冒犯朝廷,卻是大大不該。

忠伯……不,黃老將軍乃虎豹騎副都督,亦代表朝廷體面。依我看,他所為非是逼反益州,實為劉益州排憂解難。永年先生乃益州名士,飽讀詩書。何故不知這禮儀尊卑,上下之分?」

曹朋的回答,甚是犀利。

你說益州和朝廷的衝突?難不成,你以為你那益州可以和朝廷相提並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益州就算再牛逼,也是朝廷的下屬。至於衝突?難道劉璋要造反,自立為王嗎?若不是的話,你代表著劉璋,我可代表著朝廷。一個小小的副將,就敢肆意抨擊上官,而且諷刺朝政,這就是你益州的氣派?你張松是益州名士,書都讀回去了?

張松臉色一變,凝視曹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沒錯,而今朝綱不振,漢室名存實亡。但朝廷這塊大牌子一天不倒,那麼益州就是朝廷治下。

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記住,是奉天子!

他代表的,就是朝廷的正統。而曹朋也就代表著朝廷的體面……至少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敢公然自立為王造反。袁術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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