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死後,曹朋一度無法相信。
不過隨著後來消息經過確認,他也就不再懷疑。只是……司馬懿的生死,卻讓曹朋疑惑不解。
據當時傳來的消息:司馬懿下落不明。
那麼,他究竟是生,亦或是死呢?
這也讓曹朋感覺,非常的揪心!
縱論整個三國時代,曹朋最感憂慮的人,不是諸葛亮,不是周瑜,不是曹操……而是那有冢虎之稱的司馬仲達。這貨太能忍了,也太能熬了……其人心計之深沉,令曹朋感到畏懼。
其實,在卧龍谷的時候,曹朋就有兩次差一點動了殺心。
但當時司馬懿對他極為友善,讓他下不得狠心。
諸葛亮?
一事必親躬的主兒,活不長久;周瑜,也是個短命鬼。
三國演義中,曹操是個奸詐的主兒。但如果接觸起來,就能覺察到,他其實是個很真的梟雄。至少比起歷史上其他的梟雄而言,曹操是真正做到嬉笑怒罵藉由本心的人物。他根本不在乎外面人如何評價他,一旦定下了目標,就會奮勇向前。而最為主要的是,曹操對身邊人,特別是對他的族人,非常好!曹朋是曹操的族人,在這一點上,他不必擔心太多……
史阿苦笑道:「說起仲達,司空也曾問過我。
不過,我也確實不太清楚,仲達的生死。當日中丘遇襲時,仲達是在後軍,掌控輜重分發,並未和世子一起。我們突圍的時候,我看到輜重營燃起了大火,想必也遭遇烏丸突騎襲擊。以當時混亂的情況,仲達恐怕也凶多吉少。不過我無法確定,仲達此人,一向都很沉穩。若是見局勢不妙,說不定會提前撤走……但他此後一直沒出現,所以我估計他應該是遭遇不測。」
史阿倒是沒有保留意見,將他的想法一一說出。
可是,這依然無法打消曹朋心中的疑慮。
司馬懿,真的死了?
我不相信!
史阿也說了,司馬懿是個很沉穩,懂得進退,知曉趨吉避凶的傢伙。以當時的情況而言,他若是見情況不妙,說不定會立刻撤走。事實上,這傢伙憑藉這種趨吉避凶的本領,活生生磨死了曹操,磨死了曹丕,磨死了曹叡,磨死了諸葛亮,磨死了當時忠於曹魏的大多數人。
而後,他乘勢崛起!
在這一點上,司馬懿比諸葛亮厲害。
而且他知道培養人才,三國末期的魏國名將,勿論是杜預、羊祜這些人,與司馬氏頗為親近。
渾不似諸葛亮死後,蜀漢人才凋零……
這麼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如果是在曹朋剛重生時,他可能會相信。可現在,他不信……
當初,長安大亂,很多人都說李儒死了。可誰又能猜測到,李儒跑到雒陽,改頭換面的活著。若非曹朋的出現,說不定李儒現在躲在什麼地方,當一個逍遙快活的富家翁。司馬懿不見得比李儒笨,李儒能夠在長安當時那麼混亂的局勢下活命,難道司馬懿就不知道躲避?
問題是,如果司馬懿活著,他人在何方?
這讓曹朋,感到有些頭疼!
按道理,司馬懿的老爹還活著,而司馬氏整體歸附曹魏,他不可能一聲不響的,就人間蒸發。
除非……
他效仿李儒?
曹朋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猛然坐直了身體。
「公子,你怎麼了?」
杜畿覺察到了曹朋的反應,連忙疑惑的問道。
「伯侯,你說如果司馬懿沒死,他為什麼沒有露面?」
「司馬懿沒死?」
杜畿疑惑的看著曹朋,半晌後輕聲道:「若司馬懿沒死,定然恐懼。」
「哦?」
「世子戰死,可他卻活著。
我聽說,當初司馬懿投奔司空的時候,司空對他的印象並不是太好。但後來是卞夫人一力推薦,他才成為世子的幕僚。如果他活著出現在司空面前,保不住司空會對他下毒手。即便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曾經有恩於司空,可在這件事情上,怕也是無能為力,保不住司馬懿性命……史阿死戰跛足,猶被斷去手筋。那如果司馬懿活著,恐怕是……所以他沒有露面。」
曹朋,點了點頭。
這很有可能!
