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89章 雪蓮,雪蓮(二)

酒宴將結束時,又起了風波。

原來,就在岳關換衣服的時候,赤忠竟耐不住心中的那份衝動,悄然離開水榭,暗中偷窺。

不成想,祝道也在這時候出水榭方便,正瞧見了赤忠的行為。

兩個人本來就不太對付,於是乎祝道上前就抓住了赤忠。而赤忠惱羞成怒,和祝道斗將起來。

兩個人在伯仲間,而且有非常熟悉。

所以這一打起來,頓時引得眾人紛紛走出水榭觀瞧。

岳關羞怒不已,在跨院門內,一言不發。赤忠好像發瘋了似地,和祝道拚命。而祝道則顯得有些狼狽,騰挪躲閃。雖說兩人熟悉,可是赤忠發起瘋來,也讓祝道頗為頭疼,連連後退。

但見劍光閃閃,呵斥聲不斷。

陳群在水榭門前面色陰沉,只看著兩人,也不說話。

「老祝,伯輿,快點住手。」

玄碩大聲呼喊,可兩人卻恍若未聞。

「陳縣令,這,這如何是好?」

「讓他們打,且看最後,何人可以脫身。」

陳群厲聲喝道,使得眾人不禁頓時色變。他們忘記了,陳群是雒陽令,上面還有一個手段極其強硬的河南尹。如果在這時候鬧出人命來,到最後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沒人能脫身。

岳關也急了,忙跑過去阻止。

赤忠此時也冷靜下來,羞愧難當,二話不說便揚長而去。

祝道哼哼兩聲,卻並未言語。岳關的眼睛發紅,似受了無盡委屈,上前與陳群等人道歉。

水榭外,又下起了雨……

曹朋伏在案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陳群苦笑道:「岳庵主,看起來今夜要叨擾一番。友學醉酒,實不宜再行走,不知可有空房?」

岳關說:「前堂有三間廂房,就是為了方便居士們休息。

只是簡陋了些,若陳雒陽不嫌棄,不妨與曹公子在前堂休息。反正這前堂三間廂房倒也充足。」

「如此叨擾了!」

陳群拱手道謝,便喚來了陳矩,攙扶著曹朋去了廂房。

「蘇公,還有一樁事情需麻煩你一趟。」

曲終人散,陳群喚住了蘇威。

蘇威一臉惶恐之色,「陳雒陽有何吩咐?」

「想請你通知一下雒陽有頭面的大賈,後日晌午到縣衙議事。

你也知道,本官剛來雒陽,人面不熟,蘇公你久居雒陽,想必比本官了解,不知可否?」

有頭面的賈人?

蘇威一愣,連忙道:「小民願意效勞。」

※※※

雨越下越大,曹朋驀地睜開眼。

前院里,非常安靜,客人們都已經散去。曹朋推開門,走出廂房,閃身來到了隔壁房門口。

抬起手,輕輕叩擊房門。

「大兄,可在?」

房間里傳來腳步聲,緊跟著房門拉開。

陳群一臉詫異,「阿福,你怎地敲我的門?」

曹朋閃身進了房間,在屋中坐下。

「兄長,我不來找你,還能去找誰?」

陳群嚇得一哆嗦,「你不是……」

「大兄,你誤會了!」曹朋輕聲道:「我剛才裝醉,是因為在酒席宴上,有人告訴我,她知道我四哥是怎麼死的,要我設法留在庵中……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和那位岳庵主有關係吧。」

「有人知道朱公佐的死因?誰!」

陳群的酒勁兒,一下子醒了。

「那庵中小比丘,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也是個美人胚子……只是比起岳庵主來,似乎少了些風情……難道是她知曉?」

曹朋點點頭,呼出一口濁氣。

他端起桌案上一杯水,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四哥究竟是何人所殺。

可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端倪……四哥生前,正追查一樁案子,便是當初我在河邊見人落水。那天晚上的事情,至今仍歷歷在目。我可以肯定,有人落水!可偏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離開雒陽的時候,四哥曾向我保證,一定會追查到底。不成想,竟離奇被害。」

陳群默不作聲,從屋中水壺裡,又到了一碗水,放在曹朋面前。

「我一直在想,四哥被毒殺,那一定有人投毒。

但是,我仔細翻閱了證詞,卻找不到投毒的線索。庫房被焚毀,四哥被毒殺,還有那個落水之人……我在想,這三者間,究竟有什麼關聯。今日雪蓮與我通信,使得我懷疑,那兇手就是今晚酒席上的某一個人。不過,我現在仍未找到答案,只等雪蓮今晚過來,告與我真相。」

