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03章 河西攻略第一彈之奉義軍

紅澤,位於河西中部。

有一座小集鎮,面積不算太大。昔日漢軍曾在此屯田,營建兵營。羌人造反之後,朝廷放棄了河西,留在這裡的漢民,便在昔日漢軍兵營的基礎上,營建起一座小小的城鎮。當時留下來的漢民,一部分依舊保持著漢民農耕的習俗,還有一部分人,與當地羌胡混居一處,漸漸改變了生活習慣,開始了游牧生活。

不過,對於土地的眷戀,使他們並沒有遠離紅澤。

而是以紅澤集鎮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個小部落,星羅密布的散落於紅澤牧原上。

建安八年七月,一支漢軍走進了紅澤……

※※※

「你看清楚了,真是漢家騎軍?」

位於紅澤邊緣一個漢家部落帳篷里,白髮蒼蒼的李其站起身來,神色激動的問道。

在他面前,是一個漢家青年。

雖然一身羌胡打扮,可那漢家人的樣貌卻透出了他的身份。

「爺爺,絕對是漢家騎軍……那赤龍旗和當年段熲留下的赤龍旗,一模一樣,他們的盔甲裝束,也和您那套甲胄沒有太大區別。不過人數並不多,只幾百人而已,所以孫兒也不敢肯定他們的來歷,只是遠遠看到,便急匆匆的回來報信。」

「只有幾百騎嗎?」

李其露出失落之色。

不過,他還是很快振奮起來,邁步向帳篷外走去。

「立刻點起族中兒郎,隨我前去查探。」

「爺爺,孫兒帶人去即可,您又何必……」

青年話未說完,卻見李其眼睛一瞪,那到了嘴邊的話語,又生生咽了回去,插手道:「孫兒遵命。」

「四十年了……未曾想,又見漢家騎軍!」

李其在帳篷外立足良久,猛然仰天大笑,令周圍的牧民,露出疑惑之色。

※※※

曹朋一行人進入紅澤後,便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

「次曾,我怎麼覺得,好像被人盯上了?」

遠處,有幾個牧民看到曹朋一行人,立刻撥馬離去。

尹奉搖搖頭,「卑職也不太清楚。」

「姜敘他們可曾聯繫上了?」

「尚未有回信,不過估計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從紅水集過來,需一日光景,估計他們會在紅水集迎接,甚至有可能梁寬已經去聯繫休屠各人,到了紅水集便能知曉。」

「也好,傳令下去,讓大家都警惕一點,莫要掉以輕心。」

雖說曹朋對紅澤的情況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可還是非常謹慎。畢竟這紅澤雖說漢人居多,可這麼多年過去,天曉得是什麼情況。自永初元年,也就是公元107年,朝廷為撤回西域都護和屯田官兵,派遣騎都尉王宏徵發金城隴西涵養三郡羌人擔任隨軍護衛和雜役,使得羌胡心存恨怨,最終引發了一場暴亂後,朝廷便逐漸失去了對河西的控制……羌胡之亂,自永初以後,便一直沒有停息。

先後有先零羌、湟中義從,以及燒當羌不斷作亂。

到熹平年間,又爆發了邊章北宮伯玉的暴亂,使得整個涼州都處於一片混亂中。

當時的暴亂里,也有不少漢人加入。

這紅澤漢民如今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狀態,曹朋心裡也不是太清楚。畢竟,這裡淪陷為羌胡區,已有幾十年,甚至近百年的時間。漢民心裡究竟如何看待朝廷?尹奉說,這裡的漢民心向朝廷,可是沒有親眼看到,曹朋心裡還是沒有決斷。

忽然,胯下獅虎獸停下來,略顯躁動的打了一個響鼻。

曹朋一怔,立刻抬起手,「傳令,準備迎敵!」

話音剛落下,三百騎軍立刻組成了錐行陣,在草原上列開陣勢。曹朋伸出手去,王雙立刻從一匹馬上取下方天畫戟,遞到了曹朋手中,而後翻身上馬,擎出一口大刀。

尹奉也是露出緊張之色,抬腿摘下大槍。

遠處,傳來隆隆鐵蹄聲。

一隊羌胡裝束的騎軍風馳電掣般衝來,看人數,大約有五六百人,隊形極其整齊。

曹朋眯起了眼睛!

因為他發現,對方騎軍在奔行中,所列出的陣型,赫然是漢軍騎陣常用的偃月陣法。

是漢家軍?