雖說史阿無法和司馬懿相提並論,但如果曹操真的起了殺心,司馬懿還真就活不了。
「伯侯,若他活著,會藏在何處?」
「這可就不好說了。」杜畿笑著搖搖頭,「司馬氏乃河內大族,親眷頗多。其三代為官,還是有些門生故吏。不過,若我是司馬懿的話,惹出這麼大的禍事,絕不會返家躲避。因為,即便是司馬防,也未必能護他周詳……司馬氏家族龐大,累世官宦。其根基是在溫縣,但是……」
「但是什麼?」
「我依稀記得,司馬懿的高祖司馬叔平,曾為豫章太守;而司馬叔平之子司馬量,也曾履任豫章……一般而言,兩代在同一地為官者,甚少。而司馬家恰恰曾兩代在豫章為官,其根基亦非同小可。雖其後兩代,未履豫章,但其基業,卻非兩代可以消除。司馬氏,是否在豫章存有根基?若有,那我為司馬防,會使司馬懿前往豫章,隱姓埋名,積蓄力量以待時機。」
「豫章嗎?」
那可是江東的地盤。
豫章郡始建於西漢初年,在東漢時,領21縣,絕對屬於上郡之列。不過後來,孫策分出兩縣,領廬陵郡;孫策死後,建安十年,也就是在前一年,孫權又把豫章郡分為彭澤郡和鄱陽郡,把豫章郡一分為四。由於豫章是水軍重地,所以孫權非常重視。所任官員,皆心腹之人。
即便是曹操派人去豫章尋找,也未必能找到當初司馬氏的根基。
更何況,隨著曹丕的死,曹操似乎也不想在追擊責任,所以權作司馬懿已死,不再過問。
而司馬氏,似乎也當司馬懿不存在。
可是,真的不存在了嗎?
曹朋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心裏面好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算了,且把這件事放在一旁。
待日後,再去打聽吧……
想到這裡,曹朋將面前的酒水一口喝乾,而後看著史阿問道:「史老大,你可願意留在我身邊?」
「史阿一廢人,蒙公子不棄,願意收留,豈敢推辭。」
史阿也想通了!
曹朋都不怕,他又怕什麼?
舉起酒杯,他一飲而盡,「雖說俺手殘了,腳跛了……可是一身所學,都存在腦袋裡。公子若用得上我史阿,只管吩咐。別的我不說,至少牽馬綴鐙,史阿倒也做的,但望公子不棄。」
牽馬綴鐙?
那簡直是大材小用。
曹朋道:「既然如此,史老大且先住下,不必拘束。
至於幹些什麼,你隨意就是。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右手雖殘,尚有左手;你腳雖跛了,可還能騎馬。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王師教出的徒弟,絕不是隨隨便便,就放棄的人。
來,咱們滿飲此杯,明日還有事情要做。」
杜畿和史阿不敢怠慢,連忙舉杯飲酒。
青銅爵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曹朋站起身來,負手走到門口,片刻後,他突然道:「起風了!」
※※※
夏秋相交,起風最正常。
清晨,曹操負手於花園之中,聆聽著羊衜的彙報。
「如此說來,阿福也算是以大欺小了。」
羊衜笑了,「以大欺小倒算不上,不過的確是狠狠的煞了一下周不疑的威風。不過,他在酒宴上所說的那些東西,不免匪夷所思。那海外蠻夷,果真也有那等見識過人的高士存在?卑職還是覺得,這事兒有些玄乎……歐羅巴,希臘……還有那個什麼亞里士多德,卑職從未聽說過。」
曹操笑著搖頭,「子路,你沒有聽說過,不代表就不存在。
阿福是個謹慎的人,決不可能無的放矢,胡言亂語。他既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那必然是確實存在。呵呵,不知天下之大,焉論天下之事?阿福這句話說的不錯,我也甚感有趣。
至少那大秦國,還有波斯,是確實存在。
恩,若北方戰事結束,我倒是有心派一隊使者,出使一番。就按照阿福說的那樣,從西域一路過去,好生的去看一看,這九州之外的世界。呵呵,說不定,還會有令人驚喜的收穫。
只是,我有些奇怪,阿福這些事情,又是如何知曉?
還有他說的那本什麼《歷史》,還有什麼《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又是什麼樣的書呢?能得阿福這樣推崇,必非普通文章。若是能有機會,倒真想看看,真想看看啊……」
說話間,曹操臉上,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
曹朋並不知道,他在毓秀樓那一番話,引起了多麼巨大的反響。
第二天,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