陳群點點頭,「此案,還需儘快了結。」

「一會兒雪蓮過來,還請大兄幫忙盯著。」

「這個當然。」

曹朋說罷,起身準備告辭。

可就在這時候,耳聽一聲輕弱的弦音。

一支短矢刷的刺破了窗紙,飛進屋中,朝著曹朋射來。

也是曹朋反應快,嚇得連忙一個鐵板橋,短矢幾乎是擦著曹朋的鼻子飛過去,蓬的正中床榻圍欄。

激靈靈,曹朋打了一個寒蟬。

他二話不說,墊步就衝出房間。

房門拉開,他來到房門外。沒等他站穩身形,第二支短矢就呼嘯飛來。

曹朋連忙閃身躲過,縱身形從門廊上跳到庭院之中。雨霧迷濛,視線極為模糊。曹朋隱約看到山牆上人影一閃。

「狗賊,哪裡走。」

曹朋做勢撲出,身形快如閃電。

他的身形快,但卻比不得手中的鐵流星快。

一枚鐵流星在曹朋撲出的剎那,脫手飛出……只聽那山牆上傳來悶哼,緊跟著噗通一聲,似有人摔倒在山牆下。曹朋如同猛虎一樣,來到山牆腳下,墊步騰空而起,雙手扒住了牆頭,呼的掠起,站在牆頭上。往牆外看,只見地上有一張短弓和一個盛著短矢的胡祿……

除此之外,再無影蹤。

「子方,有刺客!」

陳群這時候也跑出房門,大聲呼喊。

就住在旁邊廂房的陳矩和兩個家將,聽到動靜立刻跑出來,手持刀劍,緊張的四處張望。

「阿福,情況如何?」

「讓他跑了!」

曹朋說著話,縱身從牆頭跳到了牆外。

「子方,快去幫忙。」

「老爺,你這邊……」

「休要管我,快去外面幫友學。這裡有他們保護就行。」

兩個家將站在門口,警惕的四處張望。陳矩也不敢猶豫,打開山門,如風一般沖了出去。

「曹北部,如何?」

曹朋蹲在地上,撿起那短弓和短矢。

「子方,有火摺子嗎?」

「有!」

陳矩上前,擦亮了火摺子,遞給曹朋。

細雨蒙蒙,火摺子的光亮也很微弱。只見牆外地面上,留有凌亂的腳印,曹朋的那枚鐵流星,被泥水淹沒了一半。曹朋把短弓和短矢遞給陳矩,上前拾起鐵流星,放回自己的兜囊。

「這傢伙個頭不高,身體也很靈活。」

曹朋彷彿自言自語,站起身來,抬頭向蒼茫的夜色中眺望。

遠處,北邙山如同一頭猛獸,匍匐在夜色之中。雨霧迷濛,根本無法看清楚前方的路途,更不要說,去尋找兇手。曹朋呆立片刻,和陳矩轉身返回庵內。岳關也聽到了動靜,披衣從後院匆匆跑出來。和曹朋正好打了個照面,岳關一臉急切之色,連忙開口問道:「曹北部,可無恙?」

「我沒事兒!」

陳群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受了驚嚇。

不過,他倒是沒有太過慌張,也沒有流露出恐懼之色,只站在門廊上,眉頭緊鎖。

「那傢伙受傷了!」

「嗯?」

「只留下了弓矢。」

曹朋把短弓和短矢,遞給陳群,而後邁步走進房間。

蹲在床榻邊上,他仔細打量那支插在床榻上的短矢。片刻後,伸出手,將那支短矢拔下來。

「這傢伙的力量可不小。」

「何以見得?」

陳群走進來,正好聽到曹朋的問話。

曹朋指著箭痕說:「這短弓,是柘木弓,以兩股牛筋鞣製而成,製成了弓弦。」

說著,曹朋把短弓拿起來,弓開滿月。

「想要拉開這張弓,沒有二百斤以上的力道,根本不可能。他剛才是從山牆下射箭,從那裡到房間,距離大約有六十步左右。這種兩石短弓的射程,最多八十步。穿透窗棱,射中床榻後還有如能沒入半指,可見此人的力量不一般……大兄,這種人應該不太難查找出來。」

「哦?」

「他對這裡應該很熟悉,否則也不會那麼快逃離。

所以,我判定此人,即便不是本地人,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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