曹朋心裡正疑惑著,那支騎軍已到了跟前。

為首一員老將,白髮蒼蒼。那張布滿了歲月溝壑的面容,透出沉靜之色。他身穿羌胡裝束,斜襟短襦,外罩一件鑌鐵札甲。頭髮盤髻,濃眉虎目……掌中一口大刀,身上背負一張鐵胎弓,馬背上掛著四個胡祿,裡面裝滿了箭矢。

「對面,何方兵馬?」

曹朋看了尹奉一眼,尹奉立刻躍馬而出,「某家河西統兵校尉尹奉,來者何人?」

「我不是問你,那伢子,何不出來說話。」

老人的目光極為毒辣,一下子便看出,尹奉並非主將。

曹朋不由得笑了,催馬上前。

「獅虎獸?」

老人看到曹朋胯下的馬,又是一驚。

而曹朋則橫戟身前,搭手一禮道:「北中郎將曹朋,奉朝廷敕令,重鎮河西。

老人家,敢問你是何人?」

北中郎將?

老人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頓時大變。

只見他翻身下馬,快走幾步,猛然單膝跪地,顫聲道:「奉義軍校尉李其,拜見北中郎將。」

「奉義軍?」

曹朋也不由得變了臉色,忙把大戟交給王雙,甩蹬下馬。

這奉義軍,就是當年太尉段熲手下的精銳,又喚作奉義武卒,曾參加過從逢義山追擊羌胡至靈武谷的大戰。只是後來段熲投靠了王甫,奉義軍也就隨之解散。

到段熲死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奉義軍的消息。

曹朋上前兩步,「李其,你說你是奉義武卒?」

「正是!」

「那你為何會在河西?我記得,奉義軍當年隨段熲一同返回雒陽,隨後便解散了。」

李其苦笑抬頭,「回北中郎將,卑職確是奉義軍校尉。

當年逢義山之戰,卑職隨段將軍追擊先零羌,不想在途中遭遇先零雜種羌伏擊,身受重傷,被本地漢家牧民所救。待我養傷之後,靈武谷之戰已經結束,段將軍率奉義軍返回雒陽。卑職因一些事故,所以沒有急於返回……待卑職準備回雒陽時,卻聽說奉義軍已經被解散。無奈之下,卑職便留在了這河西紅澤。」

「你為何不回家?」

李其,沉默了!

良久,他輕聲道:「北中郎將,哪裡還有家啊!

卑職的父母早就死了,家裡的田地,也被人奪走。若非如此,卑職又焉能從軍?」

東漢末年,土地兼并的風氣極為嚴重。

也正是因為大量的土地被豪強佔居,造成了各地方出現大量流民。有的從軍討個出身,有的則成了山賊盜匪,為禍地方。曹朋倒也聽人說過這些情況,但具體是什麼狀況,卻不太清楚。他上前兩步,伸手將李其攙扶起來,上上下下打量。

半晌,他沉聲道:「曹某奉朝廷之名,重治河西。

李其,過往的事情我不想再說,我只問你,可願重為朝廷效力?」

「卑職做夢,都期盼著朝廷大軍,重回河西。」

李其神情激動,緊握著曹朋的手,顫聲回答。

「北中郎將,你們遠途而來,何不到我部落中休息一下?」

「這個……我正欲前往紅水集。」

「紅水集?」

李其不由得笑道:「將軍欲往紅水集容易,待用過了酒水,卑職願隨將軍同行。」

有這麼一個嚮導在,曹朋自然願意。

然而,就在他準備點頭答應的時候,李其身後的青年突然開口道:「將軍,你此來紅澤,有多少兵馬?」

「嗯?」

曹朋一怔,向那青年看去。

李其怒喝道:「李丁,休得胡言亂語,此軍機大事,你怎能擅自開口詢問?」

「爺爺,孫兒當然要問清楚。

這些年來,漢家朝廷總說要收復河西,從前的董卓,後來又有李傕郭汜,可一個個得了好處之後,然後便再也沒有聲息。為了這漢家朝廷,我紅澤三十六部落損失何等慘重?當年漢家朝廷說走就走,把咱們拋在紅澤不聞不問;有需要時,便喊著要收復河西的口號,得了好處便不見蹤影,可咱們還要在這裡和那些羌胡打交道啊。」

「李丁,你再不住嘴,就給我滾回去。」

李其厲聲喝罵,卻見李丁惡狠狠看了曹朋一眼後,撥馬就走。

他這一走,幾十個青年猶豫一下,也隨著李丁走了。曹朋負手而立,看著那些遠去的青年,不由得眉頭緊蹙。

尹奉說,紅澤漢民心向朝廷。

可看這情況,似乎並不是尹奉所說的那麼簡單……

李其有些尷尬的說:「北中郎將休怪,我這孫兒……」

「李